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凡；2024年11月4日；星期一；光明路烧烤摊
我斜倚在椅子上，注视着对面那位表情严肃的女人。不得不说，这是个可爱的女人，清秀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略带倔强的眼睛，如同学生时代的白月光。可惜，这种可爱在她严肃得近乎刻板的表情下，硬生生让人打消了所有轻松的念头。这让我不禁想到覃帅那个大猩猩般的汉子，真搞不懂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妹妹。这种违和感让我想起了《灌篮高手》里的赤木兄妹，兄长像野兽，妹妹像天使，怎么搭都觉得奇怪。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但在看到她额头贴着的纱布时，连忙忍住了。
“不宜提及此事，”我在心里提醒自己，毕竟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写满了“别惹我”。这个妹子要是发起火来，恐怕能直接把人怼到墙角去。然而她显然没有心情顾忌我的想法，开口就带着几分不耐烦：“快点告诉我！警局里到底咋回事？”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没法轻松过去了。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你可以先说说，你对警局事件的理解。”
她的眼睛眯了眯，显然不满我的态度，“别废话！你也别告诉我这只是普通的技术入侵，那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她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夸张起来，“身上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却能黑入警局的公安网络，控制了警局的设备，还实现了对警局关键人员手机的精确控制，这已经不是技术了，比魔术还要神奇，魔法了好不好！”
我忍不住笑了笑，摆摆手，“魔法？这个世界上没有魔法，只是你无法理解罢了。”
她怔了一下，显然被我的轻松态度弄得更加恼火，“行，你说，你有本事解释给我听！”
“好吧，”我抬手揉了揉眉心，“从技术角度来看，事情的核心很简单：他们做了两方面的准备。首点——绑架公共社会信息链。”
她皱眉，“什么意思？”
“听我说完，”我耐心地解释，“丛凤鸣和他的同伙并不是直接黑掉了目标的手机。实际上，这场攻击的关键在于他们在早前已经做好了埋伏——一个通过X信表情包传播的木马程序。”
“表情包？”她有点不敢相信，“那玩意儿不是天天都发来发去的吗？还能传播木马？”
“表情包只是伪装，”我点点头，“这个木马以普通表情包的形式潜伏在用户手机里，完全无害，也不会被察觉。当然偶尔会让手机发热，所以才让我抓到小辫子。并且，它利用X信的社交传播机制，从一个人扩散到整个朋友圈，再逐渐传播到所有安装了X信的手机上。说白了，现在社会上每一台手机，只要装了X信，就大概率会伴生这个木马。”
“这……那他们怎么通过木马控制目标？这目标也太庞大了吧！”覃淑婷的眉头紧锁，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很简单，”我继续说道，“木马程序的设计让攻击者可以使用任意一台手机，通过“社会链关系的短路径”，找到目标手机，并在必要时刻，对其进行精确控制。这种方法不仅隐蔽，还能确保攻击范围广、精度高。你应该知道六度分隔理论吧，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
她咬了咬牙，“所以，他们用这个技术完成了对警局的入侵？”
“没错。”我点头，“陈枫的死让我警醒，说明丛凤鸣绝不是心血来潮的跑到警局大闹一番，而是经过长期准备的一场大规模行动的前哨战。他们利用这种技术，轻松突破了警局的防线。你想啊，谁没有亲戚朋友，谁没有X信好友，警察也不例外嘛。这种去中心化的攻击方式，最是防不胜防，他只需要找到你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额，你懂的，那就自然能通过链路找到你。”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覃淑婷的表情变化，嘴角浮现一丝苦笑，“而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就自然想搭个顺风车，看看他们到底干了啥。他们的木马本身就是个后门，找到这个木马后，我就可以利用木马打开的X信后门。因为，既然有人盯上了我，那我手机的X信，肯定有人链接着。我只要反向链路过去，肯定会有所发现。结果我还真扒到了一个黑客组织，而且还发现了一个任务包。”
覃淑婷的眼神瞬间一凝，死死盯着我，“任务包？”
我点点头，“对，任务包。我查看了内容，然后就立即去找了你哥哥覃帅。”
“你是说，我哥之所以能阻止他们劫狱，是因为你的功劳？”她的语气微微有些颤抖。
“功劳个狗屁，覃帅还是死了！”我猛地吐出这句话，但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覃淑婷看着我，脸上却意外地浮现出一丝微笑，她轻声说道，“任务包的内容是关于劫狱？”
“对，而且是二阶段内容，一阶段不知道是什么，看起来是一个补救措施。他们想要劫走一个叫王开源的犯人。你哥哥被标记为任务要害人员。可惜，他们的计划，我没办法事先探得。。。可恶”我再次握紧了拳头。
“说说另一方面吧。”覃淑婷立即打断了我，似乎是不想我总处于自责的情绪中。
我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好吧，那另一方面呢……”
“。。。是低电压信号穿透技术。”
我停顿了一下，观察覃淑婷的反应。她眉头微皱，显然一脸听不懂的样子。好吧，看来需要科普时间了。
“简单点说，他们利用了电力系统中的微弱信号波动，把电力设备当作了一个大范围的信号发射器。通过这些微弱波动，可以向特定设备发送数据。这是一个非常罕见的技术手段，而且在实际应用中困难重重。但他们显然已经攻克了其中的技术难题。”
“等等，你是说，他们连网络都不需要？”她有些惊讶，眼睛睁得大大的，“单纯用电力系统就能传递信息？”
“没错。警方的办公大楼，像这样的公共建筑，通常都有复杂的电力管理系统，比如不间断电源UPS、智能配电柜等等。这些设备虽然很难被直接攻击，但它们依然是技术漏洞的潜在入口。”
