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文壇沒有廢文(1+2集) - 《第二集》第三十七章：第三試開試前二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心血來潮吧？今天她決定穿著白色的細肩帶長洋裝出門去參加考試。

　　她平常其實不會這樣穿，因為她的手臂布滿了自殘所留下的傷痕。她平常出門一定只穿長袖，只有在家裡的時候愛怎麼穿就怎麼穿，穿得漂漂亮亮的，然後想像自己去約會。

　　「其實我現在也算是要去約會啦。」

　　「小姐，原來妳現在是要去約會喔？」

　　她現在正坐在計程車的後座前往考場的路上。計程車司機以為她是在跟他說話，所以問她。

　　「對呀！」

　　「妳們約在國家考場門口見面？」

　　「對呀！」

　　「你們約見面的地點還真是特別哈哈……是跟妳男朋友約？還是曖昧的對象？」

　　「都不是。他現在是我的粉絲，不過如果他想要當我的男朋友，我也不介意唷。」

　　司機大笑。

　　「妳這麼漂亮，能夠做妳的男朋友，他還真是幸運。」

　　「幸運的其實是我……」

　　她喃喃自語。因為她說得太小聲，所以司機並沒有聽到。司機以為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所以也識相地保持沉默，專心開車。

　　抵達考場之後，她付給司機車資加上小費，然後帶著一包牛皮信封下車。

　　她揮揮手、微笑目送著司機離去。

　　那包牛皮信封是她事先寫好的作品──再也沒有任何糖衣的作品──

　　是準備用來參加第三試的作品。

　　她將那些作品緊緊地揣在懷裡，然後登上階梯、走向國家考場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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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午十二點，黑帝斯、小伶，以及小如老師終於抵達國家考場。

　　國家考場位於台北市文山區，考試院的正對面。原本，國家考場只會借給考試院舉辦的考試使用，但是甲級作家證照測驗每一年都備受注目，所以考試院每一年都破例，將國家考場借給文管會使用。

　　現在，國家考場的門口擠滿了許多人。這些人都想要進到考場，一睹第三試考生的風采──其中也包括正在考場門口做現場報導的記者們。

　　「簡直比第二試還要盛大……」

　　黑帝斯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跟在小如老師和小伶後面，走向考場門口的簽到處。

　　越靠近簽到處，人群就越擁擠。到最後小如老師甚至要用撞的，才能夠開出一條路來。

　　「我是晴葉學園的小如老師。這兩位是我的學生，黑帝斯跟小伶……」

　　「你們有在觀試人員的名冊上嗎？」

　　小如老師點點頭。

　　如果想要進到考試現場觀賞第三試，除非是媒體記者，否則就只能透過第三試的考生申請。

　　也就是說，只要第三試考生同意，任何人都可以進到考試現場。

　　「小如老師，對吧？還有小伶──我找到妳們兩人的名字了。」

　　試務人員轉向黑帝斯。

　　「不過呢，我在名冊上沒有看到你的名字欸。」

　　小如老師和小伶都同時看向黑帝斯。

　　「怎麼可能？」小如老師大叫。「你、你一定是漏看了！你再檢查一次──」

　　「算了。」黑帝斯揮揮手，「不用看了，我想莉安應該沒有申請讓我進去。」

　　「為什麼？」

　　小如老師一臉不解。但黑帝斯只是聳聳肩，望向小伶。

　　黑帝斯對小伶輕輕的點點頭。

　　小伶也對黑帝斯輕輕的點點頭。

　　不需要言語，小伶立刻就明白黑帝斯的意思。

　　你不想要讓小如老師知道莉安討厭你，對吧？

　　對。

　　你當然也不想讓小如老師知道莉安曾經檢舉你家有廢文，對吧？

　　沒錯。

　　黑帝斯一聲不吭的轉過身去，推開身後擁擠的人潮，然後快速步下階梯。

　　「怎麼回事啊……莉安怎麼會沒有申請……」

　　望著黑帝斯有些寂寥的背影，小如老師一臉擔憂地喃喃自語。

　　「他該不會是跟莉安吵架了吧……」

　　「老師，我想莉安應該只是不小心忘記。」小伶立刻跳出來解釋。

　　「這樣黑帝斯也太可憐！等莉安考完之後，我一定要好好的唸她一下……」

　　小如老師邊說，邊穿過國家考場的大門。

　　小伶就跟在小如老師後面。

　　不過，再進去之前，她還回頭望了一眼──已經完全看不見黑帝斯的背影了。在她身後，全都是萬頭鑽動的人潮。

　　天氣逐漸變得陰暗。不知道為什麼，小伶忽然有一股的不好的預感。就好像黑帝斯進不了考場只是開端，後面將會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

