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地圖,伊娜學院就緊鄰在皇城的旁邊,但當襲明實際抵達當地時,他就下定決心收起那張不知作者是誰的地圖,並重新自己繪製一份。
事實上,伊娜學院距離皇城有好幾百哩,而且如果沒有小心注意,就很可能會在茫茫沙海中與學校擦身而過,甚至會踩在學院的上頭,卻還納悶為何連它的影子都找不著。
是的,伊娜學院不在地表,而是在地下,在那一座又一座的巨大沙丘之下。
襲明曾經以為伊娜學院的景色會與皇城相似,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這其實不能怪他,在出發之前,他曾經向櫻教授請教皇城的問題,而這位黑星老師卻不願意正面回答他。
「跟你說了,還有什麼驚喜可言?」她這麼避開他的疑惑。
在他觀賞狄恩校長撥開沙幕之後,櫻教授的話語得到了映證。
那是一場歡迎他們到來的表演,而不僅僅是一個開啟學院大門的動作。漢和學院的學生們在老師的帶領下,在一座比山還要高的沙丘前接受伊娜學院的洗塵儀式。儀式由狄恩校長揭開序幕,他站在隊伍的最前端,緩緩揮動那十指修長的雙手,就像珂絲塔老師指揮合唱團的學生一樣,他們面前的沙塵馬上隨之起舞,彷彿是一匹又一匹隨風搖曳飄動的絲綢。忽然間,校長急劇收手,沙塵如風暴般向他們撲來,襲明正要抬手阻擋,卻發現堅硬的砂礫在觸碰到他的指尖之時便化作數以萬計的的青瓷綠蝴蝶。牠們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在學生之間翩翩飛舞,然後停在他們的肩膀、衣領和手臂上,觸感冰涼而舒服,直到蝴蝶慢慢消散不見。不過洗塵的表演尚未結束,伊娜學院的老師與同學們自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沙幕後方走出,他們的制服一樣是鐵灰色的,但是其中有幾人披著鮮豔漂亮的紫色長袍。伊娜學院的學生們唱著歡迎曲,歌聲優美如潺潺小溪,嘹亮似黃鶯高啼,曲子裡頭洋溢著歡迎詞句,充滿無限的興奮與歡樂,老師們則揮舞衣袖,指揮數百個砂土人偶在客人旁蹈出奇特之舞。它們又跳又轉,每一次跳躍都更加華麗,旋轉的速度也更加快速,當速度到達極致時,它們竟像一片金黃色的麥田,搖曳在沙地之上,隨著微風左晃又搖。學生們就如同走在麥穗之間,飽滿的麥穗隨著歌聲舞動,輕輕撫過襲明的手背,這時蝴蝶再次出現,不過這次牠們換上了許多新的顏色,火紅、天藍和鵝黃進入了他的眼裡,當然還有剛才出現過的青瓷綠,甚至有一些雙翅幾近透明,卻能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芒的蝴蝶。洗塵儀式在最後隨著歡迎的歌聲結束,麥田揮散成金粉,飄浮在他們四周,漢和學院的學生無不張口結舌,連藍袍們也不例外。
「歡迎漢和學院的各位遠道而來,參加我們巫師世界最盛大的典禮。」穿著嵌織金絲白袍的老師說道,他的年紀看起來就與狄恩校長不相上下,襲明猜想那就是伊娜學院的奧利佛斯校長。
他們跟隨伊娜學院的師生們遁入沙丘,沙丘裡的世界完全異於外頭,水池與噴泉,果樹與石板路,彷彿學院本身從未身處沙漠之中。驚喜一個接著一個撲面而來,就像剛才的蝴蝶一般,學生們左瞧又看,但是他們再怎麼努力觀察,都無法將眼前的景象與之前心中的期待連結在一起。
剛才那些五顏六色的蝴蝶並沒有消失,牠們有些停在學生的背上,有些飛舞在魔法師身旁。走在他身旁的睿宏伸手一抓,蝴蝶在手中化作清澈的清水。「有甜甜的味道。」睿宏說。
漢和學院的學生備受禮遇,伊娜學院的師生夾道歡迎他們。他們遞上新鮮的甜瓜,嶄露最燦爛的笑容。襲明不記得三年前的自己有對遠道而來的客人這麼做過,可能每個學校的洗塵儀式不一樣吧,他心想。這裡的一切事物都令他感到驚奇,特別是那片藍天,八神啊,這裡可是沙丘之下!漢和學院裡頭可不曾出現過這種魔法,他自己更是未曾看過。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HjJPARlAp
櫻教授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襲明難掩自己的興奮之情,正確地說,漢和學院的學生們都難掩興奮之情,連凜都瞪大了眼睛,睿宏更不用說,襲明甚至能感覺有萬丈光芒自他雙眼中猛然射出。
「相當精彩。」就連參加過幽拉啼學院主辦的紀念典禮的宣禹也不禁讚嘆。
漢和學院的老師們倒是對這些花俏的手法習以為常,但他們依舊露出笑容,和伊娜學院的老師們擁抱寒暄,兩位校長更好像知心好友似的,臉上的喜悅之情顯而易見。
