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文壇沒有廢文(1+2集) - 《第二集》第四十一章：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三試，展開！三

　　「各位在電視機前面的觀眾大家好，我是主播蕭雅琴。接下來，將由我繼續報導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的最新消息。」

　　「各位，現在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三試的最後一個項目──中篇小說，已經開始評分了！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往年，中篇小說的評分時間都至少要花一個小時。因為前三個項目所花費的評分時間比往年還短，所以看來，今年的第三試或許會準時在五點落幕。」

　　「在等待評分結果出爐之前，就讓我們先來訪問本台所邀請到的特別來賓──楊博士！」

　　「楊博士擔任本屆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的試務委員會委員。同時，也是文學管理委員會的常務委員……」

　　「楊博士，請──」

　　助理一將麥克風遞給楊博士，電視台的攝影棚內原本對準主播的鏡頭便立刻拉遠，將楊博士以及主播通通收進鏡頭，再透過網際網路，傳給海內外正收看直播的觀眾。

　　已經接受過多次採訪的楊博士舉起麥克風，熟練地對著鏡頭說：「感謝主播的介紹，本人也很榮幸被貴台邀請來到這邊。不過，本人在此必須先澄清一下：第二試結束後，我身為試務委員會委員的任務可以說已經結束，而試務委員會在事實上也已經解散。接下來的考試，都將交由文學管理委員會全權負責。」

　　「感謝楊博士的解說。請問楊博士，您認為今年的第三試考生素質如何？」

　　「我認為今年的考生素質都很不錯。尤其是和去年的考生相比，今年的考生有年輕化的趨勢。我剛才在後台用手機稍微收看了一下考試現場的直播，今年的考生真的都滿年輕。」

　　「今年的考生確實都很年輕呢。聽說還有一位考生年僅十六歲，還在就讀高中？」

　　「我想雅琴主播妳是在說莉安。在批改第二試考卷的時候，我有改到她的作品。不瞞妳說，我還滿欣賞她的作品。雖然我認為她的文筆太過青澀、詞藻也略顯單調，不過，我卻很喜歡她乾淨俐落的寫作手法。」

　　「楊博士，我也聽說莉安她已經是網路上小有名氣的寫作者？」

　　楊博士點點頭。「我也有聽聞。我相當能理解她為何有名氣。畢竟，她的作品相當容易閱讀，我想普羅大眾應該都能讀懂。只不過……」

　　「我並不認為她能夠通過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三試。」

　　「咦？請問楊博士，這是為什麼呢？」

　　「文學作品容易閱讀固然是好事。但是，我認為文學的作品在大眾取向之外，也必須兼顧藝術性才行。」

　　「楊博士您的意思是……」

　　「就拿漫畫來舉例吧──我個人認為，即使是全世界最暢銷的漫畫，其藝術性終究還是比不上畢卡索的畫作。」

　　「原來如此，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過，第三試的考生在評分的時候未必會把藝術性考慮進去，我認為莉安她也並不是沒有機會通過第三試？」

　　「哈哈！雅琴主播，妳好像特別推崇莉安，妳該不會是她的紛絲吧？」

　　「不瞞您說，我拜讀過她在網路上的作品，我還滿喜歡的哈哈……」

　　「果然是這樣！」

　　楊博士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其實，我認為妳說的沒錯。在往年，第三試的考生在評分時，的確很少考慮到藝術性──只不過這也要看考生的職業背景而定。」