　　其實，黑帝斯早就有想過莉安不會讓他進去考場觀試，所以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可是，他還是覺得自己有些被排擠的感覺。

　　為了讓自己忘記這種感覺，黑帝斯決定先到附近的麥當勞吃午餐。

　　「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三試即將於下午一點開始，本台將為各位轉播考試現場的畫面……」

　　「根據試委會的透露，第三試預定舉行至五點……」

　　「視情況，將會延長至五點半……」

　　來到麥當勞，黑帝斯看見電視都在轉播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的消息。

　　就連麥當勞都有在播啊……

　　黑帝斯記得他在國中的時候，媒體也沒有這麼熱烈的報導家及作家證照測驗。

　　今年好像不太一樣欸，特別熱鬧。

　　點完餐後，黑帝斯隨便找了一個雙人座的空位坐下。他咬了一口漢堡，然後抬起頭看電視轉播。

　　既然麥當勞也有電視轉播，那我就不用再浪費手機的店看轉播了。

　　現在考試還沒開始，電視上的主播都在講廢話。所以黑帝斯暫時將視線移開，望向麥當勞對面的國家考場。

　　考場門口，已經聚集了相當數量的人群，人群還一路延伸至大馬路。

　　就連他現在所在的這間麥當勞，也逐漸出現了大量的顧客。內用的座位很快就不夠坐。

　　這些人，應該是想找個離考場最近、又有冷氣吹的地方看直播吧？

　　哈哈！就跟我一樣！

　　被擋在外面進不去，只能想像自己就身在考試現場，彌補不能進去考場觀試的缺憾……

　　「嗨──請問可以坐你對面嗎？」

　　正當黑帝斯自顧自的同情自己時，有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子端著托盤猝不及防的入座。

　　「可以──是說你都已經坐了。」

　　「哈哈……我想說你看起來人很好，肯定會同意。」

　　「在台灣，你這樣問應該也不會有人不肯吧？」

　　「很難說喔……」

　　那名年輕男子傻笑著。他見黑帝斯又開始盯著電視看，於是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甲級作家證照測驗啊……」

　　不過，年輕男子只看了不到一分鐘，就將視線移回來，對著黑帝斯說：

　　「你也是來考場看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三試嗎？」

　　黑帝斯望向那名年輕男子。

　　從以前，黑帝斯就是一個內向的人。除非必要，否則他不會主動跟別人講話。要是別人跟他講話，他也會簡短的回應或甚至以點頭代替回應。

　　所以當這名年輕男子向他搭話的時候，他本來也想要點個頭就算了──沒想到他正要點頭，那名男子就接著說下去：

　　「你是來幫誰加油的？」

　　這個問題實在太過唐突，所以黑帝斯差點脫口說出他是來幫糖衣女孩加油。

　　不過，黑帝斯突然不想讓這個年輕男子知道他真正的來意。

　　所以黑帝斯最後說：「我是來替莉安加油的。」

　　「果然！我就知道！我看你穿著晴葉學園的制服就知道了，你絕對是來幫莉安加油的。畢竟莉安也是晴葉學園的學生嘛！」

　　「對啊。」

　　「不過既然你認識莉安，那怎麼沒有拜託莉安申請讓你進去？」

　　黑帝斯原本很想回答關你什麼事？但是他不只內向，還很軟弱，連跟人講話口氣都不敢稍微差一點。所以黑帝斯只冷冷回了一句：「我忘了。」

　　「你居然忘了？哈哈！還真搞笑……對了，那你想知道我是來幫誰加油的嗎？」

　　因為黑帝斯實在不想再跟這名年輕男子說話。所以他搖搖頭。

　　可是，這名年輕男子卻無視他的拒絕，逕自說下去：

　　「其實，我是來替我的前女友加油的。我就跟你一樣，因為進不去所以只好在這邊看直播──可是我不是像你一樣忘記申請喔！我是因為前女友對我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我才不屑拜託她讓我進去……」

