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凡;2024年10月31日;星期四;凤城老城区某胡同
“你个疯子!”老魏在我旁边破口大骂,气得脸色涨红,“你特么到底是不是脑袋坏了,爆炸差点把我们炸死,你怎么一点都不慌!?”
“你至少应该先跟我商量一下,妈的!”他继续怒吼,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
我拍拍之前捡到的黑色鸭舌帽上的灰,戴在头上,轻描淡写地回应:“哦,因为我没钱赔你的店啊。提前说,你肯定不同意嘛。”
“你……”老魏的嘴唇气得直哆嗦,额头上的青筋也跳得厉害,“你特么还有理了?敢情你这套操作,早就计划好的?!”
“对啊。”我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天天气,“我就算到了他们会动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云星凡!你简直就是个混蛋!”老魏咆哮着,声音在胡同里回荡,“你知道不知道,我那店被炸了,那可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啊!”
“命还在就行。”我扫了他一眼,指了指被爆炸波及、瘫痪的摄像头,嘴角轻轻扬起,“而且你得承认,这次的爆炸,至少帮我们把麻烦的监控系统给解决了。现在这条胡同是唯一的安全通道。”
老魏瞪大眼睛,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愤愤地甩下一句:“行,算你狠。这次算我命大。”
我们靠着胡同墙喘着气,硝烟味依然浓烈。我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废墟,确认没有其他隐患后,掏出逃出来时顺手拿到的旧手机。老魏注意到我的动作,嗤笑一声:“还玩手机?怎么,准备发个朋友圈庆祝自己没被炸死?”
“别吵。”我随口回了一句,低头开始操作,我查看了自己的“登机”信息,现在的“我”,正飞往美国。然后真正的我,还在这个胡同里。果然,这种伪装,是完全骗不了对方的。所以,我就做了个测试,顺便把这次测试当成了个诱饵。只是,这个饵。。。额,好像确实对老魏不太厚道。
半小时前,我硬拉着老魏出来买酒喝,刚出门没多远,窝就被端了。老魏如果这还没看出来,那就不是他了。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对方的手笔那么大,我是干了啥啊,至于拿炮轰我嘛。。。
“你这瞒天过海,金蝉脱壳的法子,还真是得心应手啊。”老魏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挑眉问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刚蹲过牢?”
我皱了皱眉,继续调整数据:“哦,这你都知道了?”
老魏冷哼一声:“废话,你那个事情闹得挺大的。技术这么好,就活该坐牢。”
“技术不是问题。”我头也不抬地回应,声音冷静且理所当然,“资源不足才是问题。技术够用就行。”
老魏气得翻了个白眼,却无可奈何:“行吧,随你怎么折腾。不过云星凡,我警告你,下次再不提前跟我商量,我先弄死你!”
我笑了笑,收起手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可以试试。”
我故意顿了顿,观察着他脸上的怒意和隐隐的不安,然后继续说道:“不过老魏,你弄死我之后呢?你以为他们不会继续找上你?别忘了,旅店被炸这事,已经把你拉下水了。他们会以为你和我是一伙的。”
老魏愣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一丝惊恐:“你这话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摊了摊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他们要杀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今天的爆炸只不过是个开端。你觉得这次能逃过,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
“你!”老魏的脸色铁青,呼吸开始急促,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适时换上了轻松的语气:“不过,也别太紧张。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把这局下到底,最终的利益可能超乎你的想象。你不是一直说旅店生意难做吗?等局势稳定了,我可以帮你搞个更大的项目,至少比你现在赚得多。”
“画饼,继续画饼。”老魏冷笑了一声,但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我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他既恨不得立刻掐死我,又不敢轻易离开我的视线。
“当然,我知道你不信,但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我笑了笑,拉了拉帽檐,“合作,才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老魏终于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行!但云星凡,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把我坑进这种局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放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脸无害,“我哪次跟你合作没让你赚到钱。”
“对啊对啊,以前赚钱是赚钱,但是从没说要丢命吧。”老魏吐槽个没完。
“这里有家便利店,进去。”我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店,招牌上的字都已经有些褪色,显然没什么客流量。
“你确定?”老魏满脸狐疑,“这破地方能给我们提供什么?矿泉水还是五块钱的泡面?”
“一个隐蔽的地方。”我推开门,便利店里散发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塑料味和陈旧感,冷柜里有几瓶过期的饮料,货架上的零食都积了灰。
走到柜台前,我扫了一眼镜面反射中的自己,顺手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了一个黑色口罩戴上,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它遮住大半张脸。
老魏看着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真打算就顶着帽子和口罩过日子?”
“暂时的。”我淡然回应,从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放在柜台上,“老板,一瓶矿泉水,再加这个口罩的钱。”
老板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装扮毫不在意,随手找了零钱递过来。
老魏靠在货架旁,看着我戴好口罩,实在憋不住开口吐槽:“话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用得着搞得这么低调吗?”