　　「職業背景？您是說職業是否和文壇相關嗎？」

　　「沒錯。要是考生的職業和文壇相關，那評分的時候，考生就會不自覺提高標準，以業界的角度來嚴格審視其他考生的作品。」

　　「我記得今年的考生好像有……」

　　「沒錯！今年的考生就我所知，至少有兩位職業和文壇相關。」

　　「您是說草根日報文藝副刊的總編輯，以及清照女中的國文教師？」

　　「對！就是他們兩位！事實上不只是他們兩位，要是再廣義一點看的話，那個台大中文系的女研究生，還有那個有雙重國籍的導演也算。

　　「這樣就有四人了。」

　　「沒錯。要是這四人都以高標準在審視莉安的作品，莉安恐怕很難有機會。」

　　「那麼不只莉安，其他人或許也很難通過第三試。」

　　「我認為今年或許沒有人能夠通過第三試。」

　　「不過楊博士，不是還有一個叫做糖衣女孩的考生嗎？您認為糖衣女孩怎麼樣？她也沒有機會通過第三試嗎？」

　　「糖衣女孩？喔！妳是說那個剛才連續取得高分的考生啊？她的第二試考卷不是我改的，所以我並不清楚她的寫作實力。

　　「根據本台了解，她似乎也沒有任何考試紀錄以及得獎紀錄。」

　　「嗯……就連我也不太確定她能不能通過……」

　　「那麼楊博士，您看好糖衣女孩她會通過嗎？」

　　「這個嘛……想要通過第三試，現在剩下中篇小說一個項目而已。而中篇小說它的長度，其實恰好與一部電影沒有兩樣。」

　　「電影？楊博士的意思是說，我們也能夠將中篇小說當成電影來看待？」

　　「也不全然啦。不過，我在為中篇小說評分的時候，除了將最基本的文筆考慮進去，我也會將是否具有電影性也考慮進去。」

　　「請問電影性是什麼意思？」

　　「就是是否含有電影的特性，或者翻拍成電影的可能性。」

　　「那麼，第三試的考生在評分時，也會將電影性也考慮進去？」

　　「我想，那些在業界的考生──尤其是那位導演──或許也會將電影性考慮進去。

　　「那麼楊博士，如果糖衣女孩的中篇小說能夠同時兼具電影性以及藝術性的話，那就能過通過第三試了？」

　　「我可不敢這麼肯定。據我所知，那位導演的口味相當特殊、很難取悅。」

　　「所以您依然認為今年不會有任何考生通過第三試嗎？」

　　「……」

　　「楊博士？」

　　最先察覺到異狀的，是訪問全程都盯著楊博士不放的雅琴主播。她發現楊博士似乎忘了她的存在，也似乎忘了自己正身在攝影棚──他正瞪著前方發愣。

　　「楊博士？」

　　雅琴主播又喊他一次，不過楊博士依然沒有回應。

　　這時候，她才發現有東西吸引了楊博士的注意。

　　雅琴主播順著楊博士的視線望過去。在他們的視線前方，正用大型布幕即時轉播考試現場的畫面。而在畫面當中，有四位考生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向試務人員說了幾句話。

