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天同展開三年的修煉計劃,並重啟赤府的煉體行程。
赤煉已突破至煉體「獸境」,年僅二十出頭便達此罕見境界,饕餮培元經果然非同凡響。相比之下,天同依舊停滯在人境三階,毫無進展。
煉體無進展也就罷了,煉氣修為同樣止步不前。並非功法出了問題,而是未料到修煉竟如此沉悶。每日僅需專注真元流轉,配合靈氣吞吐,使之透入五臟六腑,由靈菌轉化為法力,融入真元。然而,過程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枯燥至極。
有什麼比專注呼吸更無趣?每日只做吸氣吐氣,簡直難以忍受!與其如此,不如去傳經閣翻玉簡,甚至連董傑那粗製濫造的劣作都更有趣。更別說不夜城鬥獸場那樣刺激的消遣,偶爾賭上一局,便能稍解苦悶。
打坐吐納本該輕鬆,卻正如某片玉簡所言:「沒有壓力,就是最大的壓力。」天同覺得這句話有趣,乾脆用來當作賭博的藉口:「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倘若不是博覽群書,他還真編不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說辭。然而,知識的力量不僅用來自欺,也讓他的積蓄隨著玩樂一點點流失。
除了流連賭場,天同偶爾也會四處閒逛。某日,他無意間在主殿的弟子功績榜上瞥見自己的名字。
榜單覆滿灰塵,卻清楚記載:
「東南峰煉體士天同,於獸鳴中勇救火鳳焚熲,賜『啼趾之友』稱號;免除十年勞役,無條件晉升玄階;獎勵靈石五百、下級靈獸任選五頭,另贈荒瀾牧野與短蘆流域通行令牌各一,並獲主殿殿主親賜匾額一方。」
面對這令人哭笑不得的獎勵清單,天同只是淡然一笑,未放在心上。
最初,他還時常找李奕和小師妹閒聊,無奈他們皆是苦修之士,實在不便多打擾。
除了去鬥獸場消遣,便隔三差五往傳經閣跑。究竟是為了逃避苦修,還是對閱覽玉簡史料真產生興趣,他自己也懶得細究。畢竟那裏的下流小說還是頗有趣味。
然而,心裡總有個聲音在吶喊:「心態崩了!」
踏上妖修之道以求快速提升修為,猶如染上毒癮,難以自拔。一旦嚐過甜頭,便斷了回頭路。他心性不堅,明知捷徑充滿危險,卻不甘於正道枯燥的苦修。三年過去,修為僅從煉氣五層提升至六層,積蓄卻已所剩無幾。
終於,當他意識到這點時,痛定思痛,下定決心與過去的自己訣別。他握緊雙拳,暗自發誓:「要改變!」
為此,他毅然放棄打坐修煉,轉而鑽研自動煉氣的方法。若無成效,便打算在與赤煉成親後,依靠赤府的資助繼續妖修之道。屆時,積蓄耗盡也無所謂了。
人貴自知。人可以是朽木,可以是糞土,但絕不能缺乏自知之明。成為修士後,天同對自我認知有了更深刻的體會──這正是「修士天同」凌駕於「凡人天同」的關鍵所在。在朽木、糞土與自知之間找到平衡,正是仙凡之別。
雖然煉體與煉氣修行不如人意,但也並非全無收穫。在赤煉的指導下,靈蛇的培育進展順利,成功克服了誘導交配、產卵、孵化等難關,終於讓靈蛇順利繁衍後代。如今只差最後一步,便可實現靈蛇的無限量產。
最後一步難在於,初生的小蛇體質虛弱,無一能熬過寒冬。此題並非無解,但卻觸及了天同的底線。
百獸山以眷養靈獸聞名修仙界,對此類問題早有對策,其中最有效的方法是「餵食煉體士肉身」。依靠完整的屍身供應鏈,問題迎刃而解。但天同煉體士出身,曾任黃四階,對這種做法只覺得噁心反胃,堅決另尋他法。
所幸,眼下困境並非無法應對。即使小蛇熬不過寒冬,仍可宰殺釀酒。冬季可釀靈蛇酒,夏季則取卵製成蛇蛋酒。只要洞府裡那幾條汲取水靈氣的靈蛇持續產卵,便可保證酒源不斷,倒也不急於一時。
並且,即便成功養大靈蛇也無濟於事,此靈物無法被馴服,除了赤煉外,幾乎無人能掌控。牠們善於潛伏暗處,伺機吞噬人類,天同對此始終抱持警惕,只將之視為生財工具。
相比之下,洞府中的其他靈獸則顯得更具靈性。譬如那三隻六犄牛,其中一頭竟整日淚眼汪汪,含情脈脈地凝望天同,看得讓人心生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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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天同發現自己竟是除了赤煉與結丹宗師外,全百獸山唯一不怕靈蛇的修士。順理成章成為山中唯一的養蛇戶。
自古以來,鳥剋蛇、蛇剋人、人剋鳥,三族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時至今日,仍有「羽蛇人」的警世神話廣為流傳。
修士普遍畏懼蛇類,即便知曉靈蛇蘊含豐沛靈力,是大補之物,也不願輕易接近萬蛇巢穴小龍谷。即使偶然拾獲靈蛇,也只會直接煮食汲取靈力,哪像天同,竟取蛇釀酒,簡直是暴殄天物。
正因如此,天同的蛇酒在百獸山獨一無二,深受修士歡迎。尤其李奕,時常上門品酒。而小師妹則神神秘秘地忙碌著,很少同行。
反觀赤煉對天同的養蛇事業極為不屑。她視靈蛇如己出,每年定期將小紅與小黑的後代放生至小龍谷。一次,天同主動提議幫忙放生,赤煉雖勉強同意,卻不放心,仍暗中跟隨。結果發現他吹著口哨、哼著小曲,興沖沖地跑到藥材行採購釀酒輔料!目睹這無恥行徑,赤煉怒火中燒,當場將天同痛揍一頓。
天同這才親身領教了獸境煉體士的可怕威力。他掏出飛行法器想逃跑,卻被赤煉一掌連人帶法器拍飛,狼狽落地。最終,只得跪地求饒,發誓再不敢造次,這才勉強逃過一劫。2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g29Iodly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