“谁知道呢?”我笑了笑,语气轻松,“不过你也懂的,惹的麻烦越大,收益通常也越大。”
老魏被我的话噎了一下,半晌没说话。他抬头看看便利店昏黄的灯光,再看看货架上过期的罐头,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麻烦是挺大,可你告诉我,收益在哪?”
“收益就是,我们还活着。”我语气不变,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而且,建议你好好期待我们活下去所产生的价值。”
老魏哼了一声,跟在我背后,低声咒骂了一句:“疯子。”
我带着老魏走进了凤城的老城区,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小区。这片区域已经不算新潮,但依旧有些年头,绿树成荫的街道和整洁的楼房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尽管是深夜,但小区里依旧有些人来人往,偶尔传来几声孩子的嬉笑声。街灯下,影子拉得很长,仿佛时间也在这里变得缓慢了下来。
这套房子,曾是母亲坚持要买的。那时,我刚结婚不久,母亲就提到过,希望在我成家后,能住得离她更近一点。她总说:“你有了自己的家,离我远一点也没关系,但总是希望能多点机会见面。”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只是顺水推舟地接受了她的想法,觉得她说的是理所当然。
走进房间,空气有些陈旧,布满了淡淡的尘土味。房子依然保持着以前的模样,虽然它早已空了许久。母亲的味道依旧在这座房子里——她喜欢的那套旧沙发依然摆放在客厅,旁边是她常看的杂物。虽然现在看上去有些凌乱,但我能清晰地回忆起母亲当时坐在那里,刷着自己喜欢的手机视频,偶尔笑出声的样子。
我站在客厅中间,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在我服刑的那几年里已经慢慢生病了。母亲去世时,我还关在监狱里。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这成了我心里最大的遗憾。很多事情,直到今天才明白,母亲那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离她近一点。她的心意就藏在这些细节里,藏在她每一个为我考虑的瞬间。
然后,我的父亲,在母亲去世后,就毅然决然的回到了北方津海,选择在孤单中继续生活着。她的身体并不好,几个月前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医生劝他多休息,少劳累,但他依然执意要自己照顾自己。我几次提议让他搬来我这里住,但他总是坚持说:“我还能照顾自己,不麻烦你。”他那股倔强劲,真让我又恼火又心疼。每当我试图劝他,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你有你的事要忙,别管我。”父亲就像一个顽固的孩子,不愿让自己依赖别人,甚至连我这个唯一的家人也一样。我看到父亲在照片框里笑得很灿烂。那时他还身体健康,曾带我四处旅行,享受天伦之乐。如今,他身体每况愈下,但那份不愿依赖的倔强,依旧深深地烙在他身上。每次我回来,他的态度都是一如既往的固执,仿佛觉得自己可以一切安好。
老魏舒适地躺在沙发上,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四周,似乎在适应这里的安静。过了一会儿,他淡淡开口:“你这就是安顿好了?”
我回过神,点了点头:“也算吧,反正现在有地方待了,就要开始做事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他也不想多问,扭头看了看这间空荡荡的房子,打了打哈欠。
夜深了,老宅的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我手边的小屏幕发出微弱的光。我从抽屉里拿出那台便携式黑客工具——一台稍显过时的笔记本。它硬件勉强够用,但我改装过,内置了几套用于反跟踪的模块。这台机器的最大优点,是能让我安全地爬取信息,不至于被反追踪。
我并没有记住那女人的车牌号,但白天差点被车撞的瞬间,周围的监控摄像头一定拍到了整个过程。这是个起点。
快速敲击键盘,我侵入了附近路段的监控系统。重放车祸的片段,果然在画面中找到了一辆白色越野车,车头和女人的模糊影像都清晰可见。我暂停画面,放大车牌,记下号码,随后将查询目标转向交管局系统。
“再加把劲。”我轻声说着,继续输入指令。
交管局的系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破,很快,我找到了那辆车的登记信息。但奇怪的是,车主信息一栏是空白的,只有一条标注:车辆隶属国家安全局资产。
国安局?这个结果让我挑了挑眉头。国安的车,难怪车主信息被屏蔽。看来,她的身份并不简单。但这并不是终点。我需要确认她是谁。
接下来,我转向国安局的内网。我并不奢望能查到全部信息,但通过查阅在编警员的资料,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应该不是难事。过滤了几百个名字和照片后,我停在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上——就是她。
覃淑婷,国安局网络安全处负责人。
看到这个名字时,我愣了一下,随即继续往下查她的背景。资料中还附带了她的简历,显示她是网络安全领域的专家,多次主导重要案件的调查。更让我在意的是,她的家庭信息——覃帅,她的哥哥。
覃帅,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我的记忆里。他的死因至今被官方掩盖,但我却知道,我本可以,做得更多,他本可以,不用死。而现在,他的妹妹出现在我的面前,甚至救了我。
这一切,未免太巧了。
我盯着屏幕,沉思片刻,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国安局的精英,覃帅的妹妹……她的身份意味着很多事情,也许她能成为我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覃淑婷。”我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将笔记本合上,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你救了我,那就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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