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鵲,有著深藍色羽毛的靈禽,湛藍的身子、漆黑的喙。在地面走動時,圓圓的體態左搖右擺,頗為滑稽。
牠的身軀由頭至尾僅有一臂之長,完全展開雙翅後竟超過一丈寬。原因在於其翅骨有七節,平常將翅膀摺疊收攏,與一般禽鳥無異。完整張開雙翅卻是寬得不成比例。
當朝天鵲翱翔於高空之中,在稀薄的氣流下,才會將七節羽翼完全舒展開來。剛飛離地面時只會張開第一節羽翼,隨著飛行高度的提升,依序張開每一節翅膀。當愈飛愈高,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時,才有機會見牠將七節翅膀完全舒展開來。
聽說這種鳥類可以輕易飛離此界,如煙花般一飛沖天,眨眼間衝破九霄雲外,但這多半是誇大之詞。
九轉夜鶯,與朝天鵲共同演化的巨型禽鳥,彼此互為天敵。九轉夜鶯在夜晚的視力極佳,能遠遠鎖定朝天鵲。而朝天鵲則是靠著飛到高空中來躲避夜鶯的追殺,兩種生物彼此競爭、愈飛愈高,朝天鵲的翅膀折數也就愈來愈多。
然而朝天鵲只要從黑夜逃到白天,兩種禽鳥的攻守地位立即互換。白天的九轉夜鶯為了避免雙眼直視太陽,必需將頭朝下。這時喜歡躲在高空處的朝天鵲,就會開始找機會反擊九轉夜鶯。兩種禽鳥就這樣不斷上演你追我逃,你躲我趕的戲碼。長久的鬥智鬥力,讓這兩種鳥禽有很高的靈智,人類很難將其捕獲。
自從開始研究鳥類體表上的靈菌,天同就特別關注這兩種鳥禽。
輕易可以發現,愈是能飛得老高的鳥類,體表上的靈菌就愈能鎖住法力散逸。可能是因為這種鳥類長時間飛離地面太遠,高空中靈氣稀薄,更仰賴於體表上的靈菌來減少法力散逸。
靈菌的共生型態分為:互利共生、競爭共生、偏利共生、偏害共生、無關共生。寄生靈菌多為互利共生型,魚幫水、水幫魚,才能長久維持穩定的共生關係。
生物不分大小,都懂得大樹下好乘涼的道理,尤其是個體力量弱小、無法獨立生存的靈菌。若能為宿主貢獻一份力量,共存共榮,是靈菌最好的發展方向。反之,過於強勢的靈菌會把宿主弄死,自己也不會有好下場。倒不如保持弱小,苟且偷生。
然而,族群整體發展的好壞,與個體的幸福高低,則是兩說之事。凡人群體選擇寄生於修仙界這龐然大物,絕對是明智之舉。但若個別來看,對凡人個體而言是否一樣利大於弊?不由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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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幸運地在禽鳥交易市場購入一頭折了翼的朝天鵲。此禽的靈犀雙眸望著天同,三層眼瞼眨呀眨的,頗為妖異。
在分析出朝天鵲身上的靈菌後,馬上就證實了猜想。將此品種的靈菌移植於體表,能完美鎖住靈氣。體內以大周天運轉的法力,自此生生不息。只是這種靈菌無法長時間在皮膚上生存。等死絕之後,法力最終還是會消散於無形。
接下來的目標就是讓這種靈菌能適應人體皮膚。這將是一件繁複的育種過程:重複分析出朝天鵲體表的靈菌、調配出最適合此菌生長的液體環境、不斷微調此液體環境,培育出適應人體皮膚狀況的新品種靈菌。
一年過後,總算成功改良靈菌,順利養在皮膚上。並命名這種靈菌為「固靈菌」,有別於寄生於體內的「粹靈菌」。
有了固靈菌與粹靈菌,總算在多年的嘗試下,跨過成為修士的基本門檻,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修仙者!
