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仙翁：修妖入道篇 - 第九回：莫欺少年窮

……女媧吞噬天地萬物，終至生機盡喪，世界迎來終結……

……最後，只剩永恆的寂靜與無盡的虛無……

……飢餓難耐的女媧，開始吞噬自身千手百足……

……每吞下一足，則誕生一族，靈界百族生焉……

……貪婪的女媧噬盡百足，開始銜尾自食，走向末路……

……伏羲靈界上的百族，隨著自食終被吞噬殆盡……

……塵歸塵、土歸土……

……生於吞噬，死於吞噬……

……出於女媧之身，還於女媧之口……

……生命從何而來，就歸往何處……

……大道歸一，以始為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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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課裡「千手教」佈道人如誦經般，一次次講起《女媧百族傳》的故事。節錄的總不出那幾段：回返淨土、歸於本源、投身大地之母的懷抱……如此云云，聽得好生厭煩。

天同才懶得理台上小丑，一心想著等會兒的黃四階工作……

不，那根本稱不上是工作。爛工作頂多就繁重、嫌惡、危險、待遇差，至少還需要有人繼續做下去。

黃四階只想把人逼死，取屍餵獸，工不工作根本無所謂。

想起民間一段易子相食的故事。在長年飢荒的鄉野山村，那些注定養不活的孩子會被父母拿來與鄰人交換，易子而食。

自己就是被族人送入鄰口的棄嬰。

撐得過是人材，撐不過是食材。黃四階與其說是一份工作，倒不如說是宗門對新進煉體士的入門考驗。

三年的試煉，活下來的才算是真正的入門弟子。當初詢問六叔，百獸山是否有入門考核，見他說詞反反覆覆，原來是這個意思。

專為煉體士設計的黃四階工作，果然大有深意。與其拒人於門外、讓一身肥肉從口中溜走，倒不如無條件引進門，受宗門「重用」卻「意外」殞落。說到底還是宗門家務事，外人無從置喙。

同時餵靈獸的食材也獲得緩解，面子裡子兼而顧之，這方法是哪個人想出來的？根本天才！

還讓千手教進宗門傳道，宣揚「塵歸塵、土歸土」「回歸大地之母、反哺女媧之口」把被靈獸吃掉說成是一種榮耀，能滋養大地、回歸本源，真他媽狗屁。

白六叔那時還提及兩個選擇，一是直接去郭家討要好處，同時放棄婚約。二是撐過三年等郭家么女成為凡人、締結婚事，從此一生順遂。但那也得熬過三年啊！

黃四階工作實在太過危險。這樣下去遲早慘死馬蹄之下，死後不只沒人立墓碑，連骨頭都要被啃碎。

決定趁下次輪休，前往拜見郭夫人，請她幫忙疏通引薦、度過難關。

什麼狗屁婚約，什麼郭家小姐，通通滾一邊去，誰要是敢叫老子等三年，我天同就跟你勢不兩立！

俗話說：「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生命顧，兩者皆可拋。」真是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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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多方打聽，總算查明郭府所在。輪休之日一到，天同搭乘獸車花上半天的時間，才輾轉來到郭府門口，百獸山之大，著實讓人開了眼界。

取出信物並向門房說明來意後，被領到外院的一處閣樓，靜靜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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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府內院中，一名身材姣好，外貌出眾的年輕女修，正向著外院的方向緩緩前行。經過府內百花盛開、春意盎然的前庭花園，身後隱約跟著另一名更年輕、面貌略顯青澀的少女身影。

她躲在庭院樹蔭下，閃著黑亮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東張西望，緊緊跟著前面女修。二名女子，一人美貌火辣、一人靈動可人，一前一後地走向外院。

前方貌美女子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面向身後的靈動少女，「我說妹妹啊，一路跟在後頭，以為姊姊我不知道嗎？」