　　聽完考生的話，那名試務人員立刻衝向司儀。

　　現在，攝影棚內的所有人都察覺到不對勁了──他們也紛紛看向大型布幕的即時轉播。

　　「咦……」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

　　「評分時間應該還沒結束才對……」

　　攝影棚逐漸騷動起來──這時候一名助理衝進攝影棚，跑到導播身邊。

　　那名助理對導播說了幾句悄悄話。

　　聽完助理的悄悄話後，導播立刻站起來，扯開嗓門對著攝影棚裡的所有人大喊：

　　「各位──事情大條了！」

　　「就在剛才，有四名考生決定退出第三試！」

　　「妳們現在──趕快做現場連線──」

　　聽完導播的話後，攝影棚內頓時陷入一片混亂。所有人都開始忙碌，原本還在發愣的雅琴主播也站來，衝向攝影棚旁邊的更衣室梳洗。

　　在偌大的攝影棚內，就只有楊博士一個人還坐著，傻愣愣地盯著現場的大型布幕。

　　梳洗完畢後，雅琴主播無視還坐在台上的楊博士，直接開始報導：

　　「就在剛才，本台收到來自考試現場的記者消息，有四名考生決定退出第三試！」

　　「這四名考生分別是：草根日報的文藝副刊總編輯、清照女中的國文老師，以及旅美的導演，還有台大中文系的女研究生李安娜。」

　　「根據可靠的消息來源透露，他們之所以決定退出考試，全部都是因為糖衣女孩！」

　　※

　　四名考生臨時退出第三試的消息，在媒體的強力播送下，轉眼間就傳遍了全台灣，甚至逐漸向海外的華語世界擴散。

　　自甲級作家證照測驗開辦以來，考生有可能因為測驗難度太高而臨時退出第一試或者第二試，卻鮮少有人退出第三試。

　　這是因為第三試只需要評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第三試或許比前兩試還要簡單。

　　所以，當第三試有考生退出的消息傳開後，全台灣（包括海外）都掀起了一陣討論。

　　所有關注這場測驗的觀眾都不明白，考試明明都已經進行到最後一個項目，這四名考生卻要退出考試。

　　「難道是因為覺得自己反正也過不了所以就退出了？」

　　「不是欸……我聽說是跟糖衣女孩有關……」

　　「糖衣女孩？」

　　「是那個剛才在散文以及短篇小說連續取得高分的考生？」

　　「對啊對啊……這是我聽在考試現場工作的朋友說的。好像是因為糖衣女孩寫得太爛，那四名考生讀不下去，所以才決定放棄考試。」

　　「真的假的……」

　　「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寫得太爛頂多不要給分就好，直接退出考試是怎樣？」

　　「聽說不是糖衣女孩寫得太爛喔，是寫得太黑暗。結果害其他考生的心情都變得很沉重……」

　　「寫得太黑暗？那該不會──」

　　「糖衣女孩寫的該不會是廢文──」

　　「欸各位──你們聽說了嗎？剛才又有兩名考生退出考試了！」

　　「真的假的？」

　　「是誰啊？」

　　「好像是那個圖書館館長，還有那個旅行社老闆！」

　　「這樣現在，不就只剩莉安還有糖衣女孩在考試？」

　　※

　　看見又有兩名考生退出考試，吳老師氣得將李律師事務所的電視關掉。

　　「李律師！現在你打算要怎麼辦？事情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李律師招招手，要吳老師先坐下然後冷靜一點。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我怎麼冷靜！糖衣女孩，肯定是寫了廢文交出去，所以其他考生才會讀不下去紛紛退出考試！」

　　吳老師癱坐在沙發上，抱著頭苦惱。

　　「現在可是有一堆媒體記者在現場啊……要是糖衣女孩寫廢文的事情被媒體知道，我們就完了……」

　　「吳老師，你別擔心啦，我們繼續看下去就對了。」

　　「你怎麼還能這麼冷靜！難道之後會怎麼發展，你都已經預料到了？」

　　李律師笑而不語，打開電視。

　　電視畫面，依然正繼續播放第三試的考試現場。

　　現在考試現場只剩糖衣女孩和莉安坐在位置上。糖衣女孩似乎已經評分完畢，正坐在位置上東張西望。莉安則是臉色慘白地盯著電腦，不發一語。

　　李律師意味深長地瞪著莉安。

　　「不對喔，吳老師。我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發展。」

　　「那你怎麼還能這麼冷靜！天啊……我要立刻打電話給文管會，請他們立刻中止第三試！」

　　說完，吳老師拿出手機正要打──但李律師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先等一下啦，吳老師。甲級作家證照測驗是台灣文壇的最高殿堂，你可不能隨便破壞。」

　　「你也知道甲級作家證照測驗是台灣文壇的最高殿堂！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要打電話阻止──」

