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韌的北風難得停止,陰暗的雲朵散去,湛藍的天空再次壟罩大地,但是空氣依舊冰冷。刺眼的陽光自侍衛身上的鎧甲反射到各處,讓葛蕾塔瞇起眼睛。
王宮內的花園一改前幾日的昏暗潮濕,換上了金黃溫暖的燦爛衣紗,縱使庭院內掉落的枯枝落葉堆得像座小山丘,安德魯還是帶著葛蕾塔和他們的四個孩子在光禿禿的古松前向四神禱告。
諸島和大陸上的人們相信八神主宰著世界,遺民們會在每天清晨或黃昏時向最初二神和創造二神獻上禱詞。從第三代獅王「穩固者」柯爾曼建造王城,三代獅后布倫娜打造花園、手植古松之後,不管是空氣清冷的晨曦、炎熱鬱悶的傍晚或滂沱大雨中,獅族歷代的王室成員都會在這兒向四神致上最崇高的敬意。
「願八神降福予獅族戰士與其婦女。」安德魯說完,王室一家朝古松行禮,結束早晨的禱告。
即使身上流淌著滾燙獅血、各種欲望充滿全身,獅族在禱告時還是會穿戴整齊,表情肅穆。此時安德魯和他們的三個兒子都穿著厚重的深色毛衣,葛蕾塔和女兒則穿著淡黃色的絲綢禮服,六人在身披銀盔的侍衛保護之下走出花園,前往訓練場。
王宮內的侍衛和侍女皆是獅族本家與分家的兒女與私生子女。可以承襲爵位的少男少女通常會被送到王宮服侍王族和大臣們,直到三年後才可獲准返回家族的封地,而他們也會把握這段在王宮服侍的時間,盡量和各個不同分家甚至是本家的成員培養關係,有些少爺甚至在王宮服侍超過數十年,期盼能結識到未來的妻子。
沒有繼承權的私生子女的生活則大有不同。他們不僅無法與貴族結婚,送到王城服務的獅族私生子女更可說是之後的一生都得在王城度過。其實,王國律法並沒有限制他們的自由,不過王宮內部衣食無缺,許多人當然是選擇留下。他們除了在王宮服侍貴族大人們之外,還可以到天體春弄接待客人,對於某些性慾極強的私生子而言,在天體春弄的收入可比在王宮內拿到的俸給高出四到五倍。而對服侍貴族老爺,或是對出賣身體沒有興趣的獅族私生子女,也可以選擇加入蜜獾幫,接受蜜獾夫人的指揮。因為違反紀律而被趕出王宮,或是在妓院一直沒被客人指名的人就得自食其力,有些人會成為木匠、石匠、廚師,或者商人,與普通的老百姓結婚生子,另一些人則會獲准加入獅族的軍隊,為王室效力。
葛蕾塔的情況非常特殊。先王亞歷克斯為了聯繫本家與達斯勒分家的血親關係,她在出生之時就被先王指定為王子妃,三歲時就獨自進入王宮與國王的孩子們一同生活,和他們一起成長的還有先王的養子萊諾。他們每天都受到先王、卿臣和女官們的教導,與同齡玩伴的情感也逐漸增厚,而葛蕾塔和自己的血親手足則沒有太多聯繫,只有在他們到王宮服務時才見過幾次面。
她望向自己的丈夫,安德魯在耀眼的陽光下看起來神采奕奕。他可以說是完美的繼承了獅家引以為傲的特點,一頭柔軟的深棕頭髮在微風中搖曳,有如鬃毛一般展露雄獅的威武,還有那身健壯的體格與銳利的眼神,直到現在還是令葛蕾塔心動不已。
然而她最心愛的丈夫卻即將要離開身邊,還帶著他們的三個兒子。
賢臣團最終的決議仍是要南征皇境,對於帝國在東邊的威脅,安德魯和眾臣們徹夜討論,決定讓一半的家族們留下守護家園,並制定了一套防守模式,未來將下達給奉命留下的貴族,並交由葛蕾塔全權指揮。
他們還未走到訓練場,刀劍碰撞的聲音已隱隱傳來。這幾日安德魯和兒子們天天到訓練場上和獅族將士們練習打鬥技巧。王城守軍雖不用跟著王出戰,但他們還是會每天到訓練場上練習揮劍,這可是先王「戰痴狂獅」少數留下的優良習俗。
葛蕾塔牽著女兒的手,在訓練場的入口停下。「陛下,王后。」王城守軍的指揮官看似已經等待良久,葛蕾塔瞥見他的鬍鬚上站滿了一顆顆的小水球。萊爾爵士每天都會在訓練場前方等待他們的到來,並以低沉響亮的聲音問好行禮。
「萊爾,今天我的三個兒子就交給你了。」安德魯一邊穿上刻有獅頭的亮銀鎧甲一邊說道。
「遵命,陛下。」年過半百的軍官回答。已經穿上盔甲的他讓自己的扈從為王子脫下厚重的毛衣,換上輕薄的亞麻內衣,披上鎖子甲,自己則跟隨國王率先進入訓練場。
