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開口緩頰過的臥龍門長老,半晌才像是講趣聞般道:「可不是嗎。丹門的杜道君入道至今兩百餘載,大約也不曉得吧,當年寒真君才剛結丹,便是在琉璃天一劍成名,也不曉得一個幾十歲的金丹小娃娃,到底哪來這麼磅礡的靈力,一劍就把整座山給劈了,好懸沒有把琉璃天捅穿。」
不離一愣,眼神飄向臥龍門的人馬。
被稱作杜道君的丹門長老道:「我倒也不是沒聽過這事,但說什麼……破開虛空、氣勢干雲的冲月之劍、天上下冰雹、琉璃天一帶因此三年不雨……未免太神乎了些,怕是寒真君化神之後,才有人加油添醋的吧?」
柳墨清從旁觀察了一會,忽然問道:「瞧你聽得入神,該不會不曉得這件事吧,不離道君?」
「……的確未曾聽聞。」
柳墨清有些詫異,但還是得意地唰啦一聲展開扇子,道:「我還以為你師兄會傳授於你,還想向你問呢,如今倒是我要向你解釋?看吧,帶上我還是很有用的。」
不離瞪了柳墨清一眼,讓他少說些廢話。
柳墨清重新生了些膽子回來,一時倒也不太怕他,徐徐道:「據說是你師兄在琉璃天秘境的山洞受困,大概是入夜後情勢逐漸險峻,他朝上一劍捅穿了那座山,哪,就是遠遠就瞧得見的那一座大山──他趁著山壁崩落前,從中御劍衝了出來。也是歪打正著,那一劍大概也把蜃妖的蜃景沖散,說不准還救了不少人。冰雹則是因為劍氣帶著雲氣沖天,到高空變成冰嘩啦啦落了回來……沒準也砸傷不少人就是。至於三年未雨也是真的,不過難說是不是剛好碰上大旱。」
不離低喃道:「師兄沒說過這事。」
「年少時候做的衝動事,哪會隨便掛在嘴邊說?要是有這種人,奉勸道君也離他遠些,都說小時了了,四處嚷嚷自己成名事蹟的,大約也沒那境界能成個人物。」柳墨清語帶嘲諷隨口道,接著話鋒一轉,無害地笑著問:「話說,你師兄真沒教過你『冲月劍』?」柳墨清心中有些扼腕,他本來還以為這筆生意是買一贈一,結果似乎不是。
不離睨了他一眼,知道這狐狸又在套話,只道:「太鯤山除了基礎心法和劍法,其餘劍招皆由弟子個人衍化,故人人不同。師兄若創此劍,又怎會犯自己名諱為劍招取名?」
柳墨清拿扇子敲了敲自己下巴,若有所思:「倒也未必,據說當日你師兄一劍破開雲霧,上頭正好是滿月,取名冲月劍也不算太刻意。再說,諱字這種事,也只有世家會窮講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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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三大仙門長老的話題已經轉了幾圈,又回到寒霽月身上。丹門的杜道君陰陽怪氣道:「據聞這位太鯤山的不離道君,便是由寒真君一手栽培,寒真君自己進境快,別以為所有人都該如此,反揠苗助長了才好。」
這時,原本一直沉默的一名臥龍門長老開口道:「道君慎言,太鯤山再如何,奉勸道君也莫管旁人家務事。」
杜道君不善地笑了笑,回道:「家務事?說起這個,崔道君,聽說你也是煊虞崔家的人,怎就沒有他那般天賦進境?」
那杜道君也是貧嘴,被指名的那位崔道君眼神閃過一絲陰鷙,朝著不離斜來一眼,沒有接言。
不離自然感覺到了那抹殺意,卻裝作沒注意,只悄悄瞪向柳墨清,低聲質問:「消息是誰賣給他們的?」
果不其然,三大仙門一知道領太鯤山弟子出行的人是他,早已將不離的出身查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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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墨清被他一瞪又緊繃起來,卻故作鎮定地展開扇子,在扇面後小聲道:「我這不是也正在查嗎。」頓了一會,他又將聲音壓得更小,道:「況且,為何他們買你的消息還是次要,重點是……他們是否想拿消息做些什麼。」
不離聽他這話,瞳仁突然一縮,像是想起了什麼,若有所思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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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門另一名長老眼見雙方僵持,揚聲道:「說起這授徒,真不是容易的事,吾只有三名弟子,偏都不太成材,如今也只是金丹後期,實在慚愧。」
九霄門長老接言:「仙君何出此言,我瞧著師侄各個都是人中龍鳳,怎能說是不成材了。」
