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冰雪消融、初春來臨。暖陽一如初見,寒風依舊冷冽。陽光伴隨些許涼意照進葛柔的初伏塘洞府,然而府內卻冒出重重熱浪,打消餘冬的最後一股寒意。
此時洞府上空瀰漫著炙熱的火炎,裡面傳來一男子的吆喝之聲……
「好!我王虎結丹多年,今日總算領教到燎原焚風的厲害,火螢劍陣葛柔果然不負火鳳威名。師妹,我們走。」一男子背負厚重劍匣,轉身離去。身後女修略顯遲疑,隨之跟上。
葛柔面露無奈之色,目送兩人離去,飄蕩在洞府四周的火蛇亦隨之撲滅。
王嫣在三個月的昏迷後,緩緩甦醒。
這段期間,葛柔疲於交際應酬。每天都有人來探視王嫣,並找理由想帶走她,還有人假裝是其親友,皆被一一勸退。
有些比較強硬的金丹修士,並不把剛結丹的葛柔放在眼裡,直接上門討要。葛柔剛柔並濟,除了倚仗御劍之術以力壓人,同時擅長陣法之道,王嫣還需要她幫忙穩定火蟬道體。能修煉到金丹境的修士自然知道輕重,只能灰溜溜地離去。
葛柔問起王嫣的身世,躺在病床上的王嫣娓娓道來……
身為孤兒的她只道自己從小被兩名年邁的煉體士收養,在覺醒靈根不久後,養父母接連過世。隨後靠著御劍天賦與郭府的引薦,輾轉受僱於不夜城的幾個舖子當起私人保鑣,勉強維持修煉。
同樣也是孤兒的葛柔對此感同身受,再加上王嫣對劍道的嚮往,兩人一拍即合,立即將王嫣收為真傳弟子。
宗門對真傳弟子的重視程度遠高於親傳弟子。葛柔收下天同成為親傳弟子只能說是修士個人行為,宗門對此不表示任何意見。
但真傳弟子不一樣,是真正的「嫡傳弟子」必須舉行真傳大典公告周知,並焚香祭祀歷代長老。在繁文縟節下,正式繼承百獸山的道脈傳承。
這場盛大的真傳大典,經由七道響徹山門的鐘鳴之聲傳開,隨後熱熱鬧鬧地舉辦。王嫣的風光、葛柔的驕傲、宗門弟子羨慕的眼神裏,百獸山「羌」字輩弟子又多了一位。
這時天同還在醉生夢死之中,暫時沒意識到此事可能帶來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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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傳大典過後,葛柔前往炬闕宮拜見師父火鳳焚琴。
她先繞到小龍谷,這時節只有少數靈蛇從冬眠中悠悠轉醒,在寒風中四處尋覓春天的暖陽活絡身子。葛柔隨手收下幾頭小黑腹蛇,並耗費多時,找到一頭十丈巨蟒與之纏鬥,在不傷其一分一毫下,將其捕獲。
葛柔來到鳳朝嶺炬闕宮,此處與其稱為宮殿,不如直說是座火山口。洞口四周除了碎石外幾乎空無一物,只有一處狹小空地上豎立一門烏黑牌樓與小亭。
表面平靜的火山岩漿暗流湧動,上層凝固為一片片漆黑岩石,岩石間隙透著紅光,平靜的表面下滾滾翻攪,隱隱有千軍齊聚、萬馬奔騰之勢。突然岩縫中迸發一道火紅噴濺,岩漿爆發而出,伴隨一團金色光球,緩緩飄向葛柔。
金光圓輪流轉中依稀可見一裸女輪廓,光芒遮掩全身,隱約可見其身形高大,姿態曼妙。一頭濃密金髮不時從光團中竄出,如游魚歡騰飛躍於滾滾浪濤間。
「師父!」
葛柔一見火鳳的人形化身,歡快地大喊一聲,拱手施禮。接著從腰間靈獸袋掏出一條靈蛇,說道:
「師父,春寒料峭,小龍谷也活絡了起來,就順道收幾條靈蛇,來孝敬您老人家。」
「呵,妳這丫頭真有心。」
