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2024年12月4日;星期三;公司;
“嘀嘀——”
门禁声响起,我抬起头,正好看到阿凡推门而入。刚从外面回来,气色不错,看样子吃得挺舒服啊。
“小伙子,跟妹子吃完饭回来,气色都不一样了吧?”我坏笑着开口,目光扫过他。他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嘿,我这人活了大半辈子,这点人情世故早就练出来了。平时这小子神经绷得跟钢丝一样,今天竟然透着几分放松,浑身上下像刚排毒了一样,清爽得不正常。
“老魏啊。”阿凡忽然站在我办公室门口喊了我一声,神色带着点犹豫。我一挑眉,等着看这家伙要说啥。结果他欲言又止半天,最后竟然低头笑了一下,像是自己把自己逗乐了。我盯着他,忍住笑意,催促道:“快说啊,憋什么坏呢?”
他咳嗽了一声,直视着我,慢吞吞地说:“你给覃警官打点钱过去。”
“啥?”我一脸懵逼,“凭什么啊?!她不是说请你吃饭吗?”
“哦,不是这顿饭的问题……”他挠挠头,声音更低了点,“是……是她以后要给我点外卖吃。”
我瞪大了眼睛:“啥玩意儿?”
“她把我修理了一顿,”阿凡的语气透着几分无奈,像在解释一件完全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事,“还让我告诉你,让你监督我,以后不许我给自己点外卖。”
听到这,我一下笑喷了,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哈哈哈哈,这啥情况啊?!不是吧,阿凡,这覃警官咋还操心起你的生活起居了?她怕你自己点外卖毒死自己啊?”
阿凡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我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八卦机会,赶紧跟了上去,一脸坏笑地追问:“喂,喂,啥情况啊,小云云,覃大警官怎么开始这么关心你了?连你吃啥都给你包办了,那是不是以后洗澡、睡觉都给你安排上啊?”
“……”他一脸无语,停下脚步看着我,表情复杂得很,“你就当是她怕我被毒死吧。”
“别啊,别糊弄我,这事儿绝对不对劲!”我眯着眼盯着他,乐得不行,“是不是你俩之间有点什么小秘密啊?快说,老实交代!”
“别废话,”阿凡瞥了我一眼,懒得再搭理我的调侃,语气半认真半戏谑,“她说了,让你监督,你就做好本职工作。”
“好好,没问题!”我一本正经地立正敬礼,忍着笑点头,“你记得跟覃警官转达啊,老魏我坚决完成任务,绝不辜负她的信任!”
话音一落,我又忍不住坏笑,“哈哈哈,哎呀,说起来,我咋没这好命。要不然多打点过去,把我那份饭也安排上呗?反正一起点,顺手嘛!”
阿凡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着我,表情无奈中带着点警告意味,“老魏。”
“咋地?”
“闭嘴!”他提高了音量,配合上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硬是压下我笑意满满的兴奋。
“好好好,我闭嘴!”我赶紧摆摆手,转身跑回自己办公室,憋着笑一路小跑回去,差点撞到门框上。
一关上门,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子还真是怕了覃警官了。不过嘛,看他脸上的表情,可不像纯粹因为“怕”。啧啧,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笑归笑,正事不能忘。我打开电脑,登陆账户,准备给覃淑婷转钱。可是指尖刚放到键盘上,脑子里却又冒出各种念头,忍不住又想笑。
打多少合适?
打太少了,阿凡这货饭量不小,把他饿死了可不行。
打太多呢?覃sir那可是谨慎到可怕的人,万一她觉得这是受贿,直接把我拉去喝茶了,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我摸着下巴琢磨了两秒,心里直呼头疼。真是为这些年轻人的关系操碎了我老魏的心。最后索性一拍桌子,干脆一点!直接用X信转了个5000过去,想想还得加个备注,不然覃警官还真以为我有啥“猫腻”。
我在备注栏里敲了几个字:“丁德峰的饭钱。”
转账完成后,看着屏幕上的转账记录,我乐得差点笑岔气,“丁德峰”,这个假身份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没想到第一次使用这个身份,居然是为了点外卖!
没一会,听到“叮”的一声,覃sir收了转账,并用X信回复了三个字:“盯死他!”
我看到这三个字,又差点把肚子笑破,这两个货啊,卧槽。其实,为了安全,我们极少极少使用X信通讯,但这次为了给阿凡点个外卖,居然破例了。
哎呀,不过也是,这才几天啊,办公室就整天都是咖喱味了。之前几天,闻着那股味儿,搞得我还以为自己搬到印度开分公司了。是该有个人管管他的生活起居了,果然搞技术的人,多半生活不能自理。
到了晚上,我拿出被子褥子,准备睡觉,却看到阿凡还在工作室里忙碌。为了省钱,也图个方便,我和阿凡干脆直接在公司住了。我们把小会议室用屏风隔开,摆了两张沙发床,白天是沙发,晚上拉开当床,方便得很。唯一的麻烦是洗澡的问题,不过我早就琢磨好了,迟早得给这地方装个淋浴间,日子总得过舒坦点。
我铺着床,随口问了句:“阿凡,还在搞啥呢?”
他头也不抬,手指飞快敲击键盘:“优化我的OS。之前的算法在监听后门数据时占用系统资源太高,导致任务线只能一个一个排队处理,并发性太差。”
我翻了个白眼:“喂,就算你把并发搞上去了,我们也才两个人干活,有啥用啊?”
阿凡停下来,推了推眼镜:“不一样。如果能从这些并发任务的关联性里找到规律,就更容易锁定‘数据乌托邦’的核心成员了。”
“好好好,真是服了你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得不佩服他那股执着劲儿。也就他,能在这个时候还琢磨这些高深玩意儿。
懒得再管他,我转身继续整理沙发床,刚铺好褥子,就听见门口传来“叮”的一声——有人来了?这么晚的点儿,还有谁过来?
