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警察覃淑婷；2024年10月31日；星期四；凤城第一人民医院
“那孙子呢？”我一把推开急诊室的门，结果扑了个空。
床上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只有一床凌乱的被子，冷冷地昭示着：他跑了。
“跑……跑了？”我对着一旁的护士问出口，声音都有点飘。她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小心翼翼地回答：“呃……刚刚人就……走了……”
走了？走了？！我愣了几秒，随即火气直冲头顶，脚下一蹬，垃圾桶“哐当”一声被我踹翻。
“走了？！我把车撞废了不说，还挂了彩，缝了三针，结果人给我跑了！？”我压根忍不了，抬手扯下额头上的纱布，连着伤口的刺痛一并丢到一边，管它破不破裂，反正这会儿整个脑瓜子都疼。
旁边走廊里的护士、医生全都噤声，一副“惹不起”的样子，远远地避开了。我没工夫搭理他们，摸出手机开始调监控。
凤城是我的地盘，医院的每个出口我都能看到。果不其然，在医院侧门的监控里发现了他，那个孙子。
哎呀，聪明，还戴了个口罩，鬼鬼祟祟地往外走。
你当自己是什么谍战片男主角？戴个口罩就能挡住老娘的法眼？
“呵，跑得挺溜啊。”我冷笑一声，手指飞快地调动起周围的监控系统，追踪他的动向。没几分钟，数据就汇集过来了。
——凤城国际机场。
我点开数据，一条最新的出境申请记录跳了出来：
云星凡，申请目的地：美国。
“我擦嘞！”这三个字直接从我嘴里蹦了出来。下一秒，脑门上的伤口因为情绪波动又开始渗血，我只能硬生生把爆炸性的怒火往肚子里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刑满才几天？这就敢跑到美国去？”我盯着屏幕上的记录，眉头越皱越紧，脑子里像是过电似的快速思考。
出境申请？这个时间点他不可能轻松过审，别说申请出境许可了，按理他连国门都靠近不了！而且还是美国，他怎么拿到签证的，扯淡了不是！而且才两个小时。从他溜出医院到机场不过两个小时，他准备得也太顺利了吧？这货心机深到让人后背发凉。我狠狠按了按太阳穴，告诉自己不能急，得冷静，先查数据再说。
可脑子里偏偏冒出那张脸。那个家伙，我怎么想都气。这一天拖着我跑了一路，结果他拍拍屁股跑了，我这还头破血流地扛着？
“好啊，你云星凡跑得了初一，就别让我逮住十五！”我咬着牙，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胸口憋着的这股气简直要炸裂开来。
我突然一顿，原本气到想砸手机的手，悬在半空。脑袋里好像炸开一道闪电。
这货是惊弓之鸟。
没错，他的反应快得出奇，从我第一次发现他到现在，他几乎每一步都在提防着什么。他不是害怕警方，他怕的，是想杀他的人。
杀他的人？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
再往前推，他晕倒之前在哪？凤城永安电力维护公司。我的手指不自觉敲击着桌面，脑海里快速回放着相关的所有信息。
他一定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才让那些人动了杀心。但问题是：
•如果他做了违法的事情，直接报警抓他岂不是更方便？干嘛要把他轰出去？
•为什么刚走到公司门口就有人盯上了他？
我低头看着屏幕，心里隐约觉得这些线索像一张网，逐渐交织在一起。一个关键点浮上了脑海：
他们的反应速度，快得过分了。
在电力维护公司到街头仅仅几分钟，他刚迈出大门就被盯上了。这哪怕是欧美顶尖的谍报组织，也赶不上这样的反应速度。而我们国安之所以效率高，是因为可以随时调用这些公安网安监控系统。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出入境记录，云星凡的名字好像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着。思绪再次被拉回到这家医院，我扫了一眼医院走廊里的摄像头。这里的监控几乎覆盖了每一个角落，我随手就能调取这些影像数据。
等等……
我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走廊尽头那枚镜头上。能随时调用这些摄像头的，不可能是一般的单位或个人，只能是我们公安或者国安系统。
我心里蓦地一沉。
难不成，公安甚至我们网安内部有内鬼？