“可这听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她摇摇头，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利用了两个关键技术。我举起两根手指，“首先，设备硬件对低频信号的响应度。任何电子设备，只要运行，都会对电压波动做出微弱的反应。这种反应非常小，但可以被读取和解码成数据。其次，他们对目标设备进行了物理接触式预埋，也就是说，在现场安装了一个能够控制低频信号的装置。”
“所以，你的意思是……”覃淑婷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那个丛凤鸣，曾经进入过警局内部，甚至接触过核心系统？”
“未必一定是他嘛，我查到国庆节那天，永安电力维护公司，曾经进过一次警察局维护电力设备。”
“所以，你才跑过去调查。”覃淑婷惊呼道。
“嗯，我就是想要确认一下，那天他们动了什么，果不其然，他们去‘维护’了警局的智能配电柜。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装置应该还装在那。更有意思的是，那天去维护的人里，有个临时代班的人。”
“你查到那个人的信息了？”
“我又不是你们，怎么查，刚想多问几句，就被轰出来了”我没好气地说。
覃淑婷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似乎在整理思绪。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头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问得真他娘直接。
“职业习惯吧。”我笑了笑，头往后仰去，做出极其嚣张的表情，“老子好歹也是物联网技术的专家嘛。当然只有这些还不够，这两方面的汇聚，才能达到最终的神奇效果。低电压信号传递技术再强大，终究是一项单向的技术。他需要里应外合，才能实现数据互通。所以，自首那场戏，就这样诞生了。”
我又扭了扭脖子，继续说道：“陈枫告诉过我一个细节，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
“这能代表什么？”
“他很聪明，把自己的脸作为识别密钥，进行启动。这样，他才能在距离他较近的计算机上，进行自动写硬盘操作。这也是这场大戏的必要性所在，这意味着，他必须进入警局，才能实现真正的入侵。”
“他们这么折腾，到底有什么目的？”覃淑婷声音冷冽，眼神中透露出不解与怀疑。
我微微一笑，靠在椅背上，开始冷静地分析。“目的很简单，”我慢慢说道，“那么多烟雾弹，所有这些混乱的假象，都是为了保护核心目标——劫持公安网络。”
覃淑婷紧皱眉头，似乎还没完全消化我的话。“公安网络？你是说，他们是为了控制整个治安防控监控网？”
“正是。我点点头，“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为了掌控关键的网络资源。”假设他们成功了，整个城市的治安、监控、甚至指挥调度都将掌握在他们手中。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随时掌握警方的动向，甚至能控制到整个社会的安全防控体系。”
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你是说，他们已经成功了？”
“根据我现在的处境来看，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我冷静地回应，虽然内心中已经极其的沉重，“他们已经掌握了局面，公安网络已经被攻破。”
覃淑婷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显然被我的话吓到了。她猛地一抓椅背，低声问道：“那他们到底是谁？你有眉目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严肃。“我还不确定，但我抓到了一点线索，至少可以追踪到一些蛛丝马迹。只要继续挖掘，肯定能发现更多。”
她盯着我，似乎期待我能给出更多答案，但我摇了摇头，神情变得更加复杂。
“不过，”我突然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低沉，“现在最首要的，是让我赶快死一次。”
“死一次？”她猛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我说的话。
“对，死一次。“我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苦笑，“只有死人，才不会遭遇危险。”
覃淑婷没有再问什么，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更加坚定和深沉。我知道，她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理解了为何我选择这样的措施。此刻，我们之间不再需要太多言语，默契已经悄然形成。她知道我的处境，知道我所面临的威胁，也知道这种威胁意味着什么。
她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交给我吧。”她的语气简洁，但坚定。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接下来的路，我们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我突然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开口问道：“对了，你能不能帮个忙？我的公司……如果我死了，法人会变更，甚至公司可能要强制倒闭。”
覃淑婷一听，愣了一下，随即瞪了我一眼，语气有些无奈：“你都要挂了，还想着公司的事？！”
我耸耸肩，笑着回应：“人死也要有事业，不然死了什么都带不走。”
覃淑婷的眼神更加无语，她干脆摆了摆手：“给老娘滚蛋，别再提这种鬼话！”
我笑了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至少在这方面我还没完全丧失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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