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異常寒冷,強勁的風刃讓葉斷了與枝的唯一聯繫,連以往一直矗立在花園中央的古松也撐不過這次的冬天,紅磚地上全是像針一樣細的葉子。不過,雖然冷冽的寒風在寬敞的議事廳外大聲呼嘯,威嚇四方,卻不能影響到建築內部。壁爐裡的鮮黃色火焰猛烈燃燒著,一邊為議事廳中的國王和重臣們驅走寒意,一邊發出劈啪劈啪的聲響。
即使如此,議事廳內還是比以往要寒冷許多,但這仍然無法改變安德魯的穿著。他身上只有一件深灰色的皮毛狼裘,在那之下就是精壯厚實的胸膛和腹肌。他的左手輕輕放在精鋼製成的獅頭扶手上。獅子是王室的象徵,相傳他們的祖先僅憑著赤手空拳就馴服了獅群,並將其作為家族的紋章。安德魯的家族就是從那時開始紮下根基,然後慢慢擴大勢力,直到現在成為大陸上稱霸一方的王。
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握著信紙。安德魯快速掃過信上的內容,妹妹的字跡依舊是如此的優雅漂亮。
「皇確實死了。」雷爾夫首臣對圍在議事桌旁的眾臣宣告,「根據蜜獾夫人信上的消息,皇確實在狩獵巫師的過程中被狼群襲擊,跟他一起喪命的還有艾坦家族的海列克爵士。如果蜜獾幫的情報沒錯,此刻的皇境必定已亂成一團,艾里什.皇的兒子們為了爭奪皇位,正率領著各自的封臣相互廝殺。」
「陛下,進攻皇境的時機已到。」來自河泥城的尼肯曼賢臣率先發表建議,他是賢臣團裡最年輕的一位貴族,僅僅二十出頭,卻有著法斯特家族一貫的深灰頭髮。
「各大氏族都已做足準備了,陛下。」尼肯曼.法斯特的那雙灰色眼睛閃著興奮,他看向一旁的賢臣們尋求支持,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這群傢伙可是第一次這般團結,安德魯心想。他再次看了看信紙,上頭寫的並沒有比雷爾夫講得多。他望向自己的首臣。雷爾夫是個聰明的傢伙,一直以來行事穩重,遇到任何危急的情況都能夠處變不驚。他出身自王室分家,從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當上首臣後一直受到其他重臣的推崇。而他今天的表現與以往非常的不同,看起來倒不是緊張,而是帶著些許興奮的神情。
「我們該趁早發動攻擊,陛下,」雷爾夫說,「以免被帝國搶了先機。」
他同意首臣的說法,其他賢臣們也都出聲贊同。「既然諸位大人們都表示同意,那麼我將對皇境發動進攻。」國王對眾人說道,「去傳信通知各個的家族,我要召集他們,揮師南下。」
待重臣們離去之後,安德魯離開桌前,來到窗邊。按照以往,現在明明是會看到下個季節的日子,但春天就好像不想到來似的,而冬天也賴著不走,驕傲地霸佔了整個北方。窗戶外,金色的陽光照射下來,卻沒有讓大地溫暖一些,冷風還是照樣猛颳著,池塘依舊冰封凍結。不過這殘酷的寒冷對樹梢上的麻雀卻一點殺傷力也沒有,此刻牠正在樹梢上跳來跳去,小小的頭歪向一邊,雙眼直直盯著安德魯看。
「我們應該見上一面,傑夫。」安德魯對麻雀說道。
鳥兒的小頭歪向另一側,接著牠開始拍動翅膀,眨眼之間便衝到了安德魯的面前。安德魯連忙扭頭閃避,動作卻慢了一步,翅膀撞上臉頰時發出「啪」的響聲,力道強勁得令安德魯後退幾步,然後,當他睜開眼睛時,原本在眼前的鳥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是的,難道不能簡單點?」他嘀咕道。不過這是弟弟的堅持,他無可奈何。傑夫是一名魔法師,每當他們要見面時都得選在隱密的地方,以免被聖鴿的爪牙察覺。不過這麻雀的把戲真是夠了,安德魯暗暗抱怨,身為遺民的他對法術毫無概念。根據弟弟的說法,這能讓安德魯「進入他的領域」。
