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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孫瑞帶著一袋銀錢和一名親信,去拜會一位掌管宮廷侍衛裝備的校尉,「啊!是士孫僕射(高官位) !什麼風吹你來呀,請進請進!」
一番客氣話過後,士孫瑞進入正題,「是這樣子的,我看宮裡侍衛們的盔甲,都是從雒陽那邊帶過來,董太師和大夥兒遷都到長安,把盔甲換一下,讓隊伍有一番新氣象,可以大大振奮人心呀!」
校尉聽罷心中大喜,每次更換裝備,頭領們必可趁機中飽私囊,而他當然認為士孫瑞也是一丘之貉;表面上,校尉卻搖了搖頭:「僕射說得是有道理,我也同意,只是……我們向來都很注重裝備的保養,那些盔甲到今天還算是可以用的,所以在換與不換之間,我……」
士孫瑞呵呵笑道:「校尉物盡其用不想浪費,替董太師操心勞力,真是讓本官深感欣慰!當然了,本官做這事也是以不浪費為大前提; 我知道在弘農那邊,不少部曲的盔甲都已殘破了,所以我這次是想一石二鳥,先把宮中現有的下放給弘農將士,你們再換新的,是了……這是運費,就當是本官給弘農弟兄的一點心意!」
換作半年前,這運費定會讓校尉看得雙眼發光,但今天的他『歷練』多了,只見他淡淡一笑,客氣道:「就此代他們謝過僕射了,好吧,讓我看看你們的貨式?」
士孫瑞向後招了招手,那心腹便把一套盔甲提了上來,校尉認真的檢視一遍,問道:「這頭盔連面部都覆蓋,是專門給衝鋒軍用的,宮廷裡的守衛應該用不著吧?」
士孫瑞認真地道:「宮裡要麼沒事,有事起來必然非同小可,兇險非常,所以這種頭盔雖然工序繁複造價較高,我看是值得的。」
愈是難造和價高的裝備,貪贓之後便愈容易瞞天過海,「僕射提醒的好……這樣吧,既然弘農和宮廷都等著換新,你明天就把價錢寫在奏折上,派人送來給我,可以嗎?」
士孫瑞笑了笑,從懷裡拿出一份奏折來,恭敬道:「請過目。」校尉看著,輕奮得雙手差點發抖,「價錢公道,公道呀!」
士孫瑞剛離去,校尉便追了上來,把剛才運費的一半還給他,「運費你我各半,當是我給在外吃苦將士的一點心意!」士孫瑞正欲推卻,校尉已把錢塞到他手裡,在他耳邊低聲道:「再下一批新盔甲完工時,還請僕射先來找我!」
「一定一定!哈哈!」士孫瑞心在冷笑。
***
一名負責為宮廷侍衛管理膳食等雜務的頭領,對楊瓚道:「楊尚書,這事張某幫不到你,我下面的人雖然不是什麼顯赫威武的勇士,但慣例是只用涼州自家人,我相信你介紹的那個并州人做事很賣力,但……這不合規矩。」
這個頭領是董卓多年的同鄉,是個鄉里老實人,深得董卓信任。
楊瓚失望道:「了解……了解,楊某當然也不想讓張兄為難,唉!只怪我,一輩子不欠人錢債,卻最怕欠人情債,我的一個老相交時候差不多了,就是想看到兒子進宮辦事,你說是虛榮也好什麼也好,唉……」
頭領不禁同情起來,無奈道:「此事張某愛莫能助……」
楊瓚道:「張兄不要怪我唐突,楊某倒是有一個提議……」接著把一個錢袋拿出來,「我知道要你多加一個人比較困難,但換一個人就容易多了,也不會那麼起眼,我知道張兄向來對屬下很負責任,有了這筆遣散費,那個人以後的生活就踏實了。」
頭領把錢袋打開,征了一征,然後雙目放光,但其實裡面的錢還不到士孫瑞給出的十份之一。
這個雜務總管,雖然工作仍有相當的重要性,手下人數又多,但畢竟能沾到的油水相當有限,不可能與管裝備的校尉相比;楊瓚現在給他的,已是遠遠超過以前他拒絕不收的賄賂。
頭領不悅道:「尚書是一片好心,用的方法在這裡也是司空見慣,只是找錯了人,我張某人那一點點清廉的聲譽,雖然算不上什麼,但如果尚書以為那是裝出來的,今天我可以告訴你不是,這錢我不能收!」
楊瓚心中暗笑,他來之前已做足功課,早探清此人脾性。
這個當總管的,薪俸還算相當優厚,平時那些金額有限的賄賂,對他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久而久之,清廉的聲譽建立起來,連董卓也誇讚過他幾句;今天真正的試探到來,這麼大的一筆錢,收了之後總有一天會被揭穿,那他辛苦建立的聲譽便成泡影了;就是這層顧慮,讓他在這緊要關頭還能把持得住。
楊瓚正容道:「張兄的清廉,又怎麼會是算不了什麼,難度董太師的美言也算不了什麼?」被楊瓚這麼一讚,頭領立時覺得不好意思,剛才的警戒心也放了下來。
「我剛才的話還未講完,這筆錢不算少,當然不可能只是給一個人的遣散,剩下的也不是進你的袋,而是把它留著,等著將來一天張兄和你的人想進郿塢辦事。」
「哈!現在誰都爭著去郿塢,但郿塢就這麼一個,沒有一點錢疏通,要下一輩子了!我這個當尚書的雖是一個小官,將來有需要的話可以給你做個保呀!」
楊瓚說的每一句話頭領都聽進去,但最震撼的卻是最後一句。
自郿塢建成,巨額財富被運進去後,縱使郿縣的日常生活不及長安般多姿多采,但大部份西涼兵對於進去當職都是趨之若鶩。
自董卓從洛陽撤退,雖然美其名為遷都,但敗退的陰影已種在很多人心裡,會不會有一天長安也失守,這是不少人不敢說出來的擔憂;現在董卓把郿塢建得固若金湯,便成了人人心目中的退路,即使最壞情況,連郿塢也保不住,到時樹倒猢猻散,先搶掠裡面的巨富,再逃回西涼老家。
楊瓚探到此頭領也有調任的心,只是疏通的銀兩遠遠不夠,現在只要他肯放一個并州人進來工作,不但錢的問題立刻解決,又有楊瓚為他作保,尚書當然不是一般小官,他勢必能被排在前位。
楊瓚溫柔的聲音又再響起:「張兄手下那麼多人,有一個是并州人又有何關係?只用涼州人是慣例但不是明文,現在新的禁軍統領呂布不也是并州人嗎?董太師要怪罪於你,那豈不是自打嘴巴?」
其實頭領也心知肚明,董卓已無復昔日的精明,根本不可能管到這麼小的事。
張頭領心動的表情已表露無遺,楊瓚打蛇隨棍上:「我聽說現在郿塢裡辦事的人良莠不齊,作風腐敗,正正需要像張兄這樣清廉的人去整頓整頓!」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張頭領的心已飄到郿塢,耳邊已響起董卓對他委以重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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