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陷落篇 - 第三十一章 – 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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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第九日，天剛破曉，城東外西涼軍鼓聲大作，在城牆數百步以外，一道道雲梯擺在地上，一隊隊攻城軍準備就緒，隨時一聲令下便拾起雲梯攻城；呂布逼於無奈，把高順從安門大街調回城東牆上把守。
西涼軍雖控制了城南安門，但全軍從那裡擠進城並不是明智之舉；另一方面，城南其餘兩門還是緊閉著，城牆上仍有長安軍把守，不過形勢的主動權已完全落在李傕手上，基本上他攻那裡，呂布便要把守軍從別處調來應付；到此刻，原本駐守在儲存軍糧裝備地方的後勤兵，有的已離隊逃亡，剩下來的大部分人都已被調到前線增援。
呂布為了安一眾并州將領的心，讓張遼退下前線，到呂布家與張遼母親會合，護送將領家屬先一步離開長安，美其名說，是為了讓眾將能在心無旁騖下留在城裡跟李傕決一死戰；而眾人回應得相當積極，全都誓言會與敵人周旋到底。
呂布家中，向來處事從容的張遼母親，此刻卻是焦急萬分；自從昨天西涼兵突入安門，城中立時掀起了恐慌和逃亡潮，街道塞滿了人和車，都是往城西去意圖出城，秋胭和龐舒因此被困在城西，遼母多次派人前去，也無法取得聯絡。
往外面打探消息的張遼回來了，「娘，城北外還沒有發現敵人，我們必須把握良機馬上從洛城門出城，遲則有變！」
在過往多天，城北各門都是完全封閉，由御林軍親自把守，但張遼探知，自從安門失守後，很多禁衛兵已被調到未央宮鞏固防線，或是到北宮去保護皇室和官員，雖然一般平民仍難以逾越城門，但以他張遼的身份，加上一批帶著兵器的隨從，要硬闖出城不是難事。
遼母想了一下，便斷然對眾人道：「不能為了一個人而讓全部人都逃不掉，我們現在就走，有一天呂將軍怪罪下來的話，我一個人來承擔！」
「拿兩匹馬和一輪車給我。」
在這天，城東外的西涼軍多次佯作攻城，進了城南的也不停作出挑釁，但全都是雷聲大雨點少，志在要令守軍各處支援，疲於奔命。
入夜後，城內多處火光大作，是儲存軍糧裝備的地方起火了；賈詡接報後大喜道：「李儒終於行動了！恭喜將軍，明天你就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城！哈哈！」
李儒本身無兵無將，但胡軫決定背叛朝廷後，在賈詡穿針引線下，李儒協助他的家人逃出了王允手下的監視，但他們沒有離城，而是躲在道觀裡潛伏著；這批人多少懂得點武藝，當此全城大亂防守空虛之際，這一小撮人便成了壓倒駱駝背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傕眼見勝利在望，壓下心頭狂喜，「文和，下一步該怎麼做，才能把傷亡減至最低？」
賈詡深思了片刻，「唔，這火不但燒掉糧草裝備，也瓦解了他們的鬥志，明天與呂布一戰，只要我們不趕狗入窮巷，我料定他們不堪一戰，就放他們走……」
「我憂慮的倒不是呂布的絕地反撲，而是我軍進城後顧著搶掠，不能成軍……」
李傕拍著他肩頭道：「放心吧兄弟，我當然會好好約束手下！哈！我李傕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有我的底線，想當年還在雒陽時，我是有去『搜牢』，但有我的分寸 (詳見第一部董卓之亂篇 - 蹂躪京城 )，不像其他人……」
深夜，城南外一片燈火通明，十隊人架著十道雲梯，猶如十條火龍撲上城牆！
攻城的首批士卒往往都是九死一生，不是被擊落雲梯，便是登城後被亂槍刺死，要一舉破城，要麼守城兵已餓得半死，要麼他們已戰意全失；但不管原因是什麼，『先登』者只要死不去，往往都會獲得厚賞。
今天晚上，這批人走運了！
自昨天安門失守後，全城守軍已是惶恐不安，到今天晚上各處糧倉起火，上至將軍下至後備卒，都知大勢而去。
看見西涼兵如狼似虎般撲上來，一個守在後排的人掉頭便走，頭領還來不及將他正法，又一個走了，守在最前排的人背後雖沒有長著眼睛，但一聽到頭領的叱喝聲已猜到是什麼回事，軍心難聚易散，轉瞬間，連頭領也跑了！
李傕兵不迎刃便佔領了城南的整段城牆，但他聽從賈詡的建議，暫把兵士留在城池上，沒有讓他們下城池，怕眾兵在黑夜中顧著搶掠，導致全軍四散。
這批曾把整座東都洛陽摧毀的賊兵 (詳見第一部雛龍之戰篇 – 東都浩劫 ， 江東猛虎篇 - 欷歔洛陽城 )，此刻坐在城池上看著城中華麗的宮室，猶如山丘上的野狼，等著對山下的羊群大快朵颐！
疲倦不堪的王允進入北宮，來到漢帝跟前，跪下叩頭，頹然道：「老臣已無力回天，賊兵明天便會從城南殺到城中央，請陛下隨老臣前往明光宮暫避。」
仍然相當年幼的漢帝劉協，輕輕扶起王允，柔聲道：「漢室有今天的禍劫，實非一日之寒，司徒無須自責。」
面對劇變仍能處之泰然，或許這是劉協的天賦，又或者，從一處逃到另一處去躲避兵禍，已非他的第一次了！(詳見第一部喋血宮廷篇 – 血染朱雀闕、魂斷小平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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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後漢書卷七十二董卓列傳 》：城峻不可攻，守之八日，呂布軍有蜀兵內反。
《漢長安城遺址平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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