他搖搖頭,拋開魔法的煩惱,邁步走出議事廳。我即將攻佔皇境,完成獅家多年來的夢想,他告訴自己。安德魯感覺自己熱血奔騰,冬天寒冷的氣息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影響。他走得很快,躍下階梯,穿過花園,踏出王宮。他的眼睛直瞪前方,兇猛銳利,沒有因為聊天的衛兵和鳴叫的小鳥而失去專注。
「陛下。」直到聽見格雷格與萊諾的問候,他才放慢腳步。格雷格是他的另一個弟弟,年紀比傑夫大上一些,萊諾則是他父親的養子,與他自己同年。他們倆人也都披著狼裘,但是和安德魯不同的是,格雷格還穿著深褐色皮靴、羊毛褲和羊毛衫,萊諾則是在羊毛衫外再加上一層罩住全身的鵝絨斗篷,另外更套上了貂皮手套。「現在可不是夏天啊,陛下,難道您不冷?」格雷格一邊笑一邊問。
「很快的你也會把身上的羊毛衫扒掉。」安德魯笑道,「等我們邁向更熱的地方。」
他繼續快步向前,甩開毫無頭緒的格雷格和面帶微笑的萊諾,小心翼翼地閃過眾人視線,悄悄走進馬房旁邊的密道。這條通往王室陵寢的密道憶如以往,依舊是涼爽清新,不似室外那般寒冷,也不像地窖的空氣那樣混濁難聞。安德魯的腳步迅速,不一會兒就抵達了王室陵寢。接著他走過歷代諸王的墓碑,打開那座最高最大的墓碑後方的暗門,躬身鑽入其中。這裡是另一條密道,也是他一直以來與傑夫會面的地方。這條密道的寬度僅能容納一人一馬並排通行,從王室陵寢深入地下,鑽過王宮城牆與王城街道,一路通往王城外一座名為冷鋒夜林的針葉林。安德魯曾到過那兒一次,那兒的出口有座小木門,上頭爬滿一條一條如蛇一般的藤蔓,門的後方是三棵交錯的古老巨松,當時傑夫就是從那頭離開王宮。
進入密道之後,他找了個舒適的地方就坐,然後閉上眼睛。
一、二、三。
「你是獨自一個人嗎?」當他睜開眼睛時,前方坐在柚木椅上的弟弟馬上開口發問。安德魯眨了眨眼,縱使經歷了無數次,魔法的力量依舊令他嘆為觀止。剛才他的確還在密道內,雙腿下方是堅硬的石地,背部倚靠的是粗糙的石壁,但現在他的屁股下方是柔軟舒服的坐墊,腳下是深色的櫸木地板,遠方牆壁是一個個放滿書籍的巨大書櫃。而周圍的環境也都變了樣,不再是陰暗狹窄的密道,而是換成了乾淨整齊的寬廣空間,這個環境是傑夫用魔法創造的,據他所言,這裡的擺設和他在幽拉啼學院的校長室一模一樣。「你有先注意葛蕾塔和贊人在哪裡才進到密道嗎?」
「有啦。」他翻了個白眼。傑夫每次都這麼緊張兮兮,況且就算葛蕾塔知道了我們的事,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安德魯曾多次向傑夫強調這點,但對方始終堅持不要讓王后知道自己還活著。
「我們準備要大舉進攻皇境。」他搶在下個問題到來前直接表明來意,「你之前不是有跟我說你最近要到那兒參加什麼大會?」
「紀念典禮,吾兄。」傑夫回答。他短短的頭髮映著後方灑下的陽光,身上的熊皮長袍繡有沙鷗的圖案。「可以的話我還希望您不要在這陣子出兵,如果一不小心擾亂了大會,整個大陸上的魔法師都會與您為敵。」
「皇那傢伙確實死了,現在正是侵略皇境的最好時機。」安德魯解釋,「我是來提醒你別亂跑,亂軍之中,刀槍無眼。」
「我是魔法師,記得嗎?」傑夫把目光望向校長室內中央的石像,一個披著斗篷,騎著棕熊的男人。「就算我『不小心』掉進戰場,還是有能力可以保護自己。」他將視線轉回安德魯身上,「我必須警告你,現在遺民與魔法師之間的衝突越來越多,我不希望你因為自己的野心而捲進這件事。」
「皇那傢伙時常狩獵巫師,我去攻佔皇境不是正巧幫助你們?」安德魯問,「搞不好還可以消滅他手下的紅月團呢。」
