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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客氣啥呢！有話直說，師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這樣的，師兄你煉氣多年，何不辭去工作，嘗試築基？再不行，也能灌頂築基，難道不把二百年壽元放在眼裡？」
「還道是什麼呢。」董傑笑道，「築基分『天、地、人、邪。』四種，師弟大概沒翻過牧老頭那一櫃玉簡吧？」
見天同猛點頭，董傑接著說：「那也省得研究，我直接講重點好了。
「邪道築基，如雙修陰陽調和、煉屍大法、鬼道邪丹，都是不容於世的旁門左道，別知道比較好。
「天道築基，只有少數靈根純淨的天驕能自行突破瓶頸，同樣別知道得好，人比人，氣死人唷！
「地道築基，靠築基丹助力，適合有背景、有資源的修士，或憑一己之力，立功得賞。另外，按修仙界慣例，結丹宗師一般都會為親傳弟子準備築基丹。
「至於人道築基，便是灌頂築基了，此法對修仙界有很深遠的影響，也是最多人選擇的法子。
「灌頂之術洗髓易筋，強行突破瓶頸，雖有效果，其實是破壞修士法體，危害極大。
「首先，法力會弱上一籌；其次，斷絕結丹可能，連小境界提升都更困難；最嚴重的是，會終生淪為宗門的奴隸。灌頂築基者又被稱作『墮道士』，一生緊繫凡塵世俗，斷絕修仙之路。
「即便如此，壽元倍增的誘惑讓人難以抗拒，與其變成墳頭枯骨，倒不如賴活著。師兄若五十歲還未築基，大概也會考慮灌頂吧。」
「難怪了！」天同恍然大悟，「我一直不明白，宗門怎不需要煉氣弟子幹活，原來是因為有墮道士啊！」
董傑點了點頭：「築基不過是更好利用的煉氣期罷了，雙方以平輩相待。畢竟灌頂人人能做，差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墮道士不敢自稱前輩，連帶天道築基的天驕也跟著以平輩論交。」
「原來如此，難怪大家都想拜入葛前輩門下。只是，灌頂築基為什麼會淪為宗門奴隸？」
董傑像是打開話匣子，連平時的口癖都消失了，正色道：
「墮道士不過是被種下的韭菜，受《弟子規》束縛。宗門能讓你築基，自然也能奪回，失去二百年壽元，便是死路一條，只能像狗一樣乖乖服從。
「《弟子規》多達八萬條、三百六十大綱、九千要領、七萬二千細目。難道繁複的條例是為了讓人有遵循的依據嗎？洽洽相反，不過是治罪的工具罷了。規矩多如牛毛，想罰你時總能挑出理由。墮道士也就被視為低階修士、三流修士。
「墮道士苦讀繁瑣規範，卻不見一流修士把規矩放在眼裡。修仙界真理只有一條，那就是『利益至上』。高階修士的世界簡單得多，實力說話，看不順眼，殺之便是。」
「師兄，你這火氣有點大啊，喝口水緩緩吧──」
董傑似乎沒聽到，愈說愈起勁，「墮道士要孝敬長輩、友愛同僚、貢獻宗門、服從命令、善盡職責、提攜後進、仁義行事……沒完沒了。還有三修，修心、修性、修德，卻偏不提修行。
「《弟子規》除了宣揚忠孝仁愛禮義廉恥，還有儀式、禮教、準則、日課、三修、五查、七找、九九八十一要，全是奴役的手段。說白了，墮道士跟凡人沒兩樣，只是個更好用的普通人罷了。
「你知道嗎？這些修士根本沒時間修行，卻被迫相信貫徹日常瑣事就是修行。『平常心是道』聽過沒？還勸人『盡忠職守、努力耕耘，總有一天掌門會看到！』哼──狗屁！反之，有望結丹的修士，只有一條規則──『爭名逐利』。」
說到這，董傑咬牙切齒，目光中透出一絲凶光。然而話鋒一轉，他忽然自嘲地笑了起來，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
「呵呵，可別小看《弟子規》哦。經過千年的驗證，這套規矩確實能讓宗門穩定發展，理由有三。
「第一，墮道士負責日常事務，任勞任怨，對宗門貢獻極大。
「第二，繁瑣的規矩，看似無用，卻能把人綁在原地，免得四處惹事。否則，兩百年壽元又無望結丹的墮道士，必定結黨營私、禍害一方。人性本賤，天道只給凡人百載壽元、讓人變老，是有道理的。
「第三，有人犧牲，就有人得利。墮道士做牛做馬，榨取資源，反哺天才修士，大大增強宗門實力。」
他說完，嘴角勾起一抹笑，眼中卻透著深意。
天同心中一陣感慨：墮道士無異於黃階煉體士，是個能多活百年的奴隸罷了。灌頂築基……真是下下之策。
深吸一口氣，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煉氣弟子無須服勞役，光想辦法掙築基丹就有得忙了。」
董傑收起戲謔的態度，目光落在樓閣圓頂，語調低沉：「框架，處處是框架。修士的境界，就是一層層框架，煉氣是框架，築基是框架，結丹也是框架。一切皆為定數，是能掐指推算的宿命，一旦陷入其中，便跳不出既定的牢籠。
「棋子，也活在一格格框架之中，一旦墮入，就只能在棋盤上任人擺佈……」
天同順著董傑的目光看向樓閣圓頂，神色恍惚。想到赤煉是凡人，壽元不過百年。之前赤府更是放任自己荒廢修行，這樣倒省了替女婿準備築基丹。
看來，扶靈大會非去不可了。2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5356RvX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