他們漫步前進,客人們跟隨主人們的腳步,來到兩座大小不同的蛋黃色方正建築前,這裡是他們在紀念典禮期間將要借住的旅社,大的那棟給普通學生,小的那棟則是藍袍們的居所。漢和學院的老師不與學生同住,他們的房間位在伊娜學院教師寢室的客房。
之後就是眾人期待的自由時間,睿宏一眨眼便消失不見, 晶也興奮的拉著文彧往伊娜學院擺設的市集走去,伊姍、昭昭、靜和凜跟在他們身後,隨後宣禹說要出去逛逛,也獨自離開了旅社。最後只剩下兩個人留在房間裡頭,安熱切的目光令襲明渾身不自在。
房間內空氣涼爽,卻沒有任何窗戶是打開的。裡頭的家具和擺飾眾多,都是以極為罕見的材料製成,比如那張褐色的木桌,負責介紹的伊娜學生說那是由名為蛇枝的樹木打造而成。蛇枝是生長在沙漠中的特有植物,他還補充說道,匍匐在地下生長,枝條長而纖細,表面有和棘刺草一樣相同的尖刺。要找到足夠製成桌子的蛇枝可不容易,他自豪的說,能製成桌子的蛇枝起碼都有上百年的歷史。
其他擺設據說也是相當珍貴,純銀的燭臺、水晶的吊飾、由墨蜥的麟片拼接而成的掛畫,還有天鵝絨絲清涼床鋪,就連門上的手把也是由翡翠打造,上面雕刻著代表伊娜學院的紫眼白貂。
「我們也出去走走?」他對伴侶提議。
「不要。」安一回答完便貼過來,送上雙脣。
女孩的唇柔軟而熾熱,帶著鮮甜的瓜果香味,舌頭更是一如以往的靈活,一下子便鑽進襲明的嘴裡。「嗯,不,嗯嗯嗯……不,安,不要這樣……」他可不想再讓這件事延續下去。「安,等等……」他好不容易將安推開,八神該死,這竟然比升起一團魔法火焰還要困難。
如果是平時的安,襲明還有一絲機會控制住她的慾望,但現在眼前的女人已經不是平常的她,而是幾近瘋狂的猛獸。安的臉頰紅得像顆蘋果,眼神銳利有如鋒利的寶劍,氣息比發情的母牛還要粗重,金黃色的長髮散亂在劇烈起伏的胸膛之上,不由分說的又貼了上來。
「安,不,不行,噢噢……」她的舌頭再度蜷上他的,如兩條交配的蛇。
「安!」他得使勁全身力氣,才能避免猛獸繼續侵犯自己,「天殺的八神!安,停止妳的動作,我不喜歡妳這樣。」襲明大吼。
「你不喜歡?」對方愣在原地。「你不愛我?」
天殺的八神。「我愛你,安,比任何人都愛。但妳是怎麼了?這幾天妳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妳以前不會這麼粗魯。」一定是那個算命師搞的鬼,他到底對安說了什麼?襲明抬起手繼續說:「新的袍子,我跟妳說過了,看看這裡,看看妳做了什麼,妳把一件全新的袍子毀了。安,妳這幾天到底怎麼了?這不是原來的妳,我愛的安從來不會因為自己的慾望而傷害其他人,甚至是一件袍子。」
「妳不愛我?」安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愛妳,但妳剛才的舉動完全不像妳,反而、反而像……」像什麼?一頭野獸?怪獸?發情的母狗?他不知該如何形容。不,不,他的安才不會是這些東西,襲明說服自己。他看向安,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沒有剛才的氣勢,反而眼眶濕潤,像一隻受驚的小貓。
「你愛我嗎?」安泫然欲泣。
「我愛妳。」他向妻子保證。
「證明給我看。」
「什麼?」
「證明!證明!我要證明!」淚水忽然潰堤,伴隨嘶心裂肺的叫喊。襲明沒有辦法,只好將嘴封住那顫抖的雙唇。
舌頭再次襲來。八神保佑。
「愛我……」當兩人的嘴分開時,安低聲嗚咽。
她輕柔的幫他褪下那件被她嘶爛的袍子,這回他終於主導了局勢。
他們完事後,安伏在襲明的胸膛上,隨著他的胸膛上下起伏。那趴伏在身上的模樣,令襲明又想起了小黃。可憐的小黃。
「對不起。」安說。
「妳願意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嗎?」襲明問道。他撫著愛人的長髮,金黃色的髮絲比流水還要柔軟平順。
「我只想確定你愛不愛我。」她回答。
「就這樣?」
「就這樣,」安起身,「知道這點便足夠了。」她面帶微笑,然後俯身吻他。
襲明深深回吻,感覺那兒又硬了起來,甚至比剛才還要堅挺。「再一次?」他問。
「當然。」安回答。她扭起腰,精準命中。
「我好愛你,」當潮水再度淹沒兩人,安在他耳旁嬌聲喘氣,「愛我,親愛的,我要懷上你的孩子,我要在任何地方和你盡情歡愉,我要再一次、再十次、再一百次,直到連八神都無法將我們分開。愛我,襲明,現在、以後、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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