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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晚,天同抵達不夜城時,街市熙攘,夜間賽事如火如荼,正是人潮湧動之際。一進大廳,依往常習慣取了一塊石牌,坐下靜候叫號。等待之中,隱約瞥見陸師兄的身影在不遠處一閃而過。
「哼!這傢伙真精明,還知道要躲著我,八成首輪輸了,沒臉見人,否則定是一頓冷嘲熱諷。」
沒等多久,一名自稱張房的管事走了過來,說明來意後,領著天同前往星宮迎賓樓。
張房設宴款待,還特意準備了一甕陳年虎皮酒。天同見狀,連忙推辭,表示自己只想取回彩金,沒有繼續下注的打算。
張房倒是個明白人,笑著勸道:「一切隨意。彩金早已備妥,但這一桌好酒好菜若匆匆丟下,未免可惜。」
說罷,他為彼此各斟上一杯,順手夾起一片油亮的豚皮酥送入口中,嚼得滿是滋味,讓人看得不免滿口生津。隨後,他舉杯輕晃,馥郁酒香頓時瀰漫,彷彿連空氣都染上一抹沁人心脾的芳醇。他啜飲一口,眉宇舒展,神情陶醉。天同見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天同也不是什麼窮小子,多年來貢獻給賭場的靈石何止千百,這桌酒菜怕是寒酸了點。既然如此,便不再客氣,舉杯提筷,酒肉齊下,大快朵頤,與張房把酒言歡。
席間聊起宗門大比的種種傳聞,張房提到火蟬道鳴差點把百獸山燒成白地,還說王嫣至今昏迷不醒,宗內勢力因此暗流湧動。甚至有宗師為了搶奪王嫣的監護權而大打出手,葛前輩正考慮中止扶靈大會。這些傳言真假難辨,但聽著倒也有趣。
聊到陸師兄的外號「天山行腳」,天同隨口問了一句。張房消息靈通,回道:「陸驗師兄多年前情場失意,徒步遊歷天山,倒是撞上了些機緣,可惜沒能順利晉級。」
話音剛落,天同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這陸師兄的運氣不好不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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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輕笑。
「這不是我們的天府少爺嗎?怎麼不在洞府養傷,還有閒情逸致跑來飲酒作樂?」
天同抬頭一看,說話之人竟是久違的郭家大小姐。
「不介意妾身坐下來,陪你喝兩杯吧?」郭沛然擺擺手,示意張房退下。
「小姐有如此雅興,小弟自然樂意奉陪。」天同嘴上恭維,眼神卻忍不住瞄向郭沛然胸前。隨即內觀血氣流轉,確定毫無異動後暗自點頭:很好!修士的心性果然穩如磐石,扛得住大波大浪。
郭沛然端起酒杯,「先恭喜你奪得首勝,下一場就輪到你我之間的對決了。你該不會以為,憑這半殘之軀,敵得過我的金鳳釵吧?」
天同舉杯陪笑:「不敢,在下早已放棄抵抗,到時還請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你這無恥淫徒!」郭沛然冷哼一聲,眼中透著輕蔑,「量你覺醒靈根沒幾年,到時就少折磨你兩息!」
天同一愣,心中暗忖:這女人是來挑釁的嗎?
郭沛然冷笑連連,語帶譏諷:「你可別再自爆護身符,沒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天同已然明白,此女咄咄逼人,必是來找麻煩,莫非這桌酒席,是她有意安排?本想反擊幾句,但轉念一想,既然已決定放棄比賽,便不應逞一時口舌之快。當即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腔憤怒。
郭沛然見狀,話鋒卻愈發尖銳:「聽說你贏了不少賭注,為了錢財甘願犧牲雙腿,真是貪財貪出新高度。
「不知貪財與好色,哪一項更令你自豪?
「拳腳功夫倒是不錯,野性十足,堪比禽獸,甚至比禽獸還禽獸!
「還是說,你是某種混生獸的失敗品?人面獸心,倒挺形象的。
「聽說你靠投奔赤府,當起了小白臉,吃軟飯?難怪覺醒靈根不久,修為突飛猛進。果然,人不要臉,一步登天!」
一句句嘲諷直刺天同心坎,他臉色陰沉至極,偏偏有些話竟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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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同!你怎麼會在這裡?傷好些了嗎?」
是小師妹的聲音!
