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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在洗衣店老闆於管理室調閱監視器之際,眾人也趁機自我介紹。而就在排在最後的宗岡不情願地報上名字後,老闆也將影片準備好。
「就是這些了。」「謝啦!」
賀輔笑著向退到一旁的老闆招手,隨即站到電腦螢幕前,其他人也跟著湊了過去。螢幕上共分割出九個方格,照出店內不同區域。
宗岡雙手抱胸,冷哼一聲道:「你們幾個,不管看到什麼都不准說出去!」
賀輔無奈地回頭望了一眼,同時納悶著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內容。與此同時,彩欣拍拍他的肩膀,指著上方拍著門口的畫面:穿著旗袍的浩人正帶著宗岡走了進來。
「哇、哇,竟然是旗袍……」賀輔看得瞠目結舌,忍不住瞥了眼當事人。他本來還憋著笑,但宗岡一個眼神立刻讓他乖乖禁聲。
兩人在門口簡短對話後,便一同走向洗衣機,將手上塑膠袋內的濕衣服塞進去。監視器也拍到袋內僅剩西裝外套的畫面。
彩欣掃視著各個畫面,確認洗衣店內當時只拍到兩人:「到這裡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在洗衣機開始運轉不久,兩人走出洗衣店。正當賀輔想詢問之際,浩人便主動解釋:「只是到隔壁買點吃的,馬上就回來了。」
誠如他所說,兩人沒離開幾分鐘便回到店內。浩人看著影像中的自己,再次開口:「到衣服洗好之前,我們一直留在這裡。沒有其他人進出。有的話宗岡不可能沒注意到。」
見宗岡默默點頭,賀輔也頷首表示理解:「那稍微快轉吧。」
調快影像撥放的速度後,只有拍到浩人及宗岡的畫面有動作,其他拍攝機械的監視畫面除了影像右下角的時間外並無任何變化。賀輔在影像經過半小時後,看見兩人站起身,把速度又調了回來。
浩人順口註解道:「應該是衣服洗好那時候。」
影像中的他跟著宗岡,先是走到洗衣機旁,卻又馬上離開。兩人一路走到店內深處、監視器沒辦法拍到的角落。而不出數秒,便見到浩人及一手提著大洗衣籃的宗岡走回監視器範圍內。之後螢幕上的兩人提著洗好的衣服走到烘衣機旁,全程都被拍了下來。
錦懋深鎖眉頭、緊盯著畫面:「中間移動的過程沒有下手的空間呀。」
「嗯……」賀輔一手撫著下顎、若有所思而並未多說。
「鈴──」「喂?是我。」
就在此時,浩人從懷中掏出手機,不料才沒講幾句就見他有些訝異地睜大眼。他隨即邊說邊走出管理室,同時用手勢示意宗岡跟過去。
掩上門後,兩人走到店內角落。見四周無人,掛斷手機的浩人才解釋道:「家裡的人說在我昨天那件西裝裡找到一張紙卡。上面還寫著類似暗號的訊息。」
「怎麼、是什麼時候……」
「大概就是昨晚的那傢伙趁亂放進去的吧。」浩人一手叉在口袋,望著落地窗另一端人來人往的景象:「至於到底想傳達什麼訊息給我們,這邊結束後就回去一趟看看。」
「但是是暗號的話──」「別擔心了。」
正要走回控制室的浩人回過頭,有些期待地笑了聲:「再怎麼樣,我們這裡不是還有位偵探嗎?」
「也不是非得靠那傢伙不可吧。」
宗岡邊嘟噥著,邊跟了上去。不料兩人才剛回到控制室,就見到賀輔等人不約而同擠在螢幕前,似乎有些緊張地看著影像。
「這、這現在是演哪一齣?該不會等等要親下去吧?」
「彩欣,這對你還太早了,先別看。」
錦懋本打算遮住彩欣雙眼,卻馬上被她吐槽回去:「你以為我幾歲啦!」
賀輔看著影像中的宗岡托起浩人的手,認真訴說的神情,不由得評論道:「果然黑道的世界真的很複雜。」
「你們幾個……」
就在此時,終於忍不住的宗岡邊扳著手指、邊仰起頭俯視著眾人、冷冷地說道:「這和案件無關吧?別給我看些有的沒的!」