我丢下手里的被子,走到门口一看,是个外卖小哥,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我开了门接过来,低头一看外卖单,上面写着:丁先生收。
我忍不住笑了。这还挺有效率啊,嗯?不对,这个点,难不成是覃sir知道阿凡还在加班,特意给他点的?
怀着八卦的心,我笑咪咪地把外卖放到阿凡桌上:“嘿,小云云,你的爱心外卖来了哦。”
阿凡抬起头,一脸疑惑:“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打开看看!”
他挠了挠头,狐疑地拆开外卖袋,结果一看——一碗鱼蛋牛肉丸,一份甜心酥脆派,还有一杯老酸奶。
“我靠,这还挺丰富啊!”我立马盯上了甜心酥脆派,“这个派给我好不好?”我一脸坏笑,手已经伸过去了。
阿凡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打掉我的手:“去睡你的觉!”
“切,小气鬼~”我撇撇嘴,转身回去铺床,心里却乐开了花。嘿,这俩个货啊,真的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回忆着今天的客户谈判和账上的数字,逐渐困意袭来。正迷迷糊糊快要入睡时,突然感觉大腿上一阵受力,猛地惊醒过来。
“老魏,快起来,来活了!”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阿凡那臭脚丫子踩在我大腿上,整个人已经冲进了工作室。
“靠,你他妈的!人家刚睡着!”我怒骂一声,心里满是抓狂。我最受不了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尤其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
揉了揉眼睛,披上衣服,我一脸不爽地爬起来,决定找这小子算账。“到底什么活儿啊?都不让人睡觉!”
进了工作室,就看到阿凡桌上的鱼蛋牛肉丸吃了一半,甜心酥脆派也只啃了两三口,老酸奶甚至都没碰。他整个人盯着屏幕,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焦虑。
“他们又动了,这次不是赌博了。”阿凡的声音透着一股低沉的紧张感。
“哦?又有新业务模式了?”我被勾起兴趣,随口问道。
“诈骗。”
“你是说缅北那种?”
“不太像,但确实也在边境地区。”阿凡微微摇头,指了指屏幕上的数据流,“缅北那种说穿了是劳动密集型的电信诈骗,但这个,有点不同。”
“哪里不同?”
“缅北的诈骗模式是撒网式,通过社交平台引流。但这种,是精准式的。”他语气顿了顿,目光更加凝重,“这意味着,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看到阿凡眼里的血丝和若隐若现的青筋,我皱起了眉头。“阿凡,还有什么事儿是能让你担心的?还是最担心的?”
他深吸一口气,说:“当我发现‘数据乌托邦’的X信后门时,我就设想过,如果这个组织背后有一个巨型的大数据系统,那他们可以通过筛选,得出对某些领域有特殊用途的目标用户。”
“你是说,他们找到了电诈的精准对象群体?!”
“是的。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不仅仅是电诈。”阿凡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这样的数据简直是个巨型宝库。举个例子,他们可以筛选出全国最喜欢吃某品牌腊肠的群体,然后把这部分数据卖给熟肉类企业。”
我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那你这么说,他们根本不用搞电诈,干这种相对合法的生意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啊!”
“没错,所以我对他们的目的产生了极大的困惑。”阿凡冷静下来,继续说,“我们的国家有受管控的国家数据交易中心,他们完全可以通过洗白这些数据,合法地卖给国家获利,但他们没有这么做。这说明,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钱。”
“所以……”
“所以,他们就是想制造混乱。”阿凡狠狠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愤怒和焦虑。
我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阿凡,轻叹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别着急,阿凡,咱们先把话说清楚。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到底发现了什么?”
阿凡紧皱眉头,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缓缓开口:“目前,他们锁定了五个目标用户。我查了其中三个的社交平台账号和他们最近的通讯记录。”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该如何继续。
“然后呢?”我忍不住追问,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这三个人,全都是我国军方高级将领的亲属。其中有两个还是火箭军高级将领的直系家属。这下,我连另外两个都不想查了。”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用极其焦虑的声音说道:“我打算直接把这五个目标的资料交给覃淑婷,让她尽快设法保护他们。我们手上资源有限,这种事情必须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
我摇了摇头,语气略显严肃:“你这样不行,阿凡。冷静点,现在的你太焦虑了。”
“可问题就在眼前啊!你也知道这五个人意味着什么。”他有些不耐烦,但更多的是急切。
我按了按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正因为重要,才更要小心。你现在让覃sir出面保护,那就等于在这些人头上点了明灯,直接告诉对方‘我们知道你们盯上了谁’。你想想看,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阿凡愣了一下,像是被泼了冷水似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反而可能暴露?”
“没错,”我接着说,“我们之前对赌博平台的那几次打击,已经让对方损失惨重了。他们现在一定在分析问题出在哪里,是业务模式有漏洞,还是他们的平台被攻破了?如果我们现在直接保护目标,那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们,我们,存在,我们,已经渗透进去了。”
阿凡点点头,皱眉思索着:“你是说,他们现在切换到诈骗这个新赛道,不仅仅是为了制造破坏,也是为了测试系统的安全性?”
“很有可能,”我说,“赌博业务停了,换成精准诈骗,这种切换不只是战术调整,更可能是一场试探。他们在试探自己的漏洞,也在观察我们的反应。大家都在钓鱼啊,比的就是耐心。”
阿凡沉思了一会儿,随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你说得对。看来我得再调整一下计划,不能贸然行动。不过……”
他抬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这些人,绝不能出事。”
我看着这货,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想要去拼命的样子真的有点好笑。哎,算了。我拿起他没动的老酸奶撕开盖子,一勺一勺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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