　　「吳老師，你先冷靜一點聽我講嘛。我想糖衣女孩一定不會通過第三試啦。等第三試結束後，我立刻請執法部秘密逮捕她，這樣事情就解決了。」

　　「她都已經連續兩次獲得高分了，你還覺得她不會通過第三試？」

　　「現在只剩莉安跟她還在考試。也就是說，現在合格的分數變成四十八分。只要莉安不把分數都給她，她就不會合格啦！」

　　「你怎麼知道莉安不會把分數都給她？都已經有一個黃同學了，你能保證莉安她不像黃同學那樣喜歡廢文？」

　　李律師斬釘截鐵地說：「不──我不能保證。」

　　「你不能保證，那你還敢信誓旦旦，說莉安絕對不會把分數都給她！？」

　　李律師望向電視。

　　在畫面當中，莉安的臉色越來越差，似乎還頻頻感到噁心。

　　「不……我不能保證……」

　　「但是，就算莉安把分數都給她也無所謂，就算糖衣女孩通過第三試也無妨。」

　　「你、你到底在講什麼……啊！我想起來了！你之前說過要是糖衣女孩進到第四試，你就要全力出手干預──」

　　李律師點點頭──但他馬上又搖搖頭。

　　「要是她進到第四試，我一定會全力出手干預。不過呢……」

　　李律師指著電視。

　　吳老師順著李律師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結果他發現，電視畫面上的考試現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陷入一片混亂。

　　所有觀試的人員都通通站起來……約有四到五名的試務人員也都衝上講台……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大約幾秒後，負責救護的人員出現在電視畫面。人群紛紛為救護人員讓出一條路，讓他們直接走向講台。

　　吳老師一臉疑惑地看著李律師。

　　李律師則咧開嘴笑。

　　「吳老師，雖然我說糖衣女孩要是通過第四試，我會全力干預。但是，我想第四試應該也沒機會舉辦了。」

　　「這、這到底是……」

　　吳老師再度看向電視。

　　在電視畫面上，有一個嬌小的模糊身影躺在擔架上，正被救護人員抬出去。

　　而司儀站到講台上，請糖衣女孩站起來，並且大聲宣布：

　　「由於莉安因身體不適而退出考試，所以總分變成三十分，合格分數變成二十四分。」

　　「而中篇小說的測驗結果，糖衣女孩將分數都保留給自己，獲得了三十分。所以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三試，只有糖衣女孩通過第三試！」

　　「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三試到此，全部結束。」

　　司儀宣布完畢，考試現場立刻被吵雜的聲音淹沒。

　　李律師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掉。

　　「吳老師，我想最糟糕的情況已經發生了。」

　　吳老師一臉慘白地瞪著李律師。

　　「莉安她──莉安她該不會，被廢文給──」

　　李律師點點頭。「沒錯。」

　　「那、那不是都已經來不及了？你打給執法部有什麼用啊？都已經來不及了啊……」

　　「還是有用啦。發生這種事，試委會就不得不中止考試，我們也可以順理成章逮捕糖衣女孩了。」

　　李律師拿出手機，撥電話給執法部部長。

　　「但是莉安都已經──那麼多人都看到了──早就來不及了啊！」

　　「吳老師，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擺平這一切。」

　　「你最好是能！」

　　吳老師指著李律師，正準備要破口大罵──結果他看見李律師的神情忽然變得陰冷，害他頓時語塞。

　　那種陰冷的神情，就代表李律師進入了專業模式，而且勝券在握。這時候，吳老師也會再度想起李律師在擔任文管會委員之前是多厲害的律師，但同時也是泯滅人性的律師。

　　不僅專門為罪大惡極的企業家以及政治人物辯護，而且還經常打勝仗……

　　「交給我吧。反正就跟過去一樣，我會親手擺平這一切。」

　　李律師一提到過去，吳老師就不禁想起了幾個月前那本被他親手焚毀的乳白色小書。

　　同時，吳老師也想起了過去他為了他的老婆以及他的女兒，至今摧毀了多少創作以及寫作者。

　　電話已經接通。李律師立刻站起來走到戶外，對執法部部長下指示。

　　而留在事務所裡面的吳老師則是低著頭，不發一語。

　　──這不是他的錯，但他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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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第四十一章：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三試，展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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