靈動少女臉上綻放笑容，像隻小麻雀，一蹦一跳地跑到貌美女子跟前，大聲說道：

「對呀！」

「該不會青花這丫鬟跑去跟你碎嘴了吧？妳知道要去見誰，對吧？」貌美女子的身形高於眼前少女一個頭，牽著對方的手，低頭看著。

「對呀！」

「他前幾天才來本宗，娘提過此子的來歷與婚約，對吧？」

「對呀！」

「知道也好。等會兒妳就躲起來，看他長啥模樣，說不定以後就是妳的夫君了呢，呵呵。」

靈動少女收起笑容，癟著嘴，無言以對。

「好了，不逗妳了。已請人幫妳算過，不出意外，早晚覺醒靈根，婚約是不可能的。這樣也好，此人前來，讓事情早日做個了結，省得旁人閒言閒語。」

「對呀！」

「妳打算今天只說『對呀』這兩個字嗎？」

「對呀！」

貌美女子翻了圈白眼，不再理會對方，直接來到天同所在院落。身後的靈動少女已不見蹤影。

她面帶笑容走進屋內，離天同一丈遠便停下來：「想必你就是天府公子，久仰貴府當代家主大名。小女子敝府長女郭沛然，初次見面請多指教。」頓了頓，見對方沒有反應，接著說道：

「家母身體微恙，由小女子代為招待，天家少爺不介意吧？呵呵，你既然是天姨的兒子，就不必拘禮。你入山多久啦？住得還習慣嗎？今後有何打算？」

天同一臉呆滯地盯著郭沛然天生麗質的臉龐，目光在那張精緻的臉蛋上與酥胸來來回回，看得目不轉睛、屏息凝神，水口就要滴落下來。

門外少女好奇地探頭探腦，眨了眨眼睛。

郭沛然垮下臉來，慍聲怒道：「姓天的！我臉上有啥不對勁嗎？」

「沒……沒事，大小姐的美貌……我只是……沒事的，沒事，那……那就是說……請問姑娘芳名……喔喔！我怎麼忘了，沒事沒事……那……那……」

「夠了，你來寒舍有什麼目的，直說吧。」

天同盯著對方胸脯不放，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個……婚……婚約的事，不知道大小姐有什麼打算，我們什麼時候洞房，啊！不是不是！錯了，此行前來商討婚約──」

「閉嘴！你什麼東西敢跟我談婚約，下輩子吧！婚約只限凡人對凡人，修士對修士，區區凡人，哪怕一巴掌將你拍碎，也沒人站出來替你說話！」

郭沛然臉色大變。抬手揮動衣袖，一件鳳形金釵法器從袖口中奪射而出。

金釵一離手便化作一頭靈禽，盛大的光芒猶如鳳凰展翅，後端流光如同拖著長長的尾翎。伴隨一聲啼鳴，懸停在空中凝聚光芒、不斷振動，發出細微的尖銳聲響。啁啾啁啾，似乎正蓄勢待發，隨時俯衝而下。

「仙子請息怒，我們天府完全沒有冒犯之意，不知貴府另一名千金是否覺醒了靈根，是的話，婚約自然作廢，天府不會多說一句。」天同瞬間驚醒，不再直視此女上半身，轉而將目光挪移到地面，顫抖地說道。

把談話層級由個人提升到家族的高度，俗稱遇事就搬出父母當救兵，這招連三歲小孩都會。天同清醒後血液重新流回腦子，智力提升到三歲小孩的程度，急中生智救下自己的小命。

郭女自然也是懂輕重之人，稍一威嚇之後，將金光大放的法寶召回手中，卻不將其收入袖裏，而是把激發中的金釵往髮髻上一插，頓時止住嗡鳴，光芒卻猶勝三分，照亮屋內每個角落。

閃閃金光照得天同無法直視其全身。低著頭，眼睛半開半閉望著郭女的裙擺，僅能以眼角餘光隱隱約約窺見其輪廓，無法與之對視。

「妹妹的靈根是還沒覺醒，不過也快了，我們就事論事吧。你是想繼續等下去呢？還是同意我們郭家收回當初的承諾？」

天同考慮良久。

郭沛然也不作催促，靜靜等待，若有所思。

如今總算解開心中疑惑，曾不解有些修士總對凡人嗤之以鼻，壓根連說上一言半語都嫌累。這種普遍存在的歧視心態，果然事出有因。

看到天同這副傻樣，總算體認到凡人的愚蠢。默默在心裡決定，這種與凡人打交道的事能免則免。

今天被以言語欺辱、被猥褻的眼神糟蹋，吃了點小虧，要歸咎於自己太過年輕、見識不夠，硬生生被欺了個少年窮。3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1ffuEe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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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莫欺少年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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