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離突如其來的撩撥,讓寒霽月不知該作何反應。他耳邊依稀傳來了宛鶯仙子的驚呼,讓他感覺頰上也一片燒燙,雖然站在這等高處,地面上列隊的弟子應該什麼也看不見,但是……
不離似乎又輕笑了一聲,沒等寒霽月答覆,又收扇擁了上來,寒霽月這才回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認真道:「你務必要平安歸來。」
沒能得到正面答覆,讓不離有些失落,但師兄的關懷還是令他心中一暖,他閉上眼道:「好,我絕對會盡快地平安回到師兄身邊。」
兩人的擁抱結束後,不離將扇子塞回臉色精彩的柳墨清手上,回頭對宛鶯仙子道:「該出發了。」
宛鶯也愣愣的,反應不太過來,但她還是展開了自己的飛行靈器,一溜煙就到地面上去,加入和她搭配的巡守小隊。
「我走了。」不離說罷,抽出了腰間的灼連,御劍升空時眷戀地回頭望了寒霽月一眼,用口型道出兩行詩。然後他面色一整,重新變回那個充滿銳氣的天才七弟子,傲然領到隊伍最前頭,率領諸弟子朝著秘境啟程,頗有大將之風。
寒霽月想起,自己今晨在艙房內那一沓練筆的紙中,發現其中一張紙上,有著不屬於自己的字跡。那筆跡沉穩而不凝滯,如其他的幾張紙一樣,抄錄了〈春江花月夜〉中的句子,寫的卻是: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目送太鯤山隊伍遠離後,寒霽月的神情才歸於往日平淡,回身對柳墨清點頭,道:「柳閣主,這裡也開始佈置吧。」
柳墨清勾著玩味的笑,躬身道:「啊,當然。」
接著,他取出了一個錦囊,一股腦兒地將裡面的東西傾倒出來,那是一些巴掌大的傀儡人,一離了錦囊之後,便如吸了水的海綿,迅速漲大成常人的身形,在甲板上站穩。
柳墨清又拿出另一個儲物袋,從中取出幾疊繡滿符紋的深色紗幕,以及燭臺之類的佈陣用品,隨後拍了拍手,讓那些傀儡人開始忙碌。
「我到底錯過多少事兒……」宛鵑揉著自己頭上的穴道,一臉頭痛地走向一人一妖,又道:「霽月真君,不是說好讓我今天替你做祛除炎毒的準備嗎?你只說不想讓你……你師弟牽扯進來,要我換個法子,可看你和柳閣主這陣仗,想必還瞞了我什麼?」
寒霽月淡淡道:「療程自然還是照舊,只是今晚會出事,自然要提早準備起來。」
宛鵑仙子皺起眉,神色古怪道:「我記得你師尊封璐仙君善於卜算天機,可你好像未得真傳吧,什麼時候你也有未卜先知之能了?」
一旁的柳墨清笑道:「真君可不需要會算卦,除非那群不懷好意的魚蠢得連餌都咬不准,否則今夜絕對會出亂子。」
宛鵑的視線在一人一妖身上游移,半晌才道:「你們倆私下裡做了什麼?我需要知道詳細嗎?最重要的是,寒霽月你沒忘記今天要祛毒吧,會不會干擾到我治療?」
寒霽月道:「你不用知道太多,我剛才就說過了,療程照舊,我應付得過來。」
宛鵑仙子一臉不信。
柳墨清悄悄觀著察寒霽月,一面漫不經心地展開扇子搧了搧,卻忽然想到不離道君剛才拿自己這扇子去做什麼,不由嘴角一抽,最後還是把扇子收了,直接向寒霽月道:
「能做的在下都盡可能辦好了,我也相信真君您的實力能夠擺平今晚的事,不過,還是恕在下多問一句,這些佈置您真的不告訴道君嗎?晚點我得進琉璃天和他一同獵蜃妖,真君如果後悔了,我可以將把計畫向道君和盤托出,不費什麼事的。」
寒霽月聽他這話後,眉頭微蹙,似乎有些動搖,但他猶豫片刻後,還是搖搖頭道:「他若知道了這會發生的事,定會趕回來,如此琉璃天內弟子處境便更危險,還是別讓他曉得吧。」
柳墨清不大認同,眉心難得出現一絲摺痕。但他隨即又釋然一笑,悠哉地轉過頭,迎風望向琉璃天內的遠山淺影。
風中夾帶一抹淡淡的肅殺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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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魔域某處,一望無際的黑色沙漠中,上頭顏色詭異的灰紫色天幕活像是天頂被塗了一層不透光的漆,天地昏黑得如同暗夜,只能隱隱瞧見一尾數十尺長的巨蠍七橫八豎地癱倒在砂丘上,顯然已經失去性命,附近一帶的砂土更是被絞得一地狼藉,顯然巨蠍在死前曾經歷一番惡戰。直到此時,巨蠍身上幾處還冒著煙,空氣中彌漫嗆人的焦臭味。
細看,一名罩著暗色斗篷、臉上纏著層層布條的青年正站在那蠍尾上,他並不矮小,反倒算得上修長挺拔,可那毒針仍是比他的身軀要大上兩三倍。
他反手握著一柄漆黑的劍,使力刺進毒蠍尾部的硬殼裡,精準地將毒腺與毒囊挑出,接著戴好黑色皮手套,拿著一個水晶廣口瓶,眼疾手快地將流出的蠍毒都裝進去,有時意外噴濺出來幾滴毒液,使得他那破爛斗篷又溶蝕出幾個大洞,他便會低低咒罵一聲,神情卻像是惋惜那毒液,而非衣服。
處理完右半部毒液後,青年又一次拔劍,照著一樣的法子,要取出毒蠍左半部的另一個毒囊。
但這次他才從巨蠍身上抽回劍,身邊卻忽然浮現一抹赤紅幽火,火焰在空中勾勒出一個像是火蓮、又似眼珠的印記,青年抬眼一瞧,「嘖」了一聲,但他仍需專注處理毒液,因此不予理會。
那幽火像是很著急似地,在他身邊繞呀繞,似乎以某種方式在向青年傳遞消息,那青年不耐煩了,惡聲惡氣道:「知道了知道了,那師兄弟倆又上趕著投胎,但反正他們一時半刻也還死不了,催什麼?」
那青年又自言自語般罵道:「一個兩個都這麼會折騰自己,和渾蛋師尊一個樣,都拿我當醫仙,娘的!……還跑去琉璃天做什麼!要不是那也有好東西……」
好半晌,他才將那些深紫色毒液收集完畢,拿到雙眼高度晃了晃,滿意地封上瓶蓋,以符咒加固封牢,最後將毒液收進儲物耳釘裡。他接著換下破爛不堪的斗篷,露出裡面寶藍色的道袍。
整頓完畢,青年跳下蠍尾,慢騰騰地再次踏上沙漠。
那幽火又著急了起來,飛向他隨意提著、尖端拖在地上的劍,似乎是希望他能御劍趕路。
青年又低罵道:「你懂什麼,在這處御劍可會死得連骨頭都不剩!你要是再瞎折騰,我便直接把你掐熄,聽懂沒有!」
幽火被嚇得差點自體熄滅,只得老實跟著青年,不敢再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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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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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週都在忙一些別的事情,存稿又想大修,只好緩慢更了……不過好歹讓二師兄霄塵登場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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