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文壇沒有廢文(1+2集) - 《第二集》第四十三章：在屈從與正義之間選擇

《第二集》第四十三章：在屈從與正義之間選擇

May 13,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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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一直下、下不停，有時候就像沒關緊的水龍頭，有時候卻又像水庫洩洪，一直持續到今天下午，害小雯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小雯坐在七星潭日報台中分公司會議室的最後一排。總編輯正在台上講話，但她卻沒有專心聽，只是望著窗外。窗外的天空，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片灰濛濛，台中市的天際線因為下雨的關係而顯得朦朧。

　　小雯心想：像這種惡劣的天氣，要是出門肯定會變得很狼狽。

　　幸好今天不需要出門採訪──但是就某種程度而言，小雯還寧願出門採訪，而不是坐在會議室，與文藝專刊的同仁開會討論昨天下午發生的大事。

　　「想必今天早上各位都已經接到來自文管會的消息，說甲級作家證照測驗停辦……」

　　「當時在現場的各位同仁，想必都明白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為何停辦……」

　　總編輯在說話的同時，掃視台下當時在現場的同仁們。小雯刻意與總編輯避開眼睛──不過她心裡明白這樣做其實沒用，因為她早就預料到，總編輯之所以要在今天下午召開會議，是為了糖衣女孩。

　　而先前負責糖衣女孩報導的她，十之八九一定會被總編輯點到名。

　　「大約在昨天接近傍晚的時候，名叫莉安的考生突然在考試現場昏倒。然後，現場有不少人都看見，有兩名男子隨後出現將糖衣女孩帶走。」

　　「現場有不少人看見，但是根據文藝專刊主管今天早上調查，似乎沒有觀眾知道糖衣女孩被偷偷帶走這件事情──有同仁知道是為什麼嗎？」

　　文藝專刊的主管立刻舉手。

　　「請說。」

　　「總編輯，我今天早上在調查的時候，除了確認沒有觀眾知道糖衣女孩被帶走，還得知了事件發生的當下，所有各大電視台就立即被切斷。一直以來，能夠同時切斷各大電視台訊號的，除了ＮＣＣ就只有文管會而已。而ＮＣＣ目前與文管會是合作關係。」

　　「你的意思是說，是文管會切斷了電視台的訊號？」

　　「總編輯，我想肯定是這樣沒錯。」

　　「那麼，再加上糖衣女孩被人帶走這件事情，我想昨天接近傍晚那個名叫莉安的考生之所以會昏倒，十之八九肯定是讀到糖衣女孩的作品。」

　　文藝專刊主管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總編輯，您的意思是……」

　　「是的。」總編輯斬釘截鐵地說：「我想糖衣女孩寫出了廢文。」

　　※

　　「廢文」這兩個字一出現，台下立刻一陣喧嘩。

　　總編輯要求大家安靜才繼續說下去：「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同仁都知道廢文是什麼，以及它給台灣文壇帶來的危害。另外，我相信各位同仁也都知道，甲級作家證照測驗是台灣文壇最具影響力的測驗。可是昨天，竟然有廢文出現在如此重要的測驗中，我想這件事情很嚴重，非常的嚴重。」

　　這時，台下有一位同仁舉手發問：「請問總編輯，文管會到目前為止有沒有任何回應？」

　　「有的。我在今天中午的時候接到了消息，說糖衣女孩違反測驗規定，已經被取消資格。」

　　「就、就這樣嗎？難道他們沒有打算召開記者會，來說明這一次的事件──」

　　「他們沒有──不過他們當然不會貿然召開記者會。畢竟在甲級作家測驗出現了廢文，還有一名考生因此而送醫。我想這對文管會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台下的所有同仁都點點頭。總編輯不需要再多做解釋，大家也都明白在甲級作家證照測驗出現廢文代表什麼。

