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攻防沒有一刻停歇。天同以靈動的制空能力,圍繞在對手身邊不斷貼身打擊,紀東堂以寶光護體,戰斧浮游於一旁,伺機而動。
「咦?難道他的神識範圍很短?來試上一試。」紀東堂心中暗道。
當戰場轉移到空中,速度變快的情況下,彼此間的距離拉開,也就更容易發現天同神識上的弱點。
不久,紀東堂心中一喜:「果然沒錯,他神識力只有五丈遠,對於身後的攻擊只要超過此距離,就無法預先迴避,怪不得始終以肉博近戰。不過他身姿靈活,得先把他逼到地上再說。」
紀東堂陸續丟出幾道禁空符,都被天同及時破掉,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接著改變策略,下重本一連丟出六道爆破符,配合身形的走位與戰斧牽制,硬生生將天同所有退路堵死。
砰砰砰砰砰砰!
接連炸響引爆,空中的天同被轟飛,摔落地面,雙腿受傷。艱難地從血污中起身,目光始終盯著對手不放。
紀東堂也不追擊,而是老神在在,好整以暇地收起護體法寶,取出一網狀法器,丟出後浮於天同頭頂上空。似乎是一件防備對手飛遁的法寶。
紀東堂獨自待在安全的空中,以熟捻的手法激發喚雪符與流水符,姿態優雅,舉止豪邁。一張朝空中丟去,另一張投向地面,兩符離手立刻燃燒化為灰燼。
接著,初冬的寒雪下得更盛,地面冒出滾滾流水瞬間結冰,凍結的地面凹凸不平卻又無比滑溜,雙腿受傷的天同在冰面上寸步難行。見他當機立斷,放棄靈活的身法,站立不動,取出白犀角飛劍嚴陣以待,在神識五丈的距離內,護住周身。
紀東堂以戰斧試探幾次後,發現一如所料,天同的飛劍雖快,總能破開戰斧的攻勢,但御劍距離只有短短五丈,不足為懼。
他輕笑一聲,深知已然勝券在握。只要離對手夠遠,必立於不敗之地。反觀動彈不得的天同只能坐以待斃,根本是個活靶子。
紀東堂雙手環抱胸前,氣概睥睨,其高大的身影融於飛雪之中,若隱若現,任由強風拉扯道袍,刷出嘩啦嘩啦的聲音。此時他俯瞰地上的對手,說道:
「天同,我敬你是條漢子,第一次鬥法就能與我打得有來有回,很不容易。不過當前情勢你可看清了?下次攻擊你避無可避,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你躲得老遠,想必是怕了,有本事就下來領教我的飛劍,怎麼?不敢?」
「小子,挑釁的時機用得不錯,但偏偏遇到我。」紀東堂胸有成竹,得意道:「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給你十息時間考慮投降,否則以你為中心方圓十丈必化為飛灰。」
紀東堂的戰斧在空中不斷迴旋,點點光芒緩緩向斧面靠攏,似乎在凝聚力量。紅光漸漸轉為腥紅、深紅、暗紅,殺機湧現,風雨欲來之勢顯露無疑。
天同取出狂風符,並以法力激發後拋向空中,符籙化做一團火球,瞬間燃燒殆盡。
三息後微風吹拂,六息後狂風大作,九息後揚起漫天飛雪,此時鬥法台上已白茫茫一片,雙方隱沒於風雪之中。
短短十息的時間,會場邊觀眾竊竊私語,陸續有聲音傳出……
「天同大勢已去,雖敗猶榮。」
「紀東堂不愧是逐鹿園老將,天同輸得不冤。」
「第一場就這麼精彩,光那銅翎羽戰法,就不虛此行。」
「嚇死我,還好沒貪圖賠率賭天同贏。」
小師妹立於一旁,面色凝重。
偏殿中的葛柔心急如焚,自言自語:「該不會就這麼輸了吧?幻羽帶去的寶物怎麼不用?若穿上踏空靴,就不至於動彈不得。何不以地牢符困住對手?連蓑衣寶都不用。要不是見他下重本賭自己贏,否則我也不會冷眼旁觀。但那副自信的笑容又是怎麼回事?」
戰斧一發不可收拾,紀東堂已然失去對戰斧的掌控,再過一息將自行催動而出,以驚天一擊轟殺對手。雖然風雪遮蔽視線,但神識中可以清楚知道天同依舊站在原地不動,就算他想認輸也已經遲了。
就在最後的這一息,異變突生!