浩人這才理解為何之前宗岡對看監視器如此反感。他故作鎮定咳了聲:「如何?有看見什麼線索嗎?有吧?」
「當、當然有。」浩人的眼神和語氣充滿脅迫感,嚇得賀輔連連點頭:「但先讓我問個問題好嗎?」
見兩人不表反對,賀輔才繼續問道:「你們什麼時候發現衣服不見的?從烘衣機拿出來時有注意到嗎?」
浩人將目光拋向宗岡,而他也順勢接了下去:「把衣服拿出來就回去了,沒有特別注意。」
「到今天早上才有人告訴我衣服少了。」
聽完浩人解釋,賀輔只說了聲理解,隨即起身走出管理室,觀察著店內的格局,時不時也仰頭看著監視器。
跟上來的彩欣則將目光移向剛才監視器的死角,那裡零落地擺著幾個大小各異的空洗衣籃。她邊努力回想著影像內容,邊喃喃說道:「監視器還是有死角的。」
「就是說。」賀輔隨口附和,隨即轉過身問道:「兩位,你們還能不能想到昨晚奇怪的地方?多細微、多無聊都好。」
「唔……」浩人微低下頭,思索了好一晌才回答:「宗岡的態度有點怪吧?」
「等、少主!這傢伙不是這個意思啦!」
宗岡一聽有些難為情、咬著牙別開了視線。他看著角落的洗衣籃,輕嘆一口氣說道:「要說不一樣、讓人有點在意的地方倒是有一個啦。」
在宗岡說完後,賀輔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正當宗岡皺起眉頭之際,賀輔連忙解釋:「你說的搞不好是個關鍵,是犯人手法的一部份。」
「這麼說你知道犯人是誰了?是誰偷走少主的衣服!」「你、你等一下!」
賀輔的肩被宗岡搭上,還被搖得有些暈眩。就在此時,沉默以久的錦懋突然叫住他:「賀輔哥!你看這個!」
宗岡一手叉著腰,皺起眉頭:「不過就是片葉子,有什麼奇怪的?」
「確實有點奇怪。」浩人則是立刻附和,他回頭望向街景解釋道:「這附近幾條街都沒有種行道樹。」
「嗯?喔、對,我認為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錦懋很快地用得意的神情混過謊言:「而且這片葉子上沾著很新鮮的妖氣!」
彩欣湊上前,不出數秒便點頭:「這種感覺應該是──化狸吧?」
「變身術的專家呀。」賀輔咧嘴一笑,拍了拍錦懋的肩:「小鬼,這次可真的立大功了喔。你大概也猜中了六七成了吧。」
浩人手叉在口袋內,笑了聲說道:「看來你知道怎麼回事了?」
「沒錯,對方可是個耐心十足的變態咧。」賀輔握起拳頭,自信地在胸前晃了晃:「今晚就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13
「席爾薇,剛才的都記下來了吧?」
同一天下午,萊昂帶著他的貼身女僕席爾薇來到長水河畔的老街。相較在家裡總是穿著黑白兩色的女僕裝,出外的席爾薇換上便服,穿著鵝黃色的素雅洋裝和白色長襪,亦步亦趨地跟在萊昂身旁。兩人入時的打扮和帶有歐洲血統的容貌走在老街中多少有些突兀,卻反而在不知不覺間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是的,已經把今天吃過的小吃味道和做法都記下來了。只要主人想要,隨時都能在家裡重現。」席爾薇溫順地頷首:「想不到國北市內還有這麼多美味的特色料理。」
「妳呀,休假日時多去其他地方晃晃吧,別老是待在家裡。」
「但我要是不在家裡,主人的生活習慣太讓人擔心了。」儘管面不改色,席爾薇依舊不改直言本色。她隨即話鋒一轉:「而且主人,恕我一問,為什麼走到哪裡您的餐點都被免費加大?」
「店員們總是『帥哥,多的免費請你』、『這份阿給是招待的喔,帥哥』,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呢。」萊昂搔搔後腦杓,爽朗地笑道:「但是還蠻常碰到的。」
長水河及其港口自數百年前便是國北市重要的通商口岸。時至今日,附近的老街已然成為知名的觀光景點。除了美食外,沿著河岸的步道和著海風,讓來往遊客將映照陽光的水面盡收眼底,使人流連忘返。
