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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各位的樣子，都是臺灣人。現在臺灣有難，各位卻急著跑路，等打仗贏了才回來。這樣搭便車，佔我們窮人的便宜，不適當吧？」
我照著阿豪的吩咐，先搶佔道德制高點來瓦解乘客們的反抗心理，再搶空位上的一條毛毯。幾句話的時間，又有兩三個幫手進到機艙，我大聲向艙裡乘客宣佈：「現在，我代表臺灣的窮人跟各位徵收『國防捐』，有錢的多出錢，我先從商務艙開始收錢，請各位做好準備。」
我提著毛毯走向前艙，兜成一張包袱巾的樣子，等著接東西。
阿豪確定我們控制了局面，也進了機艙。幾個女人看到槍，忍不住驚呼出聲，阿豪只輕輕地比了噓的手勢。再讓空服員對機內所有人廣播，乖乖交錢就不會有人受傷，開槍只會破壞機艙的完整性，本航班就無法執飛。
阿豪補充：「我建議你們吼，不要想見義勇為。制服我大家一起到航警局做筆錄，出庭當證人嗎？還是被發現是動員逃兵，拿了別本護照逃走。對吧？有能力制服我的人，都不該出現在這裡。悶聲發大財，你交錢，我走人，大家都開心。」
我孤身進了商務艙，艙裡專屬的空姐見了我跟看到鬼一樣，縮進了駕駛艙與與商務艙之間的料理間，時不時探出頭觀察我。我要她替我開了商務艙的照明，說明來意後，開始一位一位地搜刮錢財。
「各位，金牙我不要，耳環不要，戒指我要。請大家快一點。」
第一個老婦根本是只行走的專櫃，項鍊就掛了粗細各一，滿手的戒指戴成了手指虎，把提昇事業跟防小人都戴全了。雙手的手環各串了好幾個，慌亂拔著戒指的同時，手環叮叮咚咚地像練個鐵線拳的老師傅。老婦卸不開中指的翡翠戒指，我輕輕搖手告訴她不用了，只揀走她的手環。老婦身邊的老先生走樸實風，身上只有懷錶跟鴿子蛋那麼大的玉扳指。
我沒太為難老人家，越過走道搜刮了下一個乘客。當我走向第二排乘客時，剛才的老先生對我一招手，說：「要面對戰爭，你被逼急了吧？你別出去了，等一下坐在我們腳邊，跟著我們飛東京去。」
「什麼？」我不敢相信我聽見的。
「我們在日本有熟人，幫你補辦護照申請簽證還能做到的。」
自父母死去後，再沒有人對我提出發自內心誠摯的建議。我感動極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但日本政府十分敏感可疑人士入境，身上有刺青的旅客都要被特別盤問，一旦接受他的建議，想必也要面對許多問題。
「1號，1號，有狀況！」
阿豪顧慮到曝露身份，事先給彼此編了代號。我告訴他名叫「奕帆」，就被取了這個代號。
我收攏包巾，走出商務艙，問阿豪：「0號，什麼情況？」
「媽的，我是2號。航警已經出動了。一定是這裡有人打電話報警了。」
我點點頭，「開始B計畫。」
「B計畫。」阿豪瞇著眼，左手堵著耳朵，向逃生口開了一槍。
砰的巨響，嚇滿艙乘客驚聲亂叫。但沒人敢跑，只能縮在座位上，抱著頭瑟瑟發抖。阿豪依照B計畫，揪起最近的空姐當作人質，架住空姐，邁出了安全門。
「各位乘客，」我說，「你們有人不聽話，偷偷報警了。好了，現在警察真的來了，飛機也不能起飛。各位如果配合，還是不會有人受傷。再搞怪，連小命都保不住。」
說完，我也按照B計畫，與其他人依序撤下機翼。認識阿豪之前，我這輩子連顆茶葉蛋都沒偷過，這會連下樓梯兩條腿也抖得厲害。好不容易我們全撤到了地面，就剩阿豪還待在空姐的「髮香區」裡。
阿豪槍指著空姐，逼她爬下合梯。我懷疑空姐這輩子第一次下那麼高的梯子，她抖得梯子兩邊都得有人摁住，才不至於搖晃。空姐拖拖拉拉下梯的時候，警車已包圍了飛機的前、左、右三面，像電影裡一樣，一停下車就以車身為掩護，拔槍對準了我們。
我們接到了空姐，喊著阿豪下來。阿豪卻像看到鬼一樣，張大了口望著跑道頭喃喃自語。
槍聲一響，阿豪中彈，倒在機翼上。他手上的槍脫手滑落，我趕緊去接。但槍落下沈重感出乎意料，我手一滑，掉在地上，砰一聲，槍口閃過火光。克拉克手槍落地走火。我們又嚇得亂竄。1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dUp5evf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