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什麼呢⋯⋯」我拍開了他的手,他莞爾一笑便將手收回,接著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後就去沖澡。
我隔了許久這才會意過來,只能憤恨地怪自己腦筋不夠快,看著學長熱氣騰騰地從浴室出來還吃不到。
「怎麼了?」他笑臉盈盈地看著我,我看一旁衣櫃的鏡子才發現自己的臉紅到不行,他卻不為所動的繞到床上的另一邊,擦乾頭後就接著蓋上被子補眠一番。
還問怎麼了!我讓你問!我在內心腹誹,卻還是不敢再要他醒來跟我解釋,只能在掙扎著到底要不要跟學長說我反悔了。我也想要被送溫暖!
「⋯⋯皇甫江睿。」學長的聲音從被窩中傳來,我隨即轉頭過去,但並不是預想中的話語:「我沒手機,一小時後叫我起來。」
你們思想犯都這麼惡趣味的嗎!我在內心大肆咒罵著玩弄我的心的學長,一邊把鬧鐘給設定好,放在他那側的床頭櫃便把下榻處提供的浴袍拎起,進到浴室裡洗澡。
白煙隨著熱水瀰漫在整個浴室,我這才趕緊進到浴缸的懷抱,順便整理起因為沒有好好休息而混亂的思緒。
「不要泡澡泡太久,我去抽下菸,你要睡就先睡吧。」鬧鐘打亂了我快收束好的結論,我聽著他敲門說了些話,外頭的開門聲隨之響起。
一切又歸於平靜。
吸菸區在頂樓。
我看了會地圖,雖然知道現在學長只是去抽菸,但我還是有些不安。在一番拉扯後,我還是穿回原本的衣服,將鑰匙放進口袋後出了房,尋找著電梯的位置。
或許是因為風很大,我不自已地打了個哆嗦,然後就看到靠在圍欄邊吸著菸的背影。
「學ーー」
我正打算大喊,但我馬上發現除了他以外還有另一個人,幸虧他沒有聽到,但另一個人倒是發現了我的存在。
「哪來的毛頭小子?」
那是個體型彪悍的男子,要不是學長站在他旁邊的表情並沒有多難看,我都不免懷疑是地痞流氓找麻煩。
「我學弟,大概是擔心我跑上來了吧。」學長吸了一口菸,擺手示意我過去,我過去後才發現那個人是先前觀察我們的秘密警察,周遭還有些啤酒瓶。
相比起我的驚訝,學長倒是平靜地把原本在他身上的大衣披在我身上,空著的手順勢環在我腰上,並向我解釋了情況:「這附近最近很常出現形跡可疑的人,所以我們來的時候不小心被誤會了。」
「可我沒想到你會來這裡,我記得堂主離開前的旨意是搬到舊城區,你應該沒被欺負吧?」那人有些緊張地說著,但學長只是輕聲笑了,吸了口菸,接著裝得一臉無辜的說出足以讓對方馬上得知那惡劣本性的話語。
「沒有被欺負,就只是把幾個人丟去垃圾桶而已。」
得了吧,這人被欺負還愧對思想犯的名號呢!我腹誹著,卻看到學長被星火點亮的雙眸正看著我,不過在發覺我的視線後就馬上撇過頭。
我狐疑地看著眼前的學長,吐出的菸霧讓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我卻覺得接著在我耳邊的那句話有些異樣的情感參雜在其中:「帶我回房間,腦袋開始出現不想細究的事情怪難受的。」
「那我先丟一下這邊的垃圾⋯⋯」
「囉嗦。」學長雖說如此,但還是鬆開了手讓我去處理那些瓶瓶罐罐,接著把那點火光掐死在煙灰缸中,自己先下樓去了。
「⋯⋯你們沒在交往嗎?」當事人離開後剩下的大人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殺得我措手不及,看我嚇到後他這才連忙補充:「我剛剛問白函偉,但他說問你。」
原本想答出「沒有」的我此時發覺了某個問題開不了口,最後只吐出了最後頭的字,然後就道別就回樓下。
回到房裡,我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是面朝電話失神的學長,見我回來後就反常地窩進我懷裡,但回想起那些瓶子似乎不只有單一種類的酒。
「⋯⋯果然年輕人很溫暖。」語畢,他捧著我的臉主動地吻上我的額頭,薄荷菸的氣味淡了許多,但酒味的確很重。
「學長,晚點你還要⋯⋯」
「我打電話去跟甲方確認了,他們說買賣的人因為楓籬的暴風雪所以過不來,所以我要在這邊待幾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還是真是如此,總覺得學長喝醉了意外的黏人。但這也沒事,反正能多幾天了解他的行為模式也好,省得都只有我被他拿捏。
「不過⋯⋯」
「不過?」
「你要上課吧?」捧著我的雙手並沒有用力,我這才看清他現在的表情,因酒醉潮紅的臉龐和剛剛明顯被氣哭的淚痕,面部表情完全和小孩子沒兩樣。
「學長你不能幫我請假嗎?說我在跟你學鑑定,然後這幾天就在這邊教我皮毛⋯⋯」順便看看你到底是怎麼看待我。我識相的沒有說出下半句,但他卻鼓起臉頰,一臉不滿的看著我,拉著我的領子向床上倒。
一回過神,淺色的頭髮散在潔白的枕頭上,膝蓋頂在我的胯下,看著那吃痛的神情,我突然有種覺得他只是故意為之的想法,我正想擺脫這個姿勢時他就開口說道:「先幫我取暖,我再考慮要不要教你,雖然我鑑定能力也沒多好⋯⋯」
太刻意了,就像是希望被發現漏洞一樣,我不禁猜想著他在頂樓時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但眼下還是先把這個情勢解除才方便我問他。
「我不想進展這麼快,」我緩緩開口說出在心中擬好的稿ーー畢竟就算我想,也不應該是這種狀態。看著他有些震驚的表情,我這才確定他根本沒醉,只是想用酒後亂性的擋箭牌讓我沒有罪惡感,但我卻沒來由的感到不快:「我知道你沒醉,所以我只想問你你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存在?」
「我就是我啊⋯⋯」
「不對,你現在給我的感覺不是這樣!」我忍不住大吼,他的酒意被我嚇得蕩然無存,可我現在並不想理會他。
「你對於自己能把握的事情沒有自信吧?平常你還可以掩蓋得住,但喝到某種程度你就沒辦法⋯⋯」我話還沒說完,學長就抱緊了我,像是在阻止我說下去一般。但在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痛苦的表情。
不對,他才不是沒自信。而是自信心早就在當年的事件中抹滅掉,只剩下那些自卑感形成了現在的空殼,而我卻沒有辦法改變。
「對不起。」我再次開口,但回應我的只有肩膀上透著的濕冷。
「⋯⋯不是你的錯。」不知道隔了多久,他才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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