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2024年12月9日;星期一;公司;
随着电脑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咚”,阿凡的主机终于接收到一个持续性的数据流。屏幕上迅速跳动的数据让空气中隐约多了一丝紧张感。我和阿凡同时把注意力投向专门监控这个任务的显示器。
“看起来东西不小啊。”我看着那条数据流,随口评价了一句。
“肯定啊。”阿凡手指飞快敲击着键盘,头都没抬,“毕竟是一整部手机的数据,而且我还专门加了一级硬盘数据恢复检测。理论上,这可能比一部手机的容量还多一点。”
“嗯,虽然数据大,但写入速度也挺快。”
“那必须的!谁知道覃警官到底能争取到多少时间。”阿凡撇了撇嘴,一脸得意,“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发射天线做得这么大。不过话说回来——”他突然停下手里的操作,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满是好奇,“你说她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这话,我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啊,你俩就喜欢互相挖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不过说到坑,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阿凡愣了一下,“忘啥了?”
话还没说完,对讲机就响了,伴随着一阵嘶嘶声。我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容,“说曹操,曹操到。”我拿起对讲机,对面响起那熟悉的急躁的女人的声音,“喂?喂?”
“覃Sir?”
对面传来覃淑婷的声音,急促而带点兴奋:“怎么样?拷贝成功没有!”
“嗯,覃Sir,您成功了。”我压着声音,故意拉长语调,装模作样地拖延了一秒才接着说道,“我们完整复制了目标手机的全部数据,还顺便扫描备份了硬盘上可恢复的删除内容。现在正在解析中。”
“哦耶!”对面直接传来了覃淑婷兴奋到有点失控的欢呼声。我低头看了一眼阿凡,他正埋头操作,表情严肃得像是要解开宇宙密码。我摇摇头,故意补了一句,“不过,覃Sir,阿凡有个事想问您哈。”
“啥事?”
“阿凡问你,中午饭吃啥?”
“哎呦卧槽!对不起对不起!”对讲机那头立刻传来覃淑婷的惊叫声,随后便是嘟的一声挂断了。
我揉了揉耳朵,无奈地放下对讲机,“真是的,吵死人。”
阿凡抬起头,满脸茫然地问:“刚才她说啥?”
我一脸正经地回道:“没啥,她说你干得不错。”
“哦。”阿凡点点头,又低头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我靠在椅背上,盯着他埋头苦干的样子,摇头叹了口气,“这俩人,真愁人。”
没一会儿,热腾腾地湛州白切鸡套餐,被外卖小哥八百里加急送到。阿凡那货理所当然地啃着鸡腿,全然不知哥的操心与付出,当然,我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看着屏幕的阿凡,突然大口吞掉嘴里的肉,然后大声道:“马上!给覃淑婷打过去!”
我不敢大意,迅速拿起对讲机,拨通了信号。对讲机很快接通了,里面传来覃淑婷那懒洋洋的声音:“干嘛啊,外卖还没到吗?”
我刚想说话,阿凡直接把脑袋凑了过来,开门见山:“上次仓库的那个人,你们后来怎么处理的?”
“啊?”覃淑婷愣了一秒,随即答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当时你们的情况太敏感,我只能以国安的名义报给了公安,然后让他们处理后事。毕竟,每年在谍报领域,失踪死亡的人口都很敏感,所以我们只是把死者身份查了个大概。只知道姓名叫赵成缘,是香山大学计算机学院的老师,单身,住职工公寓。后来,我去过他那里搜查过,一无所获。别说电脑了,连台电子设备都没有。”
“呵呵,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阿凡一边撕着鸡腿,一边用那种不以为然的语气反问道。
“奇怪?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反常。他一个计算机老师,家里怎么会没有电子设备。”覃淑婷似乎有些困惑,“不过,你想说什么?”
阿凡在对讲机前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你那位可爱的上司,挺有意思的。”
“又跟我打哑迷,找打是不?”
“香山大学职工园区3号楼703号,是不是这个地址?”
“。。。等等,我看一下我的手机。。。”几秒过后,覃淑婷快速答道:“对啊,完全对上了!咋回事!?”
“虽然他删除了大部分手机里的敏感信息,但导航地址信息他漏掉了。而且,他去这个地址的时间是2024年11月9日,看时间,恰好是那个死鬼在我们仓库的时候。”阿凡顿了顿,语气依旧轻松,但话锋却如刀般精准。
“啊?!”覃淑婷的声音中带着惊讶,“你是说,那人是内鬼?”
“对,没错。你搜不到东西是正常的,因为有人做了清道夫。”阿凡的语气变得严肃。
覃淑婷沉默了片刻,“所以,他真的是内鬼?”
不等覃淑婷从惊讶中缓过神,云星凡马上抛出下一个问题:“老魏从肉里挖出来的那个,还在你控制之下吗?”
“在啊,咋了。那玩意已经报废了啊。”
“如果它报废了,那为什么,他们还想找机会回收呢?” 阿凡挑了挑眉。
“你是说?”覃淑婷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迫。
“对,说明那个设备里面,还有我们不知道,或者说是理解之外的东西。而你领导,担心里面的某个秘密被我们识破。”阿凡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冷冽,”你领导曾经收到一条短信,被我恢复成功。发件人用的是那种自动发送验证码的短信协议,内容是:‘赶快回收失效设备’,我想不出还有啥失效设备值得他去回收了。“
覃淑婷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说:“那个东西暂时是安全的,因为我们网安处的证物是单独存放,并且登记在了国安证据网库里,数据是与国家联网的,他想动的话,毕竟要经过我。。。等等,所以他才要把我调走?”
