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靈大會賽事分為築基期與煉氣期,築基期的複試已風風火火地比完,由主殿弟子甲不留奪得第一,葛柔對此沒放在心上。
緊接著在練武堂前廣場,舉行煉氣期鬥法大賽。
天空中的細雪緩緩飄落,無聲無聲地落在鬥法台上。
台高五尺,長寬百丈,四四方方,由一塊塊方正巨石堆砌而成。四個角落分別豎立一座矮石墩。台面上除了幾堆積雪外,別無他物。
無數弟子摩肩接踵聚集在四周,爭先恐後地擠到台邊觀戰,引領期盼。參賽者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第一場由天同對上紀東堂。兩人已站上鬥法台。
紀東堂高頭大馬,滿臉鬍渣,薄唇細眼,眉毛粗黑濃密,鼻樑高挺,頭髮綁成數十條短辮。約三十歲出頭卻一臉滄桑,帶有成熟男子狂傲不羈的迷人氣息。
他身著黑袍,此時雙手抱拳,遠遠向對手行一個禮。
天同回完禮,掃視四周尋找小師妹身影。馬上發現她在人群中揮舞雙手、高聲吶喊,高調地幫忙打氣助威。成群男修往她身邊靠攏,小師妹也頗為大方,與身旁不認識的男修攀談起來,引來不少女修側目。
暖場的主持人在一旁吆喝,細數紀東堂的戰績與天同在煉體界的影響力。現場鬧哄哄,圍觀修士三五成群,或坐或立,或御器漂浮於空中,人聲鼎沸。
與此同時,裁判照慣例將鬥法雙方叫到跟前,各交給兩人一對特製護身符,告知此符被破者算輸。
護身符會吸收持有者受到的傷害,若超過承受上限,將發出巨大聲響並引動周身空間碎裂,不會對持有者造成損傷,僅用以提醒比賽結束。
然而若是將對手的第二道護身符打破,反而會因此輸掉比賽。扶靈大會有個「扶」字,本就有提攜後進之意。宗門比試點到為止,嚴禁以刀劍無眼為藉口,挾怨報復、公然執行私刑,污損比賽尊嚴,如此云云。
護身符被正道宗門廣泛採用,作為勝負判定的依據。一來保護鬥法雙方,二來比試結果清楚明白。特殊的聲響如晶石炸裂,伴隨詭異的空間碎裂扭曲,是最能彰顯鬥法形象的代表性標誌。
至於魔道宗門,又是另一回事。
最重要的一點是,沒人想看弱者死皮賴臉、硬拖著重傷不肯認輸。曾經在正道獵魔門有名叫金小傑的十二歲修士,才剛覺醒靈根便參加鬥法大會,吃定正道顧及門風不會對其痛下殺手。仗著自己死不了,硬是逼對方投降求和,一路用卑劣手段取得勝利,十分無恥。
這種誇張的例子姑且不論。弱者常有一種通病,自認堅毅不拔,寧死不屈,誤以為自己散發著「永恆的光輝」有著大無畏的「黃金精神」若細問什麼是黃金精神,又說不上來。
沒有實力的人,常會無限放大毅力與鬥志的重要性,拿虛幻不切實際的東西來掩飾實力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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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退回到各自位置,相隔三十丈遠。天同轉頭對台下小師妹比了個大拇指手勢,表示一切準備就緒。小師妹則回以熱情的笑臉,雙手拇指朝上高舉過頭,左右搖擺。身旁的男修們也隨之擺出同樣姿勢,眾人左搖右晃,一起替天同加油,儼然形成一股勢力。
天同隔著灰衣道袍,撫摸身上穿著的鯪鯉寶甲,緊繃的心神舒緩不少。一聲苦笑,自嘲自己真是膽小如鼠。
這緊張兮兮的細微神色被紀東堂看在眼裡,心想這小子果然如調查般,是個沒鬥法經驗的小毛頭,正好拿來祭旗,務必做到毫髮無傷摘下勝果,讓葛前輩刮目相看。
白雪霏霏,疾風颯颯。隨著裁判一聲號令,比賽開始。
天同衝向對手,邊跑邊從儲物袋取出鐵盾,穩穩套在左前臂,接著甩出鐵棍,撲向對手。
基於睜靈境的鬥法慣例,所有法寶、武器、符籙皆不得於開打前先行取出、預先激發。避免法寶眾多者一開賽就取得優勢,而一開始的優勢往往是左右成敗的關鍵。縱然無法限制法寶等外物的過量使用,至少能迫使鬥法者花時間逐一取出、依序激發,否則乾脆直接比身家算了。
紀東堂盯著急衝而來的對手。看也不看儲物袋一眼,熟練地取出盾形法寶,向頭頂一拋,宛如游蛇般在周身纏繞,散發護體靈光籠罩全身。未等寶光凝實,馬上又拿出斧形法寶,奮力丟向前方高空。飛斧在空中由慢到快旋轉三周半,一個迴旋,砍向對手。
天同連忙閃身,險些跌倒。這斧形法寶速度不快,謹慎一點可以輕易躲開,只是沒想到此寶一丈遠的寶光自帶吸力,逼得天同手忙腳亂、左支右絀。
紀東堂背負雙手站在原地,不動如山,好整以暇地以神識驅使飛斧進行攻擊,游刃有餘間,又取出兩道符籙藏於懷中。每每見天同一棒子打來,皆能預判路徑先行閃避,輕鬆以對。雖然兩人攻勢凌厲,卻皆遲遲無法得手,但任何人都看得出天同疲於奔命、敗象已現。
戰況瞬息萬變,天同注意到戰斧的寶光由白轉紅,殺傷力愈強,速度卻愈發遲鈍,見戰斧一擊鑲嵌進石縫,牢牢卡死。逮到機會舉棒向紀東堂猛然揮去。
砰!
