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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皇宮內,呂布一邊想著早前與王允的對話,一邊在皇宮裡巡視,到經過一間給妃子住的房間時,熟練地在門上敲了幾下,像是在打暗號,腳步卻沒有停下來,一個轉身便消失了。
裡面的人輕輕把門打開,看見巷子沒有人,便輕聲地咳嗽了一下,然後輕輕把門掩上;門剛掩上,呂布已掉頭回來,一個閃身便進入了室內,動作輕盈腳步無聲!
住在裡面的女子不是什麼妃子,竟然是董卓的愛妾秋胭!
早在洛陽的時候,呂布已暗中與秋胭眉來眼去…… (詳見第一部董卓之亂篇 - 遷都長安, 以及江東猛虎篇 –皇陵浩劫)
二人幽幽地看著對方,沒有作聲,原地站著;呂布是否呆了?當然不是,他正在全神貫住地聽著外面有沒有腳步聲,秋胭也不是呆了,她是在等候。
呂布微一點頭,秋胭立刻俯身撲入呂布胸懷裡。
呂布何以如此色膽包天?難度他把征戰沙場時的膽子帶到宮裡來?當然不是,莫非他自持是董卓義子就敢胡作非為?更不是!
那秋胭一個弱女子的膽又從何而來?
宮裡上上下下的人,在董卓的高壓管治下徨恐度日,現在董卓與大批親信去了郿塢,長期積壓下來的憂忿終於有發洩的機會;在長安宮裡,當僕婢的在平日看著主人們如何醉生夢死,今天無人看管下便有樣學樣!
那他們怕不怕董卓回來後被清算?當然怕,但他們平日所見那些受罰之人多半是無辜的,那橫豎腦袋保不保得住都是看運氣,現在有機會何不及時行樂!
這種事有人開了個頭,便會像傳染病般迅速蔓延,更會有人怕因手慢吃虧;呂布在找秋胭的途中,豎起耳朵防人跟蹤的同時,便屢次聽到室內苟合的聲音;有一次有人偷東西被他撞過正著,那人露出個無奈笑容後,居然把一件寶物塞到他懷裡,然後施施然離去,一副殺便殺吧的模樣!
過了不久,她的頭仍是貼著他胸膛時,聲音震顫地問道:「他還是…兩天後回來嗎?」「不,延遲了,最快也要四五天。」
秋胭先是鬆一口氣,然後又憂心道:「他會不會暗中快馬回長安,不通知你們?」
呂布冷笑道:「以前的他就有可能,現在的他還能騎快馬跑那麼遠嗎?他現在總是要坐車,車隊浩浩盪盪;而且他是名符其實的瘟神,不管去到那裡,都會有人飛快傳出消息,讓該溜的都溜了!」
秋胭道:「我知道宮裡很多人都在做這事,但我和你的身份跟別人不一樣,被發現的話…」
呂布用手指輕輕按著她的嘴唇,安慰她道:「我對他大有價值,為了女人他會對我發怒,罰我,但不會殺我,我擔心的是您,所以我也跟幾個宮女混過……有一天他對我起疑的話,我就全推到她們身上,您不會有事的。」
秋胭的手顫抖了一下,把頭從他胸懷中抬起來,定睛看著他,呂布嘆道:「我知道您也是宮女出身,也知道您心地善良,不忍心我這樣做,這只是萬不得已才用的下策,唉!誰教我們是活在董賊的淫威下……」
秋胭此刻的心情異常複雜,她當然奢望呂布有一天能帶她遠走高飛,但眼前這個表面上頂天立地的漢子,一當上董卓親衛沒多久,便立刻幹了這背叛義父的事;至於呂布如何對待再之前那位義父丁原,秋胭也是略有所聞……
眼前這個男人,外貌當然遠勝董卓,表面上也很疼惜她,但以他的個人私德……是否真的是一個能托付終身的人?
