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等一下。」傅羽把我推給了表情瞬間冷到讓人發抖的白函偉,畢竟眼前的人還是作為他的前任上司,我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害怕。
「怎麼了?」
「剛剛江睿醒來時我稍微確認了一下,他的記憶現在非常混亂,也缺失了不少記憶,而且他也執意要您陪著他⋯⋯」我錯愕地看著傅羽開始信口胡縐,還想解釋的我遭了他的武力脅迫敗下陣來,只能納悶地看著傅羽誇大我醒來的症狀。
「所以?」
「他恢復之前,您可不可以照顧他⋯⋯」傅羽這兄弟沒白當啊,我一臉欽佩的看著他,把一切推給失憶似乎有點不人道,可眼下我似乎也只能透過這種方式來填補醒來後這懸殊的落差感。
別的不說,夢中的我原本打算在考完後直奔楓籬找他的,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隔了許久,他才對傅羽點了點頭,接著蹲下身直視著我,我看著他毫無波瀾的雙眸,但這回他並沒有躲開我的手,可光是想到那些事情我就恨不得掐死自己,沒能早些知道這個人故意隱藏的一切:「傅羽都跟我說了,這幾年我到底是怎麼對你的⋯⋯」
心臟鈍痛的感覺並不是第一次,我依稀記得自己每每把他留在其他人家過夜時,又或是當初看到他被那些人強佔時,這種感覺就像是影子一樣如影隨形。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咬緊牙關,努力地不讓自己的淚水落下,夢境中的溫柔太過真實,而且記憶中他的確也是一直對我都十分寬容ーー我像是癮君子一樣渴求的一切他都給了我,但過去的我將其視為理所當然。
到底是喜歡還是習慣,或是那不明究理的獨佔慾,我早已搞不懂自己對他的感情為何,我甚至只知道,在夢中與現實相處中,我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了他當初的糾結與妥協。
一開始他想把我丟回家,不過在傅羽的指導下我發了瘋的纏著他,讓他帶我回桂荷堂。
現實中的桂荷堂,我真的已經好幾年沒來了ーー但和夢中的配置差不多,這裡依舊是整潔的空間,只是因為小惠不在就少了一絲溫馨的感覺。
可能夢境中的事物也有參雜他的意識吧,他幫我把在醫院裡的東西全放到客房讓我自己整理,隔沒多久又端來了杯還有棉花糖浮著的可可,然後說他要出門一趟。
「學長要去哪裡?」
「不關你的事,你餓了就自己買飯吃。」
被他這麼一說我也沒轍,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穿著他那套似乎在夢境中見過的衣著,從桂荷堂的正門離開。
到底是在哪一幕見過,我躺在床上努力地回想,但還是想不出所以然,最後決定暫時停止思考這個問題,改換成其他比較可能有解的問題,接著走到外頭覓食。
例如,為什麼學校學生能夠明目張膽地去紅燈區?雖然我沒有計算過實際時間,那些同學都說騎車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ーー當我嗅到劣質的濃郁香水味時,我才想起桂荷堂就是靠近這種地方。
「你們是誰!」不知為何,廢棄房屋之間的漆黑巷弄內有人在說話,更別提那參著急促呼吸的聲音我熟悉的很,我壓不住好奇心驅使走了進去,直到在某個轉角處的水窪透過昏暗路燈的照明窺見一群人正壓制著學長。
另一個人的嗓音此刻試圖安撫著他,即使知曉是徒勞無功,可人數優勢下白函偉也無法逃脫:「是我們呢,小美人。」
「原來是嫖妓專門戶們,我是男的,沒辦法滿足你們的需求哦。」那熟悉的聲音自嘲地說道,我走進巷弄中,試圖希望自己聽到的聲響不是我認為的那樣。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被遮住雙眼門戶大開的學長,毫無遮擋地讓不少人褻玩。
「這可不是對你的身體念念不忘嗎?我還找了幾個兄弟一起來回味呢⋯⋯」話者迫不及待地解開拉鍊,但下一秒旁邊有個人卻打了他,嚷嚷著他要先,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全武行。
我抓緊時間鼓足勇氣,跑去把學長抱離現場,我照著夢境中踏過這裡幾次的記憶,好不容易才回到桂荷堂ーー雖然這裡似乎也沒有安全一說,但至少能躲過那些人。
「把我放下來,皇甫江睿。」
「我不放,學長,我這次不會放了。」
是啊,這並不是第一次抱著他。還記得有一次去到北嶺參加活動,當時還作為家主的他撐著身體不適,帶著剛上任的我認識李家的環境,為了避免以後尷尬我當時勉為其難地抱著他。想當然在回到活動會場後我便把他丟在座位區,繼續為了謀求更好的位置而和那些大人攀談。
「那你又有什麼目的?早上是裝失憶,該不會已經和其他人約好把我送上誰的床吧。」
「我沒有想這麼做。」
「那就不要用那種態度對我,裝成這樣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對我?白函偉,那你呢?」我扯開他被綁著的雙手,拉開無法看到他的雙眸的布料,壓著他的肩膀對上了他的視線:「我問你啊!什麼叫做『祝你在沒有我的世界依舊幸福』,你知道我在想起來那些事時,心有多痛嗎?你是有才能的人啊,卻一次次自降格調被欺負,你怎麼會願意變成這種樣子了⋯⋯」
我沒有自作多情,而是他真的為了我放棄不少東西ーー為了初出茅廬的我鋪好道路,替代我得罪了那些與我有利益糾紛的人,他的算計是把世人,和他自己算進去的,唯一能置身事外的只有我。
或許是真的被嚇到的緣故,他意識有些渙散,原先在面對那些人的淚水此刻彷彿斷了絲線地落下,卻還是誠實回答我的問題:「因為我就是他媽的戀愛腦,對喜歡的人掏心掏肺到最後只能在夢中做著隨時會醒的幻想。」
他說他是被傅羽的指示引導強制脫離的,其實他沒有打算醒來,畢竟能夠和我毫無猜忌地一起生活就是他的願望,但是現實中的我卻一次次地用不信任的態度抹滅掉那炙熱的心。我輕啄著他臉上苦澀的淚水,將情感潰堤的他困在了我的懷中,平時的他彷彿喜怒形於色,但我現在才發現他是故意這麼做的,不然他怎麼在那天我把他留在火場還笑著呢?
我好討厭自己啊,居然是用這種方式才知道自己的感情,可是我知道,要是某天他不喜歡我了,他不會原諒這樣對待他真心的我。
否則,我怎麼只能對他說出「那並不是一場夢」的話,卻沒給他絲毫證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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