丹門杜道君卻像沒說夠似的,又開口道:「成材與否,何不請太鯤山的不離道君一試?道君雖然年輕,輩分卻居長,和我丹門小輩過過招,只可算是指導,想來道君也不會下狠手罷。」
三大仙門眾人聽了這話,皆是神色微變,悄悄睨向客座的不離。誰不曉得,若這番比試成了,完全是讓太鯤山處於騎虎難下之地。可不離道君初出茅廬,方才進觀星臺時又不給三大仙門留情面,任誰都想一試他的實力,或至少看著他出醜來解氣,故而一時之間,竟無人再開口接言。
在這片靜默中,柳墨清起身拱手,笑道:「杜長老,您這麼說,未免太小瞧你那幾位師侄了,這用了兩百餘年練成的金丹修士,境界必定十分精實。不離道君再怎樣天資卓絕,今年也不過三十餘歲,你那幾位師侄若是勝了不離道君,反倒有不愛幼的嫌疑才是。」
那杜道君不大買帳,只道:「說法都是出在人口,是勝是負,面上能敷衍得過就成了,若不離道君願意與這幾位師侄一試,我等自不會無禮以待,再口出惡言、出爾反爾。」
不離驀然站起,緩緩抬頭望向丹門的人,眼神冷沉,開口道:「丹門如此邀戰,我若推辭,便負了師兄對我的教誨,只盼比試後,無論是何結果,丹門都能心服口服。」
不離說的話並不客氣,但再如何還是答應了,三大仙門的人大氣不敢出,憋著一口氣作壁上觀。丹門另一名長老有些無奈,但迫於局勢,還是喊來自己那三名金丹後期的弟子,道:「那麼,便請太鯤山的不離道君賜教了!」
不離以行動回應。他拔劍穩穩走到了觀星臺中央,將本命劍灼連撐在身前地面上,劍身不斷發出威嚇的低鳴。
◆
離開觀星臺時,柳墨清在路上叨唸:「我說,不離道君,就算三大仙門挑釁,你也不必這麼較真,兩三招就把他們的弟子都給挑了吧,一點面子也不給人家留。」
剛經歷幾場無趣戰鬥的不離,懶懶地掀了掀眼皮,瞟了一眼明顯在幸災樂禍的柳墨清,道:「你在一旁搧風點火,不也是想看我的實力嗎?便讓你們看個夠。」
柳墨清眉毛一抖,笑了開來:「自然是好看得不得了,要是道君您能再多施展開來一些,他們的臉色肯定還能更精采。只是啊,道君,林子裡最高的樹是會遭雷劈的,你就不怕他們恨上太鯤山?」
「我為何要怕。」
柳墨清又道:「你們太鯤山不是向來恪守分寸嗎,難道你沒感覺出來?風頭越盛,越是要藏拙三分,何況你們如今是三大仙門外,少數有化神修者鎮守的門派,就不怕那幫大傢伙哪天尋了由頭,把你們太鯤山一鍋端了?」
不離唇角一勾,淡淡道:「百年內我必化神,怕他三大仙門做什麼?」
他心中有底氣,所以這話沒有半分誇大的意思,聽來反而無比張狂。
柳墨清發出嘖嘖聲,浮誇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手中扇子搧得飛快:「不離道君啊,你這話說得,我都替你緊張了。前幾個說這種話的修士,如今不是入魔,便是已經殞命了,您倒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不過,我喜歡。」
不離又道:「你既已見過我的實力,今後廢話少說,明日秘境即將開啟,待我領弟子進入、確認部屬無誤後,便立刻與你去尋那蜃妖,省得夜長夢多。」
不離向來不是衝動的人,在觀星臺之所以顯得囂張跋扈,一來是因為三大仙門想試探他實力,他便露一手,讓他們對太鯤山多幾分忌憚。
二來,他不怎麼相信柳墨清有所謂的誠信,商人逐利,要讓柳墨清為太鯤山辦好事情,他就得先拿出可見的好處來,讓柳墨清願意穩站在太鯤山這一邊。
柳墨清聽了之後又是笑,唰啦一聲單手收扇,拱手拜道:「道君說得是,那我便翹首以盼了。」
看著柳墨清那惺惺作態的模樣,不離輕輕哼了一聲。
片刻後,柳墨清重新挺直了背跟上去,又鬼鬼祟祟張望一會,接著湊到不離耳邊問道:「不過,我還有一事想請教。道君方才也見過三大仙門那副鬼樣子了,道君你也替我掌掌眼,若……」
最後幾字,柳墨清聲音細若蚊蠅。
不離聽後先是一愣,隨即瞇起了眼,目光如刀瞪向柳墨清。
「你不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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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努力跑劇情線。告白倒數大約兩章(??)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0LAyM3FW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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