今日的陽光尚不算烈,否則帶有吸血鬼血統的萊昂還得撐起陽傘。兩人沿著步道,足跡逐漸遠離老街,來到老街盡頭的紅磚城。
「果然還是得跑一趟現場。」萊昂仰起頭,看著眼前約四百年歷史的紅色城塞,笑了聲說道:「那傢伙的話肯定會一副不耐煩地說『想破案就給我先去作現場搜查啦!』」
萊昂正在追查的Phantom Painters正以每週一部影片的速度於國北市四處塗鴉。下部影片的時間預計是明天,而想要阻止他的萊昂來到最新一部影片的場景附近,比對著影片內容、尋找著畫作。
「主人,是這個吧?」
不出幾分鐘,席爾薇便在附近的新建圍牆上找到了和影片相符的重型機車塗鴉。用色大膽卻均衡、適度補上的速度線讓整張圖更是充滿拉風的動感。若不是在違規場所塗鴉,萊昂肯定會大加讚賞。
「幸好還沒被洗掉。」
儘管因太陽曝曬,塗鴉顏色稍稍斑白,萊昂依舊先從各個角度拍了幾張照片。他的目光最後停在塗鴉右下角鮮紅色的43.3及天藍色的50.4兩個數字上。
「主人認為這兩個數字提示了下個塗鴉地點的經緯度,對吧?」
「因為對方只是高中生,答案應該不會太複雜才對。」
萊昂雙手抱胸、點點頭解釋道:「只是不管直接使用這兩個數字,還是照賀輔說的,使用北緯25.433度和東經121.504度,出現的地點都不合理。」
「如果對調兩個數字呢?我是指北緯25.504度、東經121.433度。」
「也會在海上,而且說到底這樣定位本來就不夠精確。」「什麼意思?」
見席爾薇微斜著頭,萊昂躲到附近的樹蔭下解釋起來:「經緯度一般有三種寫法:只寫度、度分制,還有度分秒制。一度是六十分、一分六十秒。想要標得精確,一種寫法是用單位分割得最細的度分秒制,或著直接在度後面標小數點,就像剛才說的度數一樣,但是只標到第三位範圍還是太大了。」
「那既然有所謂的度分制,北緯25度43.3分之類的地點呢?」
萊昂搖搖頭續道:「還是在海上。而且同樣有範圍太大的問題。」
席爾薇似懂非懂地點頭,隨口附和著:「但是要用度分秒制,聽起來要有三個數字才對吧?就算度的部分已經定死,還是少了一組數字。」
「這就是問題所在。」萊昂邊說邊捲起袖子,露出修長纖細的前臂。他握著手腕,手掌正對著塗鴉上的兩個數字:「只能試試看我的『共鳴』了。」
萊昂的「共鳴」就像賀輔能測謊一樣,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只要將手掌貼在物品上,身為藝術家、共感能力強的萊昂就可能感受到創作者或持有者留下的強烈情感。
他深呼吸後,隨即閉上眼睛、將右手掌放在數字上。起初只是微弱的躍動、情感隨即彷彿震動他的靈魂般傳進他的心中。
「這是什麼意思……」萊昂將手收回,納悶地盯著自己的手掌。在席爾薇開口詢問前,他便喃喃說道:「『還好繽紛牌還有鮮紅色』?」
席爾薇立刻拿出手機查詢:「繽紛牌好像是噴漆的大廠牌。我看這張塗鴉也塗了很多鮮紅色。」
誠如她所說,重機的車殼被漆成了鮮紅色,在灰色的背景上格外明顯。
「Non,不是那個問題。」
萊昂邊說邊拿出背包中的平板電腦,在樹蔭下再檢查了一次影片:「我果然沒記錯。他們為了這面塗鴉,準備很多罐新的鮮紅色噴漆,應該用不完才對。」
「所以是慶幸買到了噴漆嗎?」席爾薇湊到萊昂旁邊,而萊昂順勢放大影片的細節,內容讓席爾薇也不禁納悶:「多彩牌?」
「C'est étrange(這很奇怪)!」
萊昂比對著重機上及最後簽下的數字上的鮮紅色,兩者從肉眼看來毫無分別。
「為什麼噴數字時要故意用不同牌子的噴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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