「別開玩笑了!」傑夫的表情變得陰沉,「你不能去碰紅月團!你可不要忘了,要是紅月團出事,出來解決問題的就是一面眾,更嚴重的話還會牽扯到傳音者,你真的確定要跟他們成為敵對關係?」
「一面眾與傳音者不會介入遺民的衝突,」安德魯提醒對方,「而且烏鴉會保護我的安全,一面眾和傳音者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威脅。」
「你和烏鴉有聯絡?怎麼不先跟我說一聲?這樣你更不能和紅月團扯上關係!」傑夫惱怒的瞪著他,語帶緊張的說道:「先提醒你,王國和皇境如果真的開戰,會讓半邊大陸的秩序崩潰,」他雙手緊握,重重的捶了校長室的辦公桌,「如果不幸的連魔法師都加入這場戰爭,那動盪的就不只是遺民的世界,魔法師的世界也會受到牽連,整個大陸都將處於混亂的狀態,這時,如果神話中的預言實現……」傑夫吞了吞口水,「那麼連諸島地區都不再會是安全的地方,全世界的人們都將捲進這場風暴之中。」
「神話是神話,現實是現實。」安德魯自成年後就不再相信神話裡的故事。那些傳說都是用來騙小孩的,有一回他對傑夫分享自己的看法,但對方卻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安德魯平靜地說:「而且王國和皇境早就身處戰爭之中,邊境那頭幾乎天天都在打仗,我們的世界本就是如此動盪。至於你們魔法師……」他望向剛才傑夫盯著的雕像,「艾里什.皇的死跟你們脫不了關係吧?搞不好我還沒出兵,一面眾就先和你們全面開戰了。」
「皇是因為狼群──」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他打斷弟弟的辯解。
「你必須想清楚:只要牽扯到魔法師,戰爭開打後就沒有機會回頭了。」傑夫把話題拉回來,嚴肅說道:「你每次都必須踏出正確的步伐,因為一旦踩錯,可不只是你死掉就能簡單了事,王國淪陷、獅家滅絕都是可能發生的。」
「獅家是不會這麼容易滅絕的,而且在兄弟姊妹之中,唯獨你還沒有結婚生子。」
「我又不是國王,每天可不會有許多貴族少女主動現身,晚上也不會有成群的侍女在床上服侍。」校長不以為然地回答。
「這其實算不上理由,整個大陸上又不是只有我會生小孩。」安德魯突然對弟弟的感情狀況感到好奇,之前他們不曾聊到這一塊。「你有愛人嗎?」
「這不重要,也不是今天你來的目的。」傑夫頓了頓,「但是……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我承認現在的確有個女人愛著我,而我也深愛著她。」
「那很好啊,真是八神保佑,」他是真的為弟弟感到開心,「她是學校的老師嗎?」
傑夫的臉頰爬上紅暈。「沒錯。」
「快生個孩子吧,希望我能在班師回來時看到年幼可愛的侄子。」
「你在打仗時我可不是在這裡閒著,你也知道我要到皇境參加紀念典禮,那片你即將要侵略的土地。」換成傑夫對他翻了個白眼,並再次將話題拉回,「聽我的勸,不要發動戰爭,聖鴿那夥人你是惹不起的。」
「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況且你們魔法師在這十二年裡出了多少亂子,聖鴿那老頭在聖域一點動靜都沒有,說不定早就死了。」安德魯不屑的說。
「老頭會死,聖鴿不會。他一定會在死前找好繼承人,讓其繼續帶領一面眾與傳音者,並把聖鴿的名號延續下去。」傑夫道,「我還是不同意你發動戰爭,太危險了。」
「噢,不,親愛的弟弟,我不是來徵求你的同意,而是來進行告知。讓你知道我和朝臣們所做的決定。」安德魯說。無論如何都是要進攻皇境的,因為這是我登基的誓言,那時我坐在王座上,在八神的面前,朝臣的面前,以及領主們的面前如此承諾。
傑夫無奈地嘆了口氣,「那算我拜託你,至少別再和烏鴉聯絡了。」
