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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州瑯琊國,諸葛家的五兄弟姊妹和曹德最近忙著做同一件事,就是抄寫書籍。
原來曹德知道諸葛家愛看書,便把家中多得一輩子也看不完的,拿部分出來贈送;於是他們便可把舊有的拿出去變賣,幫補一些生計,但先父諸葛珪臨終前對書房裡的珍藏非常著緊 (見第一部喋血宮廷篇 ),子女們便忙著把準備賣的,先作一份抄本。
年幼的諸葛均一整天坐在桌前忙碌,悶得小嘴都扁了起來,他多次央求曹德帶他去射箭,曹德卻已不像往日那樣對他『有求必應』(詳見界橋之戰篇 – 兩小無猜 ),總是……「小孩子不要只顧著去玩……」「哥哥姐姐們要趕著在今天把它們抄完,好讓你大哥明天拿出去賣。」
其實曹德與二姐和諸葛亮坐在一起,一邊忙著抄寫,一邊聊天,那有空跟他去射箭!諸葛均不曉得,他對曹德的『利用價值』已大不如前了!
大哥諸葛瑾時不時走到諸葛亮身邊,要他背誦書卷,諸葛亮背得算是不錯,但未達諸葛瑾的要求,諸葛瑾輕輕地扭他的右耳,「大哥在你這年紀時,背得比你多很多!」
諸葛亮不忿氣道:「是大姐常常跟我說,書,不是用來死背的!」諸葛亮說這話時,模仿著大姐叉著腰說話的樣子,但大姐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後,用力扭他的左耳,「自從德兄送你一張弩後,你就一整天拿著它來發呆,當然背不好,還賴我,哼!」
「哎喲!很痛呀!」諸葛亮雙手摸著耳朵,當然是左耳痛得多了!
諸葛瑾把書帶到市集,那裡躋滿當地的讀書人,其中一名作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諸葛瑾已不是第一次與他碰面;此人學識相當淵博,常常與自己談論手上的經卷,他除了談吐溫文,又毫不吝嗇地對自己作出指點,但諸葛瑾又隱約覺得,此人更像是在考察自己……
不過,諸葛瑾只在閒談中得知他不是本地人,二人至此還未有互相介紹,本來別人不提他也不問,但到今天終於忍不住了,「……晚輩請問先生高姓大名?」
中年人微微一笑,「小兄弟乃諸葛家的長子諸葛瑾,沒錯吧?」
諸葛瑾呆了片刻,然後恭敬地道:「先生該還未用膳吧,若有時間,能否讓瑾盡一下地主之誼?」中年人露出欣賞的目光,點頭稱好。
諸葛瑾自問談不上是什麼城中名人,此人竟對自己來歷下過一點功夫,又故意藉著討論來考驗自己,箇中必有原因。
一問之下,諸葛瑾立時嚇了一跳,此人姓張名昭字子布,乃徐州彭城人,在仕人圈子裡甚有名氣,諸葛瑾當然曉得他的大名。
張昭曾因事得罪徐州刺史陶謙,幸得另一名士趙昱傾力相救,才得免於難;現在張昭乃布衣之身,終日投閒置散。
客店裡二人用膳完畢,張昭進入正題,「現在下邳(徐州治所)一片混亂,所出政令到底是陶刺史親自授意,還是曹宏在隻手遮天?」 (詳見第一部江東猛虎篇 - 女諸葛 )
「張某雖不才,打算再次回到那裡,聯同有志之士,在民間以授徒說書為名,實則培育年輕才俊,冀望能為徐州官場播下忠良種子。」
「瑾兄弟,你爹和你叔都是受民愛戴的父母官,你是位才德兼備的年輕人,我現在誠意邀請你,跟我一起到下邳去。」
諸葛瑾聽罷,心情既是輕奮,又是沉重,能得張昭此等名士賞識,當然萬分雀躍,但……「在下很榮幸得張先生看重,但只怕,我太過年輕,擔不起……」
「今天的你確實擔不起什麼,五年後又如何?」
諸葛瑾雙眼放光,但隨即換來一臉憂色,張昭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我知道你家裡還有四個弟妹,子瑜是個孝子,不想把家裡的擔子卸下,一個人跑到下邳去,這是孝道,但我有兩點要提醒……」
「第一,你的兩位弟弟,成年也就在轉眼之間,投身仕途乃遲早的事,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你能在下邳站穩了腳,對你弟將來是大有裨益。」
「第二,唉,這個我只盼不會成真……就是反過來說,下邳頹勢難挽,甚至有一天陶刺史遭到不測,那災禍勢必蔓延整個徐州,你人在下邳的話,收到什麼消息,可以立刻通知瑯琊的家人,不至於任人宰割!」
「家裡少了一個大哥,其他人是會辛苦一點,但也只是一段時間,時光飛逝,一眨眼,你最小的弟也都懂事了。」
諸葛瑾一邊消化張昭的話,一面望向遠方……
數十年後,諸葛瑾與張昭在吳國首都建業,又坐在一起用膳,那時張昭已是垂垂老矣,但仍清楚記得當日徐州之會;他拿著酒杯向諸葛瑾開玩笑道:「子瑜,你精神總是那麼好,要跟老夫鬥長命嗎?」
「不是不是,子布忘了,你常常授我養生延壽之道,就是,做事和講話都要留有三分,我現在這模樣,不就證明老師教導有方,而我這個學生也真是聽教聽話!」
張昭撫手大笑,「何止聽教聽話,我說你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二人說笑間,不其然同時望向不遠處的皇宮,想起在裡面愈趨喜怒無常的吳帝孫權,諸葛瑾挨近張昭,把聲音壓到低無可低,「可是以現在的狀況,三分恐怕是不夠的了……」
張昭輕嘆道:「不夠,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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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三國志吳書卷七張昭傳》:張昭字子布,彭城人也。少好學,善隸書,從白侯子安受《左氏春秋》,博覽眾書,與琅邪趙昱、東海王朗俱發名友善。…… 刺史陶謙舉茂才,不應,謙以爲輕己,遂見拘執。昱傾身營救,方以得免。
《三國志蜀書卷五諸葛亮傳》: 諸葛亮字孔明,琅邪陽都人也。
《後漢書卷七十八曹騰列傳 》: 嵩靈帝時貨賂中官及輸西園錢一億萬,故位至太尉。及子操起兵,不肯相隨,乃與少子疾避亂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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