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米祈先生和吳坤成時,其實他們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還在互相戳對方的痛楚。
「高傑丞的走狗也不過如此嘛,最後還不是被這種東西騙到。」伴隨著極具挑釁意味的話語,我們仨躲在轉角的安全區看著他們等待救援期間的對話。
不得不說巴羅德街人說話的火藥味濃厚程度是真可怕,回憶起學長在課程和那些畫面中靠言語大殺四方的場景,我直到現在都還是會擔心那些衝突的導火線遲早都會變為全武行。
看來學長現在真的收斂很多,不然我大概分分鐘被他嗆到變成單細胞生物,再也沒有任何自信去面對所有人。
「哈?你怎麼能質疑總領⋯⋯」
「憑我好歹是他同學,憑他的執政和人際交往黑歷史都在我的手上。」
不過看了幾分鐘,毫無疑問的是薑還是老的辣,吳坤成在曾經的反對派領袖面前居於下風,雖然方向性似乎像是總領粉絲跟總領厭惡份子的交戰,可直到學長硬是打翻這盤辯論,這才讓眼前的秘密警察留下最後的顏面。
「⋯⋯真是的,都這樣了還鬥嘴?」
或許是因為身體的不適沒有緩解,學長的聲音沾上若有似無的疲憊,卻能明顯感受到他見到無端捲入這種場面的兩位沒事,這才放心了下來,甚至開起了玩笑:「你們怎麼不在這鬥一輩子呢,省得我還要帶你們出去。」
明明手中已經拿了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通用憑證,嗶的一聲,原先關住兩人的囚牢破出了開口,接下來的流程無非是單純的帶他們出來,一邊躲避那些詭異的怪物,然後到達唯一的出口。
在兩人接連出來之際,我瞥了眼學長手中的通用憑證。
卻不曾想上頭的大頭照和人員稱號,又狠狠地衝擊著我的腦袋——淺色長髮,灰黑眸子,厚重鏡片,瑟。
或許有些事物總在最一開始就靠著訊息差,就直接將真相告訴我了。
瑟,文鵠。
「雖然我沒怎麼見過母親,但街上有讀過書的妓女們還是替我跟姊姊取了名字。」在將本名告訴我的那一天,他寫下了屬於他的那兩個字。
「她們替姊姊取了文凰,但卻給了我文鵠這個名字,我不知道是希望我有鴻鵠之志,還是我能像醜小鴨中的天鵝幼崽一樣,長大後一飛沖天——結果之後才知道,姊姊的名字是媽媽指定的,而我自始至終都是棄子,她們用著別稱才能夠讓我勉強維繫起這搖搖欲墜的親情。」
昏暗的燈光讓我看不清那時的他眸底的情緒,只是那輕柔的聲音似乎染上了悲傷,即使那樣的悲傷總是會被幾分鐘後的他否定,但我還是記得他的話語:「即使她因為父親的緣故根本不承認我,可是我還是希望她能夠看看我,發現我並沒有繼承那個渣男的始亂終棄,然後在某一天對我說『乖孩子,你長大了呢』,一邊摸著我的頭。」
我還是有見過學長的母親的。
雖然聽說是學長的媽媽說主動想見他,只不過那時帶領我進到屋子的是莫妘小姐——也就是文凰,而學長就像是早就預料到結局一樣,只是站在門口。
我們跟著莫妘小姐來到了老舊但溫馨的屋子,打開門有著陣陣的麵包香,花瓶中的百合更添加一絲溫暖。
只是仔細一看,這裡完全沒有報紙,也沒有電視或收音機,任何接收外界資訊的方式都沒有在這裡出現。
宛如置身沒有被資訊洪海侵蝕的孤島一樣。
慈祥的老婦人看到女兒回來笑了開懷,看到我的時候卻愣了一下,似乎驚訝於來見她的男性並非是莫家的少爺,莫妘的丈夫,而是我。
「這位是?」
「媽媽,他是小狐狸的先生,皇甫江睿。」
「小狐狸⋯⋯是誰啊?」
老舊的房屋隔音並不好,我們在玄關的說話聲沒有意外的話會傳到門外,更別提我們並沒有把門完全關起來,但聽到這句話,不好的預感讓我抓緊了自己的背包背帶,莫妘小姐也再走向前,像是用行動證實了我的想法,給我預期到來的逃離能更多留時間。
「小狐狸是弟弟呀,媽媽妳不是最近一直說想找他的嗎?」
老婦人疑惑地看著我,良久才似乎想起來,原先的慈祥成了泡沫,接著用著令人不舒服的態度打量起我。
「就是你啊,他該不會以為跟我說我就會祝福他了吧?」不信任的話語和眼神刺向我,明明我就想反駁的,可是又礙於是學長的母親而無法說出過於有攻擊性的話語:「他就跟他那個老爸一樣死外邊就好,成天就在那邊噁心人,現在還懂得找小白臉——」
「文太太不妨明說,要找我的愛人什麼事。」
我開口截斷這段針對我的話語,確定門後的學長沒有拉開門我這才忍下想要逃跑的衝動,拿出了平時面對那些刁難學長的不講理大人物的態度:「我相信您應該不是為了數落他而叫他來這裡,吧?」
「我跟我兒子的私事和你這個外人有什麼關係嗎?」
「非常抱歉,這還真的有關係。」或許是態度擺出來的關係,那種待在熟悉位置的安心感,以及不讓人見到後頭的學長,更別提眼前的老婦人在發現我沒被嚇到時氣焰便消了不少。
「莫妘,不,在您這裡應該要說文凰女士剛剛也說了,我是文鵠的先生。戶政事務所都登記,結婚請帖都發了的那種,所以我愛人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盡力維持自己還算溫和的笑容,但看著面前的老婦人,想起她剛才過於不講理的模樣,我就很想直接替學長發聲。
「⋯⋯尤其是在面對,我的愛人那沒有半點撫養之實的親生母親,我相信我非常有資格插手的。」要說威脅的方式,雖然我比不過學長,但面對一般人還真的是屢試不爽。
「所以,您到底有什麼事呢?」
值得慶幸的是,出口並沒有飄雪,甚至連積雪都沒有。
我跟著學長一起走了出來,外頭所見之處盡是被粉色花朵覆蓋,梅就像是見到了什麼討厭的光景而後退,但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喜歡室外的環境。
我正打算走向前觀察著這些花朵,結果被學長拉住了手撤回設施,甚至被掩住口鼻。
「——不要碰那些納麗花!快點回來!」
說遲時那時快,米祈先生收回了手,但吳坤成卻觸碰了那些花朵。
⋯⋯變成了與那些怪物無二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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