葛蕾塔默默的看著兒子們在眼前轉為英勇的雄獅。八神啊,昨天他們明明都還是孩子而已,現在卻已能披上沉重的鎧甲,擔起王子的責任。他們三人恭敬地向她行禮後轉身隱入斑駁龜裂的暗灰色石牆。「他們要去打仗了嗎?」她身旁的女兒問。
「明天。」葛蕾塔牽起女兒的手,離開這個充滿各種刀劍碰撞、男人吼叫和嘶嘶馬啼的吵雜之地。
「我可以一起去嗎?」女兒抬起稚嫩的小臉問。
「這個問題妳問過很多次了,」她皺起眉頭,「不管妳再怎麼問,我的答案依舊一樣,那就是不行。」
「那為什麼他們就可以去?」女兒不服氣的爭論著,「我也想去南方,我也想去嘛。」
我也想去,葛蕾塔苦澀的心想。但責任總是比慾望更加重要,她決定讓女兒好好學上這一課。她突然停下腳步,蹲下凝視公主的雙眼,「琳賽,告訴我,妳是戰士嗎?」
琳賽被母親突然的舉動嚇一跳,她裝作鎮靜的回答:「不是。」
葛蕾塔已經看到女兒眼睛泛著淚光,但她還是以嚴厲的口吻問道:「妳是妓女嗎?」
「不是。」
「那妳會煮飯嗎?」
「不會。」琳賽搖搖頭,些許的淚珠隨著震動搖晃而出。
「那可以請妳告訴我,妳去戰場的目的是?」
公主低著頭,任憑淚水奪眶而出。葛蕾塔好心疼,但是女兒必須學習。
「看著我,琳賽。」獅后威嚴的聲音讓公主不得不把頭抬起,用淚眼汪汪的眼睛看著她。葛蕾塔捧起女兒的雙頰,鄭重地說:「我希望妳能知道,妳現在是王國的公主,妳未來是要成為一位溫柔賢淑的淑女,嫁給英俊瀟灑的侯爺,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而不是成為一個久經殺場、雙手染血的戰士,」她的聲音變得柔和,並用雙手拭去公主臉上的淚痕,「父親和哥哥們有他們男人該做的事,妳和我也有女人該做的事,懂嗎?」
琳賽似懂非懂的點頭,葛蕾塔在女兒唇上輕輕一吻,高興的說:「現在我帶妳去做女人該做的事,好嗎?」
「好。」琳賽擦掉眼眶內剩餘的淚水,緊緊抓住葛蕾塔的手,跟隨她走進王宮。她牽著女兒穿過走廊,來到自己的寢室,「艾瑪,去把櫃子裡的東西拿出來,其他人可以退下了。」她對身後的侍女們下令,然後拉著女兒坐到床前。
「琳賽,接下來的幾個月王宮內將不再有男人,而且妳已經有了月事,不再屬於年幼無知的女孩,妳得在他們回來前蛻變為成熟的女人,一個懂得何為責任的女人。」葛蕾塔對女兒說道。她為女兒解開身上的袍子,並脫下自己的衣裳,以細長的手指愛撫女兒的身體。
當初母親也是以同樣的方式教導她。葛蕾塔小心地注意自己的力道,細細品嘗女兒含苞待放的身體。當女兒有了初潮,母親就得授予床上歡愉的技巧,這是獅家的一項古老傳統。傳說中這是由一位名叫「百嗣母」蜜涅特的族長夫人所下達的命令,其年代比「初代獅王」梅列赫統一獅族時還要早上數十年。
她的手指進入女兒體內,細細摩擦突起的顆粒,琳賽發出急促的嬌喘,「不用忍住聲音,想叫就叫出來。」在來回摩擦間,葛蕾塔發覺女兒雙腿間越來越濕潤,她抽出濕黏的指頭,在自己和女兒私處上抹些大麻籽油,然後接過侍女手中已塗上百合、蘆薈潤滑的曲型金屬棒,將其中一端塞入自己下體。
她的手掌輕輕滑過琳賽小小的胸脯,溫柔的安撫道:「別怕,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痛,稍微忍耐一下。」她讓女兒躺下,自己則跪在床上讓私處對準女兒的發紅的地方,輕巧的擺動臀部讓金屬棒的另一頭深入女兒體中。
命人把濕透的床單換掉,再把熟睡的公主抬回寢室時已經是正午時分,葛蕾塔在艾瑪的服侍下重新穿回王后的服裝,下樓進到餐廳準備享用午膳。
偌大的餐廳內擺著一桌數量可觀的豐盛菜餚,安德魯已換上輕便的衣服,獨自坐在桌前吃著香脆的培根和新鮮的沙拉。
「陛下。」葛蕾塔對丈夫簡短打聲招呼後就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湯杓舀了瓢濃湯。在熱氣騰騰的南瓜香味中,她聞到安德魯身上有著沐浴過後特有的肥皂香氣。
安德魯一下子變觀察到她身上的異樣,「妳剛剛在教琳賽?」他指著她脖子上的紅點問。
「對,您知道的,上個星期她的初潮剛結束。」葛蕾塔回答。她拿著叉子,將幾片青菜放進嘴裡。