火鳳人形化身遁入熔岩,不久後重新凝固的表面岩石寸寸碎裂,從中竄出一頭巨大火鳥,發出聲聲啼鳴。高音清脆悅耳,低音沉如洪鐘,鳴叫之聲颼颼地迴盪在火山洞口。
「好了,等著呢。」火鳳傳音道。
葛柔拿出一條條小黑腹蛇逐一投入洞中,火鳳飛身奪食,一隻不漏。細細品味後,一口氣將口中蛇皮吐向葛柔。她袖袍一揮將蛇蛻收下,說道:
「師父,這最後也是最大的一條要來囉。」
說罷,從靈獸袋中艱難地取出一條巨大靈蛇,粗大的身軀連成年男子也難以將其環抱。任憑靈蛇發出威嚇之勢,葛柔搆著蛇口,使勁朝天空丟去,掙扎扭動的蛇身被高高拋起。
火鳳一聲長嘯,拍動緋紅羽翅衝向天際,一口將靈蛇銜住,隨之畫出一道圓弧軌跡,雙翅上的熔岩不斷滴落,濺撒四方。火鳳一甩頭,緊咬的靈蛇被高高拋起,隨之一飛沖天將其吞食。接著在火山口上徘徊飛舞,歡快的叫聲關關啾啾,啼鳴不已。
在空中飛舞十數周後,一個扭身直直投入火山洞口,滾燙熔岩隨之噴濺而出。
片刻後,火鳳龐然的身軀緩緩浮出岩漿表面,露出一顆碩大頭顱如熊熊炙燒的火炎隕石。眼眸中白光逼人,數尺寬的巨眼不時眨啊眨的。
待一切歸於平靜後,火山熔岩表面再次凝固為深黑岩石,底下的岩漿依舊暗潮洶湧。
火鳳保持真身,伸長脖子探出一顆鳳首在火山口外,沒再變回人形,傳音道:「滋味果然妙不可言。這時節能尋來如此靈蛇,真是難為妳了,不枉為師幫妳解決一件麻煩事。柔兒,火蟬的事處理得如何?」
「師父,前不久舉行真傳大典,徒兒已將其收入門下。」
「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火蟬涉及一界因果,為師無力干預,妳好自為之。另外,妳對輪迴境之行是否有新的體悟?」
「稟告師父,當初那席話,徒兒感悟甚深。百獸山與修仙界格局有別,是徒兒目光短淺,把格局給做小了。
「尤其經過火蟬道鳴,似乎冥冥中能聽聞大道的呼喚,終於明解師父的用心良苦。只是徒兒對林師兄還是無法諒解。」
「說到他,還有陶得……柔兒,妳將遠行輪迴境,下次重逢不知何年何月。有一件事,是時候該讓妳知曉。」
「師父,難道與我們三兄妹有關?」
「不錯,希望妳聽完能對林寒的誤解有所改觀。妳可記得,不死龍王被鎮壓於三江大界的故事?」
「徒兒記得,那是流傳於我們三兄妹出生小鎮的上古奇聞。現在想來,多半是虛構的童話民謠罷了。師父,為何有此一問?」
「妳先說說那段傳說故事吧。」
「是,師父。那是三溝寨家家戶戶口耳相傳的神話。據說,上古邪龍族肆虐靈界,屠戮生靈無數,天上真仙感於下界蒼生所承受的苦難,下凡引領靈界百族除去邪龍。」
葛柔搖頭晃腦地說起故事,時而手撫下巴,時而低頭回憶……
「天仙召集二王六聖獸,聯合三十六族施法倒轉陰陽,佈下滅龍大陣。幾經波折,總算成功斬殺龍王。天仙以為邪龍族已盡數覆滅,便放心回歸仙界,殊不知龍王竟修煉骸骨大法、借屍還魂,成為不死屍龍。
「然而故事到此再次出現轉折。原來仙人早已推算出此一結果,從而在靈界留下後手,也就是傳說三仙童。仙童合力將龍王鎮壓於三江大界,藏骨於沉水江底。鎮壓龍王之處也就是後來的三溝寨。此後,三仙童後人奉先祖遺命,世世代代留守溝寨,以獻祭仙人血脈的方式維持鎮魔仙陣運轉。」
火鳳微微點頭:「這個傳說還有後續,妳們師兄妹三人正是此事件的最後傳承人,如今的妳可知曉?」
「傳承人?是指三仙童的傳承人?」葛柔驚疑不定,抬頭直視火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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