天同的飛劍貌似不受控制地斬向自身,半息之間來回劃出三道劍痕,激發的爆破符也自爆開來。一道清脆的響聲激盪而出,空間頓時浮現破碎裂痕,護身符已毀,天同敗北。
不然!
蓄勢待發的戰斧向天同轟殺而來。轉瞬間,第二道護身符應聲碎裂,聲響從風雪中傳來,隨之淹沒於巨大威力伴隨的暴風之中。
紀東堂這一擊,威力之大,直接將地面轟出一口丈許圓坑。碎石飛灰綻放成一朵盛開的花蕊,風卷殘雪,餘波吹散緩緩飄落的寒露飛霜。
台下觀眾無不屈身伏首、遮掩耳目。空中飄立觀戰的修士們一個個搖搖欲墜,不少人失足跌落地面。
待塵埃落定,台上台下重新歸於平靜。天同俯臥在炸出的圓坑血泊中,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下,天同渾身血污,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身體微微抽蓄,緊握雙拳,咬牙切齒,對著紀東堂破口大罵:「怪不得在不夜城非得對我冷嘲熱諷。賭盤押我自己贏不行嗎?犯得著為這點小事下重手?」
「胡說,我根本我見過你!」紀東堂大聲喊冤,厲聲喝道:「剛才明明是你自殘打破第一道護身符,我的戰斧已經激發,收不回來,才將你的第二道……」
噗──
天同噴出一口鮮血,血濺五步,眾人的目光被那口矯情的血霧吸引。紀東堂見沒人搭理自己,氣勢整個弱了下來,話音轉衰,終至微不可察。
此時已然明白,自己掉入天同一步步設下的陷阱,現在說什麼也沒用,就等判決結果。心想當初選擇戰斧作為主攻手段,看重的是它靈活多變的攻擊形態,以為足以應對所有戰況,不怕洩露自己的底細,沒想到這種死腦筋的想法反被人所利用,倒是學了一課。
此時葛柔笑彎了腰,心想天同絕對是個狠人。對別人痛下殺手,她沒少見過,但對自己下狠手的還真不多見。難怪沒穿上踏空靴。這戰術算計的如此精妙,連她自己也是等天同揮劍自殘才看穿。
只是此人不老實,明眼人都看出他嫁禍的手段,卻還演得一副是被連殺兩次的受害者,此子需要再教化。
一柄飛劍從偏殿射出,夾帶傳音符落入裁判手中,裁判當眾激發傳音符,傳來葛柔平淡的話語:「此戰鬥智鬥力,紀東堂實力勝過天同,而天同智取對手,客觀上不分勝負,主觀上判定天同勝出。然而此戰術不許再出現,如有人複製相同手法意圖取勝,將從嚴處置。扶靈大會依舊鼓勵弟子研究嶄新戰法,還望諸君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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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小師妹交代戰術那天。她侃侃而談……
「總結來說,一開始分兩階段,先向對手展示你近戰肉搏與御器飛行的厲害,並洩漏神識上的弱點,這時候進入第三階段。
「以迂迴的方式,引導對手摸清你的底細。鬥法經驗豐富的紀東堂,必將採取最穩當的取勝之策,也就是以某種手段將你固定在地面,再以大招一擊取勝。你只需算好時間破去身上護身符即可。
「在葛前輩的注視下,任何人若自認勝券在握,都會趁機展現仁心俠義,以求留下才德兼備的正面形象。必會給你一次認輸的機會,被拒絕後再下最後通牒,這能助你準確計算自毀護身符的時機。
「大招都有收之不及的通病,趁他來不及收招,先自毀護身符,再讓他破去第二道即可。這招過於無恥,還沒聽聞哪位修士用過,但我想你不會介意這點小事,對吧?」
「妳……這是在誇我嗎?」天同啞然失笑。2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mI2eNpP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