這棒直接砸碎紀東堂的護體靈光,他滿臉驚恐地向後倒退,未等靈光再次凝實,天同高舉鐵棒迎面襲來,揮向那張驚疑未定的臉孔。
紀東堂表情一變,閃現一絲詭譎的笑容,與此同時,戰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砍向天同右側。在空中一個扭身以鐵盾接下此擊,整個人摔飛出去,在地上打滾。
「誘敵之計!」觀眾驚呼。
天同迅速起身,視線重新搜尋戰斧與對手,眼角餘光中的鐵盾已被削去一半。心有餘悸,暗道:「好個請君入甕,這傢伙真夠狡猾,戰斧顏色的改變與遲滯原來是陷阱,那腥紅戰斧定是最強狀態。一如小師妹預料,是時候進入戰況的第二階段。」
邊退邊將毀去的半塊鐵盾砸向對手,立即取出飛行法器銅翎羽,開始御器飛行。紀東堂也隨之拿出飛行法器,戰場由地面轉移到空中。
由於身形步伐慢於御器飛行的速度,所以當任一人開始御器騰空時,對手通常會立即跟進,不會傻傻地站在地面,受制於人。
空中天同靈活的身姿看得眾人目瞪口呆。腳下銅翎羽就像手足一般,不時來個大迴轉躲開飛斧攻擊。
眾人見證他不拘形式的飛行技巧。為了保持以正面迎向對手,有時會轉身逆飛而行。此時見他強行閃避迎面而來的飛斧,手扶銅翎羽一個閃身,頭下腳上顛倒騰飛。
驚變再起,飛斧一記回馬槍,猛然迴轉,天同躲避不及從空中摔落。場外觀眾一陣驚呼!
砰!
出乎意料,竟是紀東堂的護體靈光再次碎裂。
天同跌落的同時,現出袖中藏匿的另一件銅翎羽,領著他飛向紀東堂,大棒一揮。沒有規定飛行法器一定要站在上面才能使用,以手掌輸送法力亦無不可。
接著單手吊著銅翎羽,一飛沖天,趁紀東堂的護體靈光尚未復原之際,馬上輸出第二擊。然而卻被他巧妙躲開。
這樣的戲碼重複上演。天同多次佯裝失足摔落,實則一躍而下飛踢對手。他將兩件銅翎羽交替使用,一件在腳下,一件充當飛劍隨侍在側。在飛行法器上來回跳躍,行蹤無定。
眾人驚訝於天同竟能將銅翎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那只是入門級的飛行法器啊!通常提升遁速與制空能力的方式只有一招:替換高檔飛行法器。而且沒人會浪費時間抱著低階法器苦練。
戰況依舊難分難解,而然被壓著打的人卻是紀東堂,空中不斷傳來他護體靈光被擊破的爆裂之聲。
紀東堂為突破僵局,轉而摧毀那礙事的銅翎羽,試圖削弱天同實力。只是大費周章毀去一件,卻見天同掏出另一口,就徹底熄了這份心思。
獨自坐在偏殿靜室的葛柔,以神識觀看兩人鬥法,評論道:「紀東堂的神識足以御使兩件法寶,一攻一守,面面俱到。戰斧更是罕見的全方位攻擊法器,搭配熟練的御器技巧,足見其作戰經驗豐富。
「天同的神識僅能驅使一件法寶,非攻非守,而是將飛行法器充當法寶使喚,兩件銅翎羽只要其中之一不離身,便保有極高的機動性,靈活度倍增。攻防仰賴煉體之身,就算在空中依舊採用近身肉搏,看來沒有其他應敵手段。」
紀東堂的戰斧由白轉紅,揮砍的速度趕不上天同刁鑽的空中閃躲技巧,兩人再度陷入僵局。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yTeitvXd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