「結果如何?」安德魯富有興趣的問道。
「累倒在床上被人抬回去。」葛蕾塔臉上現出一抹微笑。
安德魯哈哈大笑,「不愧是頭母獅,當初我還怕她和芬一樣害怕咧。」
「不,」葛蕾塔搖搖頭,「她和芬很像,事前什麼都不敢嘗試,嚐到甜頭後做得比任何人都賣力。」
「真是辛苦妳了。」
「不會,很舒服,我很享受。」葛蕾塔說道。自從母親讓她成為女人之後,她便深深墜入快感的深淵中,可能是獅家的血統使然,她遇見的每個獅族之人,無不沉迷性愛帶來的美好,包括剛才初嘗禁果的女兒。
「之後幾天她應該會拉著妳做吧?」安德魯問。
「應該會。」葛蕾塔聳聳肩,她自己當時可纏著女官足足一個月,而芬、芙蕾雅和勞拉當時更是纏著自己長達半年。
她看向一旁空著的座位,「我的小獅們今天會回來一起吃晚膳嗎?」
「會,」安德魯點點頭,「蘭登一直嚷嚷著那邊的菜多麼難吃。」
葛蕾塔面露微笑,她曾請求先王后讓她嘗試軍中的糧食,之後卻為此深深後悔。為了能夠早點適應軍中生活,王子們在出征的前幾日都住在王城守軍的軍營中,並只有在早晨禱告時才回到王宮。
「其實他可以不用去的。」葛蕾塔嘀咕道。但她真正想說的是:其實你們都可以不用去的。
「妳忘了蘭登在我們面前下跪懇求我帶他南征?我可是第一次見到他那般下定決心,」安德魯咬了一口紅蘿蔔,「他已經十八歲了,該跟著哥哥們在戰場上立下戰功,而不是成天躲在這裡,王宮可保護不了他一輩子。」
她安靜地吃著食物,這些餐點原本很好吃的,但現在卻一點味道都沒有。我只是不想讓你離開我的身邊,不想讓還這麼年輕的兒子們冒著性命危險和敵人廝殺,為什麼你就是不懂我的想法?難道和平的世界不好嗎?不,葛蕾塔隨即甩甩頭消除這個想法,她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皇的死,意味著大陸上三個國家的疆土又將重新分化,代表著又會有成千上萬的勇士踏著同伴的屍體向前邁進,最終成為人們傳唱的英雄,但她不要自己的兒子成為英雄,只求他們能夠遇上深愛他們的淑女,在舒服的宮殿裡吃著佳餚美食度過一生。
她望向丈夫。安德魯也肯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度過一生,並為獅家增添幾頭健康的獅仔,但在他們這代已是不可能的幻想。除非消滅其餘二國,不然大陸上的戰爭永不停止,而她也知道安德魯將要為這個夢想付出血與汗。
大陸上曾有一段幾乎長達千年的和平時期,當時的人們熬過傳染病的流行、連年飢荒的痛苦,好不容易撐到了天降甘霖,物產豐收的一年,隔年卻隨即爆發了史上最慘烈的戰役,進入賢臣們口中的「無神時代」。史書上記載當時不僅大陸上的遺民死去大半,連諸島和巫師世界都捲入戰爭之中,廢棄的莊園,杳無人煙的城市,乾枯的死屍遍布荒野,連都市裡也隨時能看見斷裂的殘肢躺在路上的血泊中,成堆的肉塊堆在圍牆邊等著被燒毀,市場上的人肉比雞肉還多,到處都是蒼蠅和蛆蟲的樂園,到處都是戰火和痛苦的家鄉,到處都是人們的煉獄。
諷刺的是那些老是穿著美麗衣裳、撥弄琴弦的吟遊詩人、樂者與說書人,他們總愛把這段「豐富的」歷史加以改編,譜成歌曲、寫成故事,歌頌殺人不眨眼的將軍為勇士、讚揚拋家棄子的莽夫為豪傑,使得市井兒童們都想歷經殘酷的殺戮,成為人們口中的英雄,殊不知在戰場上他們永遠是第一批赴死的冤魂。
眼看現在皇死了,大陸即將進入另一場血腥風暴中,葛蕾塔不知道後世的賢臣們將會把現在稱呼為何種時期,她只求深愛的丈夫和兒子能平安歸來,即使沒有稱號也無所謂,放棄榮譽逃回來也沒關係,八神啊!八神啊!她暗自向八神祈求,希望祂們會跟在親人的身邊提供保護。
「怎麼了嗎?」安德魯看著皺眉的妻子問。
「沒什麼,我只是想換個位子。」葛蕾塔起身換坐到安德魯旁邊,將頭倚靠在丈夫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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