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被晶拉去看劇團表演之後,他在市集旁的露天飲食區遇到文彧,後者一見到他便語帶滿足的分享今天在伊娜學院裡的所見所聞。
「所以你在觀星室裡看到一個能將白天變成黑夜,還能放大星辰的東西,」襲明的語氣中不帶著驚奇,「可以請你先說明一下如何將白天轉成黑夜嗎?」
「就是擋住太陽的光芒,」文彧回答,「擋住之後,藍天褪去,黑夜湧起,星辰就會浮現。我之前根本不知道白天也有星辰。」
「那是因為你沒有上天文課,當然不知道。」
「所以你知道?」文彧語帶懷疑,「不對,你也沒有選修天文課,你怎麼會知道?」
「安跟我說的。」他承認。
「是了,你身旁還有她,這樣你知道什麼奇怪的知識都不奇怪。」文彧抬頭望了望,「她去哪裡了?她怎麼會讓你一個人待在這裡?要是有其他女孩來找你怎麼辦?」
「噢,那我會躲得遠遠的。」他的回答讓對方露出笑容,不過他沒有在開玩笑。「安被晶拉去看劇團表演了,」他告訴文彧,「晶一直蠱惑我們兩個去看,她說這是她目前看過最好的表演,不看會後悔一輩子。」
「那你怎麼沒去?」
「我太餓了,」襲明指著桌上的香料駱駝肉、羊肉串和甜瓜派,還有一壺鮮黃色的飲料,「現在食物對我的誘惑大於一切,就算哈佛斯校長撰寫的《諸島故事集》出現在我眼前也是一樣。」
文彧眨眨眼。「其實你想要我去伊娜學院的圖書館幫你找《諸島故事集》。」
「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他將一塊駱駝肉塞進嘴裡,八神啊,這真的是天殺的美食。「我的意思是現在這些食物在我眼裡勝過一切,不過如果你想要幫我找的話,那也無妨。」
「我等一下可以帶你去找,」文彧道,「艾哈德林有帶我們參觀這裡的圖書館,我知道怎麼走。」
「艾哈德林?」
「喔,他是伊娜學院的學生,你和安在狂歡時我在廣場那裏認識的。」文彧眼帶尋問的拿起一串烤羊肉,襲明點了點頭。「我們還有認識其他的新朋友,不僅是伊娜學院的學生,還有從幽拉啼學院來的灰袍,之後再介紹給你認識認識──噢!那邊那個,那個穿紫色衣服的男生,他就是艾哈德林。」他指著遠方人群中的棕髮高個子。
襲明咕噥一聲表示看到了,接著繼續往嘴裡塞駱駝肉,然後喝了一口飲料。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EtJsZFAMl
「你喝的是什麼?」
「賣的人說是啤酒。」他把酒壺遞給同伴,然後吃起最後一塊肉。
對方先是聞了聞,接著才輕輕啜了一口。「有檸檬的味道。」
「應該是酸汁果,」襲明說,「檸檬沒這麼酸。」
「幹嘛用這麼酸,」對方瞇起眼睛,「噁……後勁好強,」文彧將酒壺塞回他手裡,「諸神在上,你幹嘛喝這種東西?」
「我覺得挺好喝的啊,和駱駝肉很配。」襲明擦擦嘴,「好了,我吃飽了。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圖書館了嗎?」
「你不去找安嗎?」
「不用擔心,」他揮揮手,「她承諾給我一段喘息的時間。」心情平復的安其實很好溝通,而且還有劇團引開她的注意。沒問題的,一切都與以往無異,襲明告訴自己。「所以,圖書館要怎麼走?」他問。
文彧帶著他離開市集,踏過草地。這裡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地方,襲明抬頭仰望,原本的藍天隨著時間變成昏黃的傍晚,不時還有涼爽的清風徐來,偶爾他會忘記自己其實身處在沙丘之下,這裡的一切都太過逼真,真實的毫無破綻。
不知為何,他們倆的話題又繞回了那個神奇的儀器。「可以放大星辰,那不就是普通的望遠鏡嗎?這東西有什麼神奇,就連遺民也有望遠鏡。」
「不是,兩者完全是不同的東西,」文彧反駁,「第一,望遠鏡不能將白日轉換成夜晚;第二,望遠鏡只能將微小的東西放大,而史黛瑟琳老師的儀器可以看得見事物發出不同顏色的光芒。這兩者是完全不同的東西。」他再次強調。
「事物發出不同的光芒?」他慵懶地說,「你不是說那東西是拿來觀測星辰的?星星本來就會發光啊。」
「不不不,我說的是人,還有動物,」文彧道,「史黛瑟琳老師說我是像藍寶石一樣的顏色,達雷克是淡綠色,艾哈德林則是火紅色的。」
雖然同伴講得很起勁,襲明卻還是提不起興趣。
「你應該去看看,那真的很神奇……」當他們抵達小門時,文彧還在滔滔不絕的讚嘆。他們走進伊娜學院的校舍,踏上長長的迴廊。「史黛瑟琳老師說每個人的光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和長相一樣,都是八神的餽贈。」
該死的八神餽贈,襲明在心裡咒罵。「那我是什麼顏色?」
「我怎麼知道,要用那個儀器才看得出來。」文彧頓了頓,「不過史黛瑟琳老師說她以前的某些族人用肉眼便能看見,她的這台儀器不過是想模仿他們眼睛所看到的東西。」
「她的族人?」他問,「她是諸島來的老師?」
「可以這麼說,她說她來自極光島。」
那還真是遙遠,襲明心想。攤開地圖,極光島永遠孤零零的躲在紙張的左上方,四周都是汪洋圍繞。那裏甚至說不上是諸島地區,只能算是一座偏遠小巧的孤島。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去到那座島上,襲明心想,那裏太過遙遠,而且過於寒冷,他聽過一則描述某個出生自大陸的魔法師千辛萬苦到極光島想觀賞極光,然後被冰天雪地凍死的故事,故事中說他其實有個相當好記的名字,但後人更常稱呼他為「傻子」。
襲明可不想當傻子。
他們在校舍裡面穿梭,圖書館其實不遠,但是文彧不小心帶錯了路,所以他們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抵達目的地。「我以為你知道要怎麼走。」他們抵達圖書館的大門時,襲明對同伴宣告。
「其實我剛才也是這麼認為。」文彧對他承認。
他將目光轉向眼前的大門。伊娜學院圖書館的大門是由花崗岩製成,上頭雕刻著創立伊娜學院的大魔法師──凡翠絲琳娜。她面帶微笑、長髮及腰,左手拿著棘刺草的花朵,右手握著寶劍,身上不著任何衣物。她赤裸的雙腳下方則刻著伊娜學院的校訓:沙土與清水無異。「尊貴的凡翠絲,吾等渴求知識。」文彧對石門說道,然後石門上的女人張口用高昂悅耳的聲音回答:「吾應當教授。」然後她寶劍一揮,石門應聲碎裂。
「這真是讓我大開眼界。」襲明告訴同伴,「漢和學院裡應該也要有這種東西。」
「我也這麼覺得。」文彧道,「但是應該不會有人想看黠真校長的裸體。」他們同時哈哈大笑,然後進入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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