淪為凡人的轉世逆天童,此世的修仙大道,悄悄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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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凡人變為修仙者,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身心產生巨大變化。
首先,固靈菌在皮膚上呈現出略為黝黑的顏色,像是在太陽下久曬一般。除了微微散發烏金色光亮外,並不引人注目,皮膚更黑的大有人在。如果再花時間做靈菌育種,改變膚色也不成問題,只是暫時不打算浪費時間在這無聊的事情上。
成為修仙者後,慢慢發現自己的神智愈來愈清明。隨著修煉的日子愈久,神智能輕易放出體外,成為全新感官,這應該就是李奕所說的神識。像隻無形的觸手般,能看、聽、聞、觸、嚐到外界的種種訊息。聽說之後隨著境界的提升,神識能擴大至體外數百丈,甚至數里之遙。
但此時剛成為修士,神識還放不出體外,但已經能內觀體內的法力流轉、經脈、血肉、內臟器官,甚至是腸道內的靈菌。
驚人的是,還能「看清」自己壽元的極限。有內觀能力後,大致能推算出各個器官的老化程度。整體的壽命便能間接推算出來,也就是算出自己的死期……頓時產生巨大的心理壓力。
不知死期,就不會正視自己終有消亡的一天。如今直視自己的老態,反而有股迫在眉睫的壓力,不知是福是禍?
更意外的是,發現自己不再迷戀赤煉。
剛開始還以為只是成為修士的興奮之情所致。但一個月過去,隨著內觀自身的技巧愈發純熟,了解到根本原因正是出於內觀能力上。男歡女愛的迷戀之情,全化為身體上的資訊被看在眼裡。想起赤煉時的心跳加速、血脈賁張、呼吸急促,在神識感知下無所遁形。
迷戀赤煉就成為一種算計,算計自己的心跳加快多少、血液流速有何變化。情緒不再只是情緒,而是變成冷冰冰的數字。愛一個人的甜蜜氛圍,全都攤在眼皮底下。自我察覺多了,內心感受就少了;多了理性,就少了感性。
愛情是建立在神秘與無知之上,失去神秘感就等於摘掉想像力的翅膀,愛情也就索然無味。
唉……
缺少迷戀與激情,對赤煉的感情卻也轉為單純的愛慕與欣賞,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驚訝之餘,卻也無能為力。唯一慶幸的是,自己品嚐過愛情最甜美的滋味。好友李奕也許不曾體會那股美妙的悸動。
成為修士的一個月以來,另外有件詭異的事。半夜會夢到自己成為另一個人,清楚地感受到一名特定人物所經歷過的生、老、病、死,與生命各階段的心境變化。如果只是夢到一次倒還好,這個成為別人的夢,不只一次、十次,似乎無窮無盡般,每次夢到的人還都不一樣。
陳同,父母早逝,寄人籬下,孤苦無依,為求溫飽於寒冬中出外挑水砍柴,意外被狗咬死。
童同,生於大戶人家,自幼嬌生慣養,每天帶著愛馬在街上溜躂,與父母一起被鎖在家中活活餓死。
顏同,山野小村的一位老實人,為追求村花阿梅,最後慘死於鄰村村長之子馬二的亂棍之下。
楊同,溫同,季同……
奇怪的是,醒來後還能清楚地回想起夢中之人的一生。這根本不是夢,更像是一道道回憶,著實讓人心裏發毛。
心中的疑惑姑且放一旁。現在當務之急,是公開自己具備修士資質,正式踏入修仙界。於此同時,必須隱瞞靈菌的秘密,可不能傻傻地全盤托出,將多年來的努力拱手讓人。
在宗門內,有交情的凡人只有赤煉。她身份特殊,早就拒絕傳授「養靈根」之法。至於其他凡人煉體士多多少少有些過節。與宗門的關係也不好。那可惡的玄階工作還逼人自掏腰包養宗門靈獸。愈想愈氣!
難道還要向宗門報備:「我願為宗門獻上『養靈根』之法,讓宗內煉體士成為修士,提升宗門實力。」
可以預見宗門的反應是:「好樣的!你立有大功。比照當年救下小火鳳,命你從事『地階』職務。工作內容不重要,反正每月上繳靈石三百就對了,自己想辦法湊齊數額,白痴!」
他馬的,以我對宗門的了解,事情一定會演變成這樣。只是成為修士而已,宗門又不缺修士。況且,我還不是赤府的人,沒背景的人只能任憑宰割。
這個世界就是棒打出頭鳥,顯眼的弱者只會白白惹人算計。低調行事才是正途。
好啦,這都只是氣話。重點在於,若讓我的『養靈根』之法流傳開來,那靈肉的價格必定水漲船高,到時害得自己買不起就好笑了。
得想想如何解釋我的靈根。嗯……正好有個想法……那群煉體士,看我怎麼整你們!嘿嘿嘿……總之,先聯絡李奕,請他代為引薦。2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l0ZMqT0h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