秋胭坐直了身子,凝視著他,茫然道:「你想過有一天會反抗嗎?」呂布低下頭來,良久沒有答話……
秋胭心裡失望非常,但臉上卻擠出了一絲笑容,輕撫他的臉道:「不要緊,兇險的事,還是不要做,反正,他久不久就會去郿……」她說這些,也不知是要安慰呂布還是要安慰自己。
呂布的心像被利刃刺著,他真的很想對她作一些承諾,但他不敢,怕兌現不了……
秋胭悽然一笑:「其實以他現在的身子,能再熬過五年就不錯了,我們就忍過去吧……」呂布沒有作聲,秋胭看著他臉上那似乎是鬆一口氣的樣子,心裡失望透頂……
過了許久,秋胭臉上現出一副與她不相襯的詭異笑容,冷冷道:「如果忍受不了,還有一條路可走,妾身就在這個床上把他一刀了斷,呂將軍在外面帶著兄弟收拾殘局便可!」
呂布從沒想過這個弱女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顫聲道:「您……您在說什麼?」,秋胭沒有回答,只凝視著他,像是在說:「我的話夠清楚了,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呂布靜靜地看著她,嘆道:「您是真的不怕死?」
秋胭別過頭向窗外遠處望了許久,然後垂下首來,仿佛自言自語道:「我是雒陽北宮的倖存者,在那個血腥恐怖的晚上,我及時躲了起來,卻是親眼看到和親耳聽到袁紹兵所趕的暴行 (詳見第一部喋血宮廷篇–袁紹屠北宮),我的同伴當中,男的全都死了,有些姐妹們……鳴……有些姐妹事後不甘受辱,上吊死了,鳴……」然後痛哭起來,呂布在她身後搂著她,沒多久,被她掙開了。
秋胭擦乾了眼淚,以堅定的語氣繼續道:「之後,是我一個人把她們逐個拿下來……鳴……」
「我說這些,是要告訴你,經歷過這些慘劇後,我變了,我變得很能忍,需要忍我就可以忍,但我變得在必要時可以狠起來,狠到把命拼上也在所不計!」
「對著董狗,我可以忍,也可以狠,忍五年,我可以呀,但你要告訴我呀……」說到這裡,她的聲線愈發提高,情緒也開始崩潰,「你要告訴我,到底要我忍下去,還是要我狠下去來個了斷,我可以死,但我不能活著沒有希望呀……」
「呂布你說句話呀!鳴……」
秋胭已完全崩潰,伏在床上痛哭,呂布看得心如刀割,伏在她身上,在她耳邊激動地道:「我不要您忍,也不要您狠,給我多些時間……求你不要幹傻事!求你了!」
***
二人聽罷王允詳細敘述了他替呂布分析兵權時的每一句對話後,楊瓚道:「沒有了?就這樣便說完了?」王允點頭道:「沒有了,就這樣便說完了。」
士孫瑞道:「王兄對呂布說的每句話都在情理之內,我看他現在一定明瞭自己身處險境,那你為什麼不打蛇隨棍上,試探他有沒有對付董卓的心?現在不問,過幾天董卓便回來了。」
王允好整以暇道:「我正正是要等董卓回來,看呂布會不會改變心意?」
「吓!我們不懂!」
「呂布聽完我分析,知道他有可能會失去整支并州軍,這個沒錯,但客觀來說,這只是一個可能性,呂布會不會為了一個可能性便挺而走險,與董卓翻臉,這就難說得很。」
楊瓚皺眉道:「我不是因為需要呂布的幫助才這樣說,但董卓要吞掉并州軍,是早晚肯定會發生的事,你要告訴他不要心存僥倖。」
王允拍手道:「你說到正點了!正正就是很多人都會心存僥倖,心底裡都希望最壞的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不停地替自己找藉口;但你愈跟他解釋,他便愈懷疑是你別有圖謀。」
「還有一點不能忘記,到今天為止,董卓確實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呂布的事;董卓從郿塢回來,會不會厚賜他一筆金銀財寶來進一步收買他?我們是否該再觀察一下他們兩父子關係的發展?」
二人默然無語,王允又道:「從另一個角度看,我們憑什麼認定呂布會為了保住并州軍而跟董卓拼命?難道他就不可以安於富貴,跟著董家老少一起醉生夢死?」
事實上,他們對呂布認識甚淺,他這個人志向如何,到底有沒有反抗的膽量,三人根本無從得知。
士孫瑞嘆道:「我懂王兄的意思,的確,我見過不少帶兵的,在沙場上驍勇是一回事,在皇宮裡就變得卑躬屈膝,呂布是否例外還言之尚早……」
王允站起來,「呂布的事不能操之過急,但有些事則需要提前部署,要勞煩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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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三國志魏書卷七呂布傳》: 卓常使布守中閤,布與卓侍婢私通,恐事發覺,心不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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