「放心,我沒有參與他們和一面眾的紛爭,他們也沒有介入王國的政事。我們的關係就像是買方與賣方,我提供機會,他們給予保護,如此而已。」他看見傑夫點了點頭,弟弟的臉色依舊是懷疑勝過贊成。「我會好好注意的,你放心。」安德魯說道,「去參加你的紀念典禮吧,說不定我們還能在皇境見面呢。」
「你要小心,吾兄。」
「你也是。」安德魯對弟弟點點頭,然後他閉上眼睛,一、二,他在心中默數,數到三後,當他再次張開眼睛時,面前的景色已經變回密道內那面單調灰暗的石壁。他站起身往回走,從「初代獅王」梅列赫的墓碑後方回到王室陵寢內。
王室陵寢比密道要明亮許多。安德魯眨眨眼,以此適應王室陵寢內的光線。這裡一直以來只開放給王室成員進入,正式的入口處還有衛兵把守。陵寢內點有終年不滅的「聖火」,點燃聖火的火把會插在每位先王的墓碑左右,讓陵寢內部一直充斥著金黃色的光芒。每年初日破曉之時,會由國王與王后一同來增添藥劑燃料,祈求歷代先王的光靈與王室同在。獅族相信王室在死亡後,靈魂會回歸光神,與其他家族認為的闇神不同。他們相信自己生於烈日,死於亮點,一生都沐浴著光神的恩澤。
諸王的墓碑下存放的只有幾件代表他們的物品,國王的遺體通常會在王室的聖修殿內存放八天,遺民相信這八天裡失去身體的靈魂會受到八神的裁決,獲得回歸與重生的選擇權。王室遺族會在第九天以聖火焚燒屍體,靈魂會隨著起舞的火苗重返天際,化為繁星,而殘餘的灰燼將會留在草原上,受到光神日夜不斷的愛撫。
安德魯走過諸王的墓碑。「初代獅王」墓碑上放著他統一各個獅族時的坐騎──「黑聖獅」莉茲貝思的頭骨。其高度超過兩呎,比現在任何獅種的頭骨都更加巨大,唯一能與之相比的是擺在「戰癡狂獅」康納墓碑上的「絕望白」安西婭的純白頭骨,兩者最長的獅牙都可達到六吋。
接著他經過「懦弱者」法蘭克的墓碑。這個墓碑的後方也有道暗門,可以直直通往王室馬廄旁的矮牆,這是法蘭克國王在位時建造的逃難通道,寬度和高度與梅列赫的密道相似,也可供馬行走。安德魯不曾走過這條密道,但葛蕾塔走過一次,她說那裏面現在充滿了蜘蛛網與潮濕發霉的臭味。「不是人走的地方。」她這麼說道。
和往常一樣,安德魯在眾人未察覺的情況下偷偷摸摸的走出密道,裝作安然無事的走回王宮、穿過迴廊、回到寢室門前。現在他腦海裡想的全是如何快速的徵召各個家族出兵攻打皇境,雖然封臣們都「已經為戰爭做足了準備」,但是要讓大家聚集在一起可不是一、兩天的事,他可不能讓帝國佔了先機,或是讓皇境先一步從混亂中恢復。我必須盡快行動,他告訴自己。
他停在寢室房門外,端詳著門上雕刻的獅子。從小他就想要獲得和初代獅王同等的名聲,也想立下比狂獅更偉大的戰功,他不斷學習,累積實力,相信自己的能力足以達到兩位先王的成就。
現在正是離他夢想最近的時刻,「遺民守護者」艾里什.皇的死給了他難得的機會。安德魯知道如果這次的戰爭獲得全面勝利,就能成功併吞整個皇境,那他將會擁有聖域以西所有的領土,擁有與東方大帝對抗的實力。而假使這次侵略失敗,他還是能夠保有原本的王國,也可以趁這次行動削弱其他家族的勢力,這是命運雙神賜給他的完美機會,勢必得好好把握。
他緩緩地打開寢室大門,發現等在床上的不是期待侍寢的裸身宮女,而是穿戴整齊的王后和另一名女子。「勞拉,」安德魯皺眉道,「我可不能和自己的親妹妹上床。」
「八神的罪孽啊,」葛蕾塔原本那張漂亮的臉蛋立刻皺成一團,「請告訴我您是在開玩笑,陛下。」
「我當然是在開玩笑。」他露出笑容,並在妻子的唇上一吻,接著將視線轉到妹妹身上。「難道是妓院的消息?」
「是的。」勞拉起身對他行了一禮,並遞上手中的紙卷。她身穿一件半透明的粉色連身薄紗,依稀可以讓人看見那對豐滿的乳房與腹上的肚臍,這使她在行禮時顯得格外煽情。在安德魯眼中,勞拉的容貌不輸他的妻子,她有著豐厚的紅唇、一頭亮麗的金色長髮,與其他王室成員沒有的淡藍色雙眸。「這是大森林的妓院傳來的信。」她說。