天同抬頭一看,只見樓堂間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遠遠揮手,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
太好了!救星來了,快溜!
他急忙起身,猛然一發力,卻因雙腿未癒,劇痛襲來,重重跌坐回椅上。正要再試著挪動,小師妹已經走到了眼前。
「甭起身相迎了,坐坐坐,別如此拘禮。」小師妹笑吟吟說道,隨後轉身向郭女拱手作揖,「這位是郭大小姐吧?久仰大名!在下筱詩媚。」
郭女本來還掛著嘲諷的笑容,一聽「小師妹」三字,臉色一變,冷聲道:「還道是誰呢,原來是金宗師高徒。聽說妳打算另投師門?也難怪,卑鄙禽獸和無恥叛徒,總是臭味相投。」
小師妹錯愕,一臉驚疑。
天同聞言,臉色瞬間沉下,撐著桌面站起身:「郭大小姐,嘴上功夫倒是一絕。若非小師妹及時打斷道鳴,我看妳怕是像條狗一樣,摀著耳朵地上爬呢。」
郭女一怔,正要反駁,天同搶先一步道:「不過也對,妳這賤嘴修為,必定比道鳴強上三分。小師妹能打斷道鳴,怕還真收拾不了妳這滿口穢語。失傳已久的『沛然賤嘴體』,竟在妳身上覺醒了!
「沒想到這賭場還是郭府開的呢,這吸食人血的功夫一流,怪不得培養出如此厲害的臭嘴。
「我就說嘛,『人若靠嘴,千軍敗退。』怪不得輕取海大川。千里江河、萬海大川也不敵妳口水的十之一二。」
郭沛然氣得臉色鐵青,冷聲反駁:「哼!自不量力的東西,取巧贏了第一場,就敢如此囂張!」
天同嗤笑道:「說得好像妳已連勝五場似的。不過,就算妳嘴巴再厲害,下一場終究敗在我手裡。」
「哈哈,可笑。」郭女冷笑一聲,語帶威脅:「我就問一句,敢不敢下重注,賭你說的一字一句?不敢就閉嘴!」
天同一拍桌子,毫不退縮:「本來只想打到妳求饒為止,沒想多賺妳郭府靈石。怕賭場虧損,餵不飽妳這張嘴。既然如此自不量力,那就叫管事過來吧!」
郭女冷眼以對,招手喚來張房。他上前恭敬回報:「目前賭盤賠率,大小姐百賠十六,天同公子一賠五。」
郭女冷笑:「別說我欺負你窮,有多少靈石儘管押,跟張管事說吧。」
張房立刻張開一道隔音罩,與天同低聲商討片刻,隨後拿出帳本與算盤敲敲打打。隔音罩撤下後,他走到郭沛然身旁報告:「天同公子下注一千靈石。」
郭沛然聞言,語帶輕蔑:「笑話,贏了一萬靈石的人,卻只敢下注一千,嘴上功夫何其了得。」
天同不以為意,敲了敲桌面,淡淡道:「什麼只敢押一千?賠率都被壓低了,看來賭妳贏的人根本寥寥無幾。說不定全是妳自己買盤堆出來的。怎麼,賭場沒錢了嗎?還不快把賠率拉上去?要是沒底氣,就別大聲嚷嚷!」
郭女冷哼一聲,轉頭吩咐張房:「張管事,我與天同對賭,維持現有賠率。問他能押多少。」
「一萬二千。」天同插話道:「我這點家底,可不比郭府呦。是說,女兒長這麼大還靠父母,算不算吃軟飯?」
張房看向郭女,面有難色。
「無妨,依照對賭規矩,我押六萬靈石。張管事,這樣沒問題吧?」
「就按大小姐的意思。」
這場針鋒相對,被小師妹全程目睹,從頭到尾一臉錯愕,瞪大眼睛,彷彿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最後,天同與郭沛然又互相撂下幾句狠話,不歡而散。1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Be3OQbnX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