阿凡点了点头,“为了保护这么个东西,不惜要调走你。我对这个设备越来越感兴趣了。”
“拿给你看看?”覃淑婷语气平静,但我能感觉到她话中的挑衅。
“不用,你去给我拍几张照片,我看看到底咋回事就行。”阿凡果断回应。
“好,立办。”覃淑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轻松。
听到她那一声“立办”,我和阿凡对视了一眼,不禁默默吐槽:这妹子有的时候,真不把自己当领导啊。不过也好,沟通畅快效率高。阿凡继续美滋滋地啃着他的鸡腿,一边用没有油的那只手,飞快地敲击键盘。
不到半小时,对讲机又响了。
我赶紧接通对讲机,然后把它递到阿凡面前。“喂,我拍好了,用X信发给你?你不是说,尽量不要用X信吗,哎呀,这个破对讲机,就只能说个话,你就不能搞个智能点的。”
阿凡扶了扶额头,无奈地回应:“额,覃警官,您说的对。我会把这个需求尽快提上日程。”
“老娘不是你的客户,跟你说话咋总是那么费劲,老魏。”覃淑婷那边有些不耐烦。
“诶,老魏在呢~”我赶紧接话,活像个公公,声音低沉地回应。
“发你手机X信上了,你给那货看一下。”覃淑婷的声音依然不太耐烦。
我立马打开手机,覃淑婷的聊天界面上出现了七八张高清的设备照片,我一看,不禁有些怀念,毕竟是我亲手从那尸体里挖出来的,上面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看着这些照片,我心里忍不住一阵感慨。突然,我看向阿凡,心里想,他能不能顶得住。
阿凡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坚强”,他一脸专注,仔仔细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手指不停地拉大、缩小。嘴里还在念叨:“这tmd没啥啊,就是一个很普通的5G eSim芯片啊。”他反反复复地研究着,似乎在仔细琢磨每一个细节。
忽然,阿凡一拍大腿,猛地喊道:“卧槽!”
这一声“卧槽”把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我发现覃淑婷那边也没挂断对讲机,一直在等待,结果也被吓了一跳。
“你大爷的,突然来这么一嗓子,吓死老娘啊!”覃淑婷的怒吼几乎传到我这边,我心里暗笑,心想她这一喊,也让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只见阿凡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仔细看了这个东西,表面上,它们看起来都很合理,但却缺少了一个东西,让它显得不那么合理了。”
“阿凡,咱能别绕了不,直接说重点,那姑奶奶一会儿又该骂街了。”我哭丧着脸说道,心里隐约感到这次的事儿越来越复杂。
然而,阿凡显然没有理睬我的话,依然自顾自地继续分析:“这个设备小巧玲珑,五脏俱全。被烧毁的部位是芯片区,专门用来处理数据的。虽然eSim模块也烧毁了,但至少证明了它的通讯框架。可是,eSim模块除了基础供电模块外,却没有天线!”
“没有天线?!”我和覃淑婷几乎同时喊出。
“对。”阿凡继续说道,“现代手机技术,天线一般是蜻蜓板结构,技术再好点的,直接把天线做在电路板上。但这个设备的天线链接处只焊了一个负载。虽然这个负载也有一定的天线作用,但它的作用距离只有几个厘米,根本不能用来做远程通讯,完全只是为了保护硬件。”
我被这番言论震撼到了,忍不住插嘴:“那它到底怎么通讯的?没用5G?那它装个5G芯片干啥?”
阿凡严肃地说道:“这就说明了一点,‘数据乌托邦’用了一种,我们还不知道的通讯手段,可以有效地、主动地、找到这个设备的5G信号,以此,来进行有效的人员通讯。覃警官,你的领导,张铭远,他不想我们推出这个结论。因为,这个结论,会让我有深挖下去的欲望。很显然,他失败了,这下,我可要不死不休了。”
完了,云星凡说出这话时,眼睛简直在冒火。眼神里那股狠劲,让我一时愣住,心里不禁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的事,可能会越来越有意思了。而我也被阿凡的这种情绪带动着,那种久违的兴奋感。
那阿凡,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覃淑婷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一丝迷茫和困惑。我能体会到,她心里一定不开心。体制内出现了叛徒,而且职位还比自己高。不管是出于信仰还是出于工作,这都挺难让人接受的。这个时候,阿凡面露难色,当然了,他肯定不擅长这种事,到我出马了吧。
我咳了咳,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老魏,快说快说!”覃淑婷急切地回应道。
“这样,你直接跟张铭远申请,说目前香山局的技术实力达不到,让他向省局甚至总局申请,将设备寄到有实力的部门进行解析。”我顿了顿,补充道,“覃Sir,这样,你不动声色地保全了自己,而且,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
“秒啊!不过,你说的意外收获,是指什么?”覃淑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期待。
我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啊……覃Sir,就看你怎么配合了。”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oPrx8aW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