安德魯接過紙卷,一語不發的閱讀完上頭的字。該死的,他暗自咒罵。「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剛剛傳來的信,」勞拉回答,「我一看完就拿著它過來了。」
剛剛……安德魯陷入沉默。王后在一旁無聲地撫摸披肩上的貂毛,公主則搓揉著身上的薄紗。過了半晌,他才對勞拉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知道了,有什麼新消息再來通知我。」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公主微笑行禮,快速退出寢室。
勞拉的身影還沒走遠,王后就趕忙下床關起房門。「親愛的,你覺得這是真的?」
「勞拉的消息一向正確。」安德魯答道。他完全相信妹妹的統治能力,妹妹一定會再三確認消息的正確性才會稟報給他。
尤其是特別重要的事情。
壁爐的火焰猛烈燃燒著,將寒意逐出寢室。葛蕾塔溫柔地為他褪下狼裘,她修長的手指撫上安德魯厚實的背。「你要怎麼做?」
「明天我會召開王臣會議,讓賢臣團投票決定出征皇境一事。」安德魯轉身看著已過青春年華卻仍艷麗動人的妻子說道,「另外得先請妳寫封信,請達斯勒公爵做好與帝國軍隊作戰的準備,命他召集在赫佐堡跟奧拉堡的分家軍隊,還有那些分散在外的封臣和騎士們。」
「您也得多寫幾封信?」王后問道。「如果您要進攻皇境,而帝國真的要入侵大森林,只有我父親留下來是不夠的。」
「是啊,還得留下另一些人。」他點頭同意。真是麻煩,帝國要進攻王國的領土,他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安德魯看著妻子晶瑩透亮的黃色眼睛,撫著她柔順的棕髮。「不過如果賢臣團投票的結果不變,我就得帶勞拉一起走。」
葛蕾塔眉頭一皺,「那就只剩芙蕾雅陪我了。」
「還有芬啊,難道妳忘了?妳可以暫時把她從昂舍城召回王宮。」安德魯將妻子抱在懷裡,葛蕾塔身上的香氣鑽入他的鼻腔,直衝腦門。他感覺懷中之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胸脯上的兩顆乳頭變得硬挺。
「不夠,」妻子在他耳旁噓噓吹氣,輕聲呢喃,「獅王必須在離開前滿足其伴侶,不然他就得承受獅后的寂寞怒火。」她開始親吻安德魯的脖子,左手劃過他的胸膛,右手則往胯下探去,「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
「我當然知道。」安德魯用嘴封住葛蕾塔的雙唇,猛力將她壓制在柔軟的白羽鵝絨床上,接著撕開那件繡工精細、裹住妻子身體的王后禮服,抓住那對白皙的乳房,腰使勁一抽,深深進入王后的體內。
他持續對著妻子發動猛烈攻勢,在葛蕾塔濃厚的汗香和淫浪的喊叫中,動作激烈的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高潮。完事之後,他們夫妻二人緊緊報在一起,享受翻雲覆雨後的餘韻。「其實我希望您留下來。」葛蕾塔在他懷中坦承。
安德魯用手指輕輕逗弄妻子雙乳上剛剛被他啃咬到發紅的乳頭。「諸侯們不會錯過這個好時機的。」他對妻子柔聲說道。
「您也不會?」葛蕾塔的眼睛彷彿看穿他的心思。
「我也不會。」他堅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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