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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靈境,百獸山所處的靈境。
靈境是太陽照耀下,自成一方天地的獨立世界。
此界不止一顆太陽,因此有多處靈境。旭日各自高懸,散發和煦溫暖的光芒,滋養無數生靈。
靈境與靈境之間則是一片暗無天日的蠻荒,終年籠罩在深幽的黑暗中。不時有仙靈異種徘徊,危機四伏。因此,靈界百族皆在境內繁衍生息,絕不敢踏足黑暗蠻荒。
照耀睜靈境的「睜日」自東向西移動。百年光陰倏忽而逝,百獸山脈終將被「睜日」拋在身後,任由蠻荒黑暗吞沒,永遠消失於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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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清晨寒意未消。
來到百獸山的第二天,太陽再度睜眼迷濛,荒雞啼鳴將人喚醒。天同緊緊攥著大衣,與眾多煉體士一同參加早課。
課堂聽眾以男性居多,女煉體士不足兩成,講授內容是枯燥無味的教條規範,期間還穿插了「千手教」的傳教佈道。課程結束後便各自離開,分頭執行任務。
天同隨前輩乘坐獸車,穿越東南峰的華榮原,沿途東張西望,探頭探腦。
適逢陽春三月,原野上花團錦簇,姹紫嫣紅。遠處杏樹盛開,紅白相間,點綴著山巒間終年不化的靄靄白雪,風景美不勝收。
如此壯麗景致,可惜身邊夥伴是一名黑臉鬍子大叔。
「就叫我老黑吧,先帶你四處走走看看。」下了獸車,老黑走在前頭,自顧自地說道:「不久宗門搬遷,人、獸、禽、畜陸續遷移,像你這般沒靈根的凡人,隨大部隊同行的機會少之又少,但只要好好幹,宗門不會虧待你的,嘿嘿嘿……」
老黑笑聲詭異,不知是對後輩的期許,或是故作嘲諷?
老黑人如其名,膚色黝黑,蓄著濃密大鬍子,一身壯碩的身軀顯得十分威猛,貌似訓練有素的煉體士,走起路來卻搖搖晃晃,下盤似乎不太穩。
「幹活之前,先讓你長長見識,了解一下情況。」老黑走在前頭,邊說邊指點,「咱們東南峰華榮原,職務分天、地、玄、黃四階。你新來乍到,當然得從最低的黃階做起,也就是負責馴養和管理靈獸。」
他頓了頓,語氣頗為自豪地補充道:「可別小看這份工作,靈獸的吃、喝、拉、撒全靠我們操持。不客氣地說,這可是百獸山的立派根基,容不得半點馬虎。好了,咱們先來認識黃一階的差事。」
天同一愣,問道:「請問前輩,這黃類事務分幾階?」
「叫老黑就行了,我粗人一枚,別前輩前輩地叫!別急,馬上告訴你,話說到哪了?」
「黃一階。」
「說到這黃一階啊,是準備食材餵養靈獸,說白了,簡單又無趣。」老黑撇撇嘴,接著道:「宗門靈獸多達三千,偏偏只需一種食材,這才顯得格外枯燥。」
「只有一種?」天同疑惑問道:「千百種靈獸怎麼可能只吃一種食材?難道大部分都辟穀不食?還是說,黃一階的差事,就是我的職責?」
兩人走在綠油油的草原上,緩步涉水過溪,春雪消融,潺潺溪水格外冷冽。
老黑輕描淡寫地說道:「運氣好、實力夠,早晚會是你的工作,但也得等熟練了黃二階才行。
「黃二階的活兒,主要是為靈獸打理巢穴、餵食、處理食料,雖說辛苦,但好在沒危險性。」老黑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羨意,「工作雖繁重,卻勝在能接觸到活生生的靈獸。相比黃一階的枯燥呆板,不少弟子反倒對其情有獨鍾。」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試想,靈獸自幼便由你細心照料,一見放飯就眉開眼笑,這不正是培養感情的好機會嗎?而且,一旦其中一頭化形成精,對我們這些黃階弟子來說,那可是天大的翻身機會!俗話說得好,『一獸得道,凡人升天』,說的就是這個理兒。」
天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兩人行經一片樹林,停在林蔭下休息。
晨間的寒意消散,暖洋洋的微風吹拂著遼闊的草原,草芒低垂,如碧海幽波,一直延伸至遠方山村。閒談間,不遠處傳來羊群清脆的叫聲。羊兒時而低頭翻找雜草中的嫩苜蓿,時而抬頭望向交談中的二人,流露出悠閒的氛圍。
老黑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至於黃三階嘛,不僅繁重,還是個體力活,處理靈獸糞便,搬運、堆肥,再分送至各處靈藥園。」
「處理糞便!」天同的臉垮了下來,「還有什麼比這更糟的?唉……看來要做的就是黃三階了。」
「別小瞧黃三階!與藥園打好關係,油水可不少。」
「到了,你的黃四階就在這。」老黑往草原一指,「這裏有成群的蹬蹬馬、迷迭羊、紅點雞與虎斑牛,你的工作是撿拾草原上的糞便。好好幹,收滿九百車,就能晉陞三階。」
這黃階工作,一爛還有一爛爛。
天同頓時心頭一涼,嘆了口氣,「請問老黑,你做到哪一階了?又花了多久?」
「我幹的是黃一階,幫靈獸準備食材,算一算也幹十年囉!只要再收集十具食材,就能晉陞玄階,隨宗門離開這裡。嘿嘿。不說啦,我得回去工作了。」
十具食材?
「撿完,堆上車就沒你的事了,黃三階會接手處理。對了,偷懶可以,但不准遲到早退,天上的太陽叫什麼,知道吧?」
「問這幹嘛,不就睜日?」
「廢話,但祂又稱為『女媧之眼』,日月一體、陰陽同照,緩慢自轉如同眼睛開闔。就像女媧注視著你,好好幹,別想逃啊。」
「知道了、知道了,女媧凝視,蒼天有眼嘛。」天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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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天同按時上工,撿了一車又一車的牛糞。這倒也不臭,且工作輕鬆,就是枯燥了點。
工作之餘,放眼望去,草原上羊群零星地散落,三三兩兩,不成群聚。遠處,大雞數隻悠閒地啄食,偶爾見馬群一蹬一蹬地奔行而過,蹄聲輕響,帶起一陣風。至於虎斑牛的模樣,至今未曾一見,僅從名稱聽來,似乎暗藏著危險的氣息。
相比對虎斑牛的好奇,真正可疑的是老黑。他從不履行自己的職責,終日獨自窩在山丘上發愣,癡癡凝望天邊白雲,偶爾發出低沉的「科科」笑聲,讓人不禁心生疑竇。
試圖走上山丘,遠遠聽他提高嗓音,吆喝道:「過來幹嘛?這裏需要清理嗎?回去回去。」
環顧四周,花草低垂,無一處獸蹄鳥爪足跡,的確不需要清理。
怪的是,他一連數日皆如此作息,孤獨的身影,或站或臥,絕不讓人輕易靠近,默默看著坡下的黃四階上工、下工,看得讓人心裡發毛。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nlI00s9H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