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明初升之際，睜日的光明逐漸顯露，如同緩緩睜開的仙神之眼，半開半闔。其上掛著一道銀河如眉，旭日燦爛的光芒恰似閃閃睫毛，目光所及，陽光普照，大地甦醒。
天同自認心思縝密、聰慧過人。經過睜日幾次開闔後就想通其中貓膩。
老黑真正的工作是盯著黃四階，深怕新人受不了委屈逃走，遠遠綴著讓其不敢輕舉妄動。想通了這點，也就釋懷了。
沒過幾天，開始犯懶裝病，卻因為服過定位石，輕易被老黑抓來大草原。丟了個帳篷，命其乖乖待著。
與其浪費時間躺在帳篷無所事事，倒不如認命工作。九百車到底還是個數，一天一車，三年就可以脫離這沒有自由的苦悶工作。
就這樣，日復一日無精打采地數日子，一天、兩天、三天……這日子可真難熬啊！
如今失去自由，嘆了口氣，自言自語：
「唉！有句俗話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顧，兩者皆可拋。』今日總算明瞭自由的真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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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幾日，見老黑不再眼巴巴地瞅著自己，而是反常地死死盯著山丘另一邊。
好奇心大作，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吸引老黑的注意。便繞了過去，遠遠看到有名弟子也在撿拾靈獸糞便。
起初不以為意，沒多想就回到自己負責的區域，找了顆大樹底下乘涼。
回想那少年頗為年輕，應該是初到乍到的新人無誤，與自己一同被老黑監管。但又覺得不對勁，看他矯健的身手，應該是幹了不少年月……為什麼？
再次朝身手矯健的少年走去，打了聲招呼，自來熟地與之攀談了起來。
這名少年僅十三、四歲，皮膚卻粗糙而黝黑，身材短小精壯，話倒是挺多。怕是一個人悶壞了，有問必答，問一句答三句。
原來少年叫方大方，因外界獸潮的緣故，與雙胞胎弟弟成為孤兒，在襁褓中被百獸山收留。兩人從八歲開始煉體，只有弟弟覺醒靈根，他自己則被安排到此處工作。
果然也是黃四階弟子。
一陣寒暄中盡聊些沒意義的事，像是問對方：既然是雙胞胎孤兒，又怎麼知道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你跟修士弟弟還有聯絡嗎？
見時機成熟便切入重點，詢問少年為何也被老黑死死盯著。
「哦！你不知道嗎？他是黃一階的前輩，不也遠遠望著你？」方姓少年反問。
「在下知道。我想老黑前輩應該是受宗門所託，盯著我，怕我初來乍到吃不了苦而逃跑。但依方兄所言，你到此地已有些時日，為何也被監視？」
「哈哈，你果然才剛到啊！我當初也跟你一樣傻呼呼的。」方姓少年語帶輕蔑：「黃一階工作是幹什麼的？就是準備靈獸食材，而食材正是我們黃四階新人！
「你以為靈獸與尋常凡間野獸一樣，什麼都吃嗎？我們煉體士的肉身可是大補之物，一具煉體多年的屍身是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遠比我們在這邊撿三年破玩意兒還值錢。」
！！！
「撐得過是人材，撐不過是食材！」方大方拿出背後行囊內的葫蘆水，喝了一口，繼續說道：
「這邊常有成群的靈獸如浪潮般滾滾湧現，鋪天蓋地，一個沒注意就成獸群腳下亡魂，這些黃一階為了避免我們的屍體被踩爛，會適時出來驅散獸群，保我們一個全屍。
「前幾天，我親眼看到負責你那片草原的同道，被一群迷迭羊活活踩死。不過羊還不是最可怕的，虎斑牛又稱牛斑虎，我也不想危言聳聽，你自己去查察。
「唉，現在春天還只是幼崽，再過不久又是另一片風景。」少年遙望遠方山嶺。
方大方將手中葫蘆遞了過去，見天同瞪大雙眼沒反應，也沒在意，語重心長地說道：
「以上有些是我親眼所見，有些原封不動出自已故前輩之口。如果你活得夠久，記得也把話傳下去，就當是做功德吧。也別想逃，我們又怎麼能逃出修士的神識鎖定。
「這就直說吧，我待快兩年，還沒見過有人能安然無恙逃離此地，試問，又能逃去哪裡？這裡只能靠升階離開，只要老老實實混完三年，海闊天──」
話語未盡，少年砰的一聲趴在地上，耳朵貼緊地面，示意天同不要說話也不要亂動。沒多久，突然從地上彈起來。
「快跑！」逕自朝山丘飛奔而去。
隨即地面傳來清晰可察的震動，天同見事態不對，跟在後面拔腿狂奔，邊跑邊回頭張望。就見遠方出現一群蹬蹬馬，足有千餘匹，一蹬一蹬地飛快朝他們奔來。
再看到方大方朝山丘上跑，瞬間恍然。
經過幾天的觀察，靈獸糞便只出現在地勢較低的草原，這群野獸不會沒事跑上山，應該安全無虞。那老黑一直待在山丘上，想必也知道這一點。
天同隨後跟上山丘，上面除了老黑外，已經來了七、八名黃四階弟子，或癱軟躺在地上，或氣喘吁吁地互相對視。
老黑此時緊張兮兮地向四周張望。天同看著這位能保自己全屍的人，心中五味雜陳。
老黑好像發現什麼似的，突然從山丘上飛遁而出。
幾個呼吸之間，馬群中傳來一聲慘叫。老黑加快遁光迅速逼近，停駐在空中大喝一聲，同時接連撒下數把紅沙。
馬群見灑落的紅沙紛紛避走，地上驚見一具已斷成兩半的屍體，殘破不堪的衣袍連接著兩截屍身。
紅沙在屍首附近落下後，像是變為活物般向屍塊靠攏，瞬間就將其染紅包覆。這紅沙此時更像是一群紅色螞蟻。
奔騰的野馬一靠近紅色屍塊便繞道而行，如同河水被江石一分為二，地面上顯現出一片突兀的空地。原本及膝的野草枝桿全都亂糟糟地伏塌在地面，一根根服服貼貼。
老黑飛降而下將地上屍身拾起，一截扛在肩頭，一截夾在腋下，並收回紅蟻。此時的他難掩興奮之情，像是遇到許久未見的老朋友般，給予那兩截屍身熱情擁抱。
未等馬群散盡，老黑的視線遙望而來，將目光逐一掃過過眾人，食指微微抬起在空中虛點，清點完人頭後，一臉滿足地扛著屍身飛遁遠去。
「只剩九具，道爺我就要成啦！」天邊的老黑歡快地大喊。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lbfVx4W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