　　黑帝斯覺得話題似乎會往沉重的方向發展，所以他決定不再繼續跟這名年輕男子哈拉。

　　他站起來，正打算將托盤拿到回收區放就離開。

　　可是這名年輕男子，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等一下嘛，黑帝斯。」

　　黑帝斯驚訝地轉過身來。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從一開始到這一刻都沒有提過自己的筆名叫黑帝斯。

　　「你……你為怎麼知道我的筆名？」

　　「其實，我早就看過你的報導了，報導上面還有你的照片喔。有在關注文壇的人，都知道你的事情。」

　　「喔──你是說我通過第一試那件事喔？」

　　「對啊！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是一名記者。我的報社叫做青天白日報，他們也有派人去採訪你。你有聽過嗎？」

　　黑帝斯點點頭。雖然他並不關注任何媒體，但青天白日報畢竟也是台灣媒體業的三巨頭之一，黑帝斯多少都有點耳聞。

　　「我覺得黑帝斯你啊……真的很厲害欸……還在念高中，就通過第一試。」

　　年輕男子放開黑帝斯的手腕。

　　「不過呢，還是我的前女友更厲害啦。」

　　這時候，年輕男子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原本他的表情還很開朗，現在卻變得相當嚴肅。

　　「黑帝斯，我身為記者，早就調查過今年所有考生的背景了。」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支持的女孩，對手有多難纏？」

　　※

　　「現在請第三試的考生，進場！」

　　中午十二點五十分，在司儀的命令之下，所有考生都紛紛從布幕後方現身，走上講台。

　　講台上已經有試務人員事先準備好的八張桌椅。那八張桌椅環繞成一圈，上頭都擺著一台電腦。

　　考生一上台，作為考試現場的會議室立刻掀起一陣騷動。所有的觀眾紛紛站起來，想要一睹今年第三試考生的風采。

　　而站在會議室最後方的媒體記者，則是將鏡頭紛紛對準講台，然後拼命對鏡頭已近乎吼叫的音量報導。

　　在這掀起一陣騷動的考試現場，就只有一個人沒有站起來，反倒是癱坐在地。

　　「小雯，妳沒事吧？」

　　看見小雯突然癱坐在地，和小雯一同前來採訪的攝影師立刻上前關心。

　　但小雯只是揮揮手，然後站起來，小聲地說了一句：「沒事。」

　　不。

　　怎麼──我怎麼可能沒事！

　　她盯著手裡上一秒才收到的第三試考生名單，然後望向講台。

　　現在考生正陸陸續續的入座，可是因為觀眾席的觀眾都站起來，身材算是矮小的他根本看不清楚講台上的情況。

　　她在次將視線移到考生名單。

　　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她追尋已久的筆名，現在竟然就印在上面。

　　糖衣女孩！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啦……

　　這真的是那個糖衣女孩嗎？

　　是我這幾個月來，不管怎麼查都查不到的糖衣女孩？

　　是那個網路謠傳幾篇文章，與最近不斷增長的自殺案件有關的原作者？

　　「也太巧了吧……」

　　小雯低著頭喃喃自語。她完全沒想到，糖衣女孩竟然會參加甲級作家證照測驗。要是我有多留意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的消息就好了──不對！哎呀！要是我當初繼續將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的報導做下去，我早就知道糖衣女孩的下落了！

　　可惡……真是可惡啊……

　　不過，更讓我驚訝的是，糖衣女孩竟然能夠參加第三試。

　　她是廢文的寫作者，而第二試是由試委會審查……

　　這是不是代表……

　　就在這時，司儀宣布所有人都坐下。小雯立刻抬起頭望向講台──講台上的桌椅已經坐滿了，在那些人當中有男有女，也有老有少。

　　小雯不停地來回掃視那些考生，想要找出糖衣女孩究竟坐在哪個座位。

　　既然叫做「女孩」，應該是年輕女性吧？

　　可是現場，就只有三名年輕女性而已。

　　其中一位小雯有採訪過，已經知道她叫做莉安了。扣掉莉安，就只剩兩位而已。

　　於是，小雯將目光鎖定剩下的那兩位年輕女性。

　　其中一位年輕女性穿得很中性，而且身材高挑。要是不仔細看，肯定會誤以為她是男的。

　　至於另一位，則穿得像個天使。

　　不知道為什麼，小雯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個天使身上。

　　她的第六感向來很準確──而她也很清楚這個事實。

　　所以，小雯開始在心裡盤算：如何在考試結束之後，抓住那位天使並且盤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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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第三十七章：第三試開試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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