　　代表這是文管會的重大失職。

　　「接下來終於要進入正題了。我今天下午之所以要召開會議，是因為除了以上的消息，我還接獲了一項指示。」

　　台下的所有同仁都滿頭問號。

　　「這項指示並不是公開的，我相信各位都知道非公開的只是代表什麼意思。」

　　文藝專刊的主管這時小心翼翼地開口：「請問是什麼指示？」

　　「那項指示要求所有媒體禁止報導昨天發生的一切事件。」

　　總編輯一說完，台下再度一陣喧嘩。這一次是由文藝專刊的主管要求大家安靜，然後他才繼續發問：「請問總編輯，您是從哪一位接獲這項指示……」

　　「我不能明說。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是目前主導文管會的那一派所下的指示。」

　　話說到這裡，文藝專刊的主管立刻就明白：是楊博士那一派所下的指示。

　　仔細想想，昨天發生的事件對文管會來說是一大醜聞──對楊博士那一派來說尤甚。這也難怪楊博士那一派會下令要求媒體不得張揚。

　　「那麼總編輯，您是要我們按照指示做嗎？」

　　「我想我們得按照指示做。不過小雯──」

　　總編輯冷不防的點名，讓小雯嚇了一大跳。

　　「小雯，我曾經要求妳撰寫一篇關於糖衣女孩的報導沒錯吧？」

　　小雯立刻站起來。「沒錯！」

　　「那麼，根據我的了解，妳後來是不是都沒有進展？」

　　小雯苦笑著點點頭。「確實沒有進展，因為我遲遲都找不到糖衣女孩本人的下落……」

　　「然後就在昨天，我發現糖衣女孩也有參加考試，於是立刻打給妳，要求妳考試結束之後立刻去採訪她。」

　　「是的！但是後來發生了那件事情，糖衣女孩就立刻被帶走了，我完全沒有機會──」

　　「我知道，妳不需要感到愧疚。這不是妳的錯，只能說是文管會比我們快了一步。」

　　說完，總編輯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我今天下午之所以召開會議的原因了。雖然文管會要求我們禁止報導昨天發生的事件，但是我個人其實是希望報導的。因為我認為世人有必要知道廢文到如今還在世，並以此提醒世人注意廢文的危害。」

　　台下的同仁都面面相覷。

　　「所以，我想請各位討論一下，到底應不應該報導出來……」

　　總編輯的話一說完，台下第三度一陣喧嘩。每一位同仁都紛紛開始爭先恐後的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每一位同仁的意見和看法都與其他人大相逕庭。會議室內逐漸陷入一片混亂。

　　眼看著會議室內即將失控，總編輯立刻站出來維持秩序：

　　「停停停──大家請先安靜聽我說！」

　　台下的所有同仁立刻安靜下來。

　　「我們把問題簡化一下好了。到底是要按照文管會的指示不要報導，還是按照我的指示報導，你們只要二選一就好。」

　　台下再度開始七嘴八舌。總編輯趁隙又補了一句：「記住！只要二選一就好，不要再有任何其他的意見！」

　　接著，總編輯拿出了一個空紙箱。

　　「決定之後，就把選擇寫在空白紙上，然後放進紙箱……」

　　※

　　花了半個小時，所有人的選擇都已經放入編輯手中的紙箱。在開票之前，總編輯先數了數在場所有人的人數。

　　接著，他再數了數紙箱裡的白紙數量。

　　「看來所有人都已經交了，不過總人數扣掉我剛好是偶數……」總編輯抬起頭，對著所有同仁說：「我想只要票數過半就通過。若是沒人通過，那我們就再表決一次，各位覺得如何？」

　　這時，台下有一位同仁舉手。

　　「請問總編輯，若是我們不按照文管會的指示，那文管會會不會對我們……」

　　「這點你可以放心。說起來，維護文壇的正面性本來就是文管會的工作，文管會不應該掩蓋昨天發生的事情。」

　　那名同仁點點頭，接著把手放下。

　　不過總編輯發現大家似乎還有些顧慮，所以接著說：「各位請放心，若是到時候文管會對我們怎樣，我會一肩扛起所有責任！」

　　一聽到總編輯這番話，現場所有人都鼓掌。

　　「那麼，現在就讓我來開票吧……」

　　說完，總編輯從紙箱裡拿出第一張紙，然後在眾人面前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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