我迅速摁灭了屏幕上的数据，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国安系统的权限、资源和覆盖范围如果落入敌手……难怪他会这么害怕。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不纠结这些乱七八糟的疑点。抓人要紧！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李晓晨的电话。
“喂，晓晨，上次让你帮我查的人，还记得吧。对，他出国了，帮我看看他出国的手续是怎么弄的？”
“行，我马上查。”李晓晨干脆地答应，几分钟后传来了消息：“有了。他的护照和签证都没问题。他用的是工作签证，有之前在灯塔国一家高科技公司的工作签证函，随时可以在线更新，随时可以出境。他就是用的这个申请的。”
我听后立马反应过来，心里嘀咕：“对啊，这货之前做过海外某高科技公司的供应商外包物联网项目，拿到这样的签证函根本不奇怪。”
“还能查到别的吗？”我继续追问。
“他已经买了票，登机口是T3航站楼，航班显示已经起飞了。”
“起飞了？！”我的心一沉，懊恼得几乎想把手机砸了。咬着牙不甘地说道：“好吧，还有其他的吗？”
不一会儿，李晓晨又打来了电话，语气中带着些许犹疑：“覃姐，我查到点问题。他的出境记录没问题，护照和签证都是真实的，机场的安检和登机口记录也都显示正常，但奇怪的是，登机口的扫描数据和飞机上的登机数据对不上。”
“什么意思？”我眉头一皱。
“意思是，系统里显示他确实在飞机上，但实际上登机口的扫描记录根本没有他的登机牌扫描信息。”
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假的？做戏？还是他用了什么黑客手段？
我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云星凡不可能轻易地完成这一切，背后一定有人帮他。“晓晨，给我查一下，凤城那些搞黑护照和假签证的路子，还有哪些没被清掉。”
“覃姐，你这不扯嘛。能清掉的都是知道的，没清掉的，咱也不知道啊。”
“别废话，叫你查你就查！”我语气一冷，直接打断她的牢骚。
“好吧好吧……等着。”对面传来键盘的敲击声，随即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李晓晨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姐，可能有个疑似擦边的。老城区有个绰号‘老魏’的，这家伙是条泥鳅，滴水不漏那种。”
我眼神一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马上查！看看他和云星凡的人际交际。”
“哇，姐，你好厉害！这‘老魏’曾经是云星凡的供应商，做的是物联网传感器产品相关的外包。”
“地址呢？”
“南风驿旅店，这个姓魏的就是那儿的老板。”
我嘴角冷冷一勾，心中已经了然一切：“呵呵，云星凡，你给老娘等着。”
驱着我这辆勉强还能开的车，驶入老城区，逼仄的小巷和来来往往的行人让她心烦意乱。车子的两个倒车镜都废了，挡风玻璃碎成个蜘蛛网，勉强看得见前面，车大灯估计也废了，因为很明显开不开没啥区别了。老娘本就不擅长开车，如今又是车况糟糕人更糟糕的情况下，只能一路小心翼翼地挪动。花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找到那个标着“南风驿旅店”的破旧招牌。
这就是你藏的地方？我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和我的车一样破。
车子刚停稳，我靠在座椅上，盯着旅店大门琢磨下一步。直接冲上去，把人薅下来？不行，我一个人行动，这条线索又没上报，真出点什么事，后果我得自己扛。可要是拐个弯，用个身份试探呢？万一对方察觉到不对……
正想着，余光里突然闪过一个黑点，速度快得让我头皮一麻。
“什么东西？”我心里一紧，猛地转头看向天空。
那是一个小型无人机，飞得不算高，但速度快得吓人。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朝旅店方向飞去。我盯着它的下方，发现悬挂着一个长条形的金属物体，熟悉的轮廓让我心里一沉——那是火箭弹！
“操！”我骂了一声，直接扑进车里，关紧车门，整个人缩到方向盘下。
尖啸声在耳边骤然响起，我甚至能感到那枚火箭弹穿过空气的震颤。下一秒，巨大的轰鸣声像是要把我的耳膜撕碎。
“轰——！”
爆炸的冲击波猛地撞上我的车，整辆车像被巨手推了一把，狠狠地撞到旁边的墙上。我被甩得差点晕过去，额头再次磕在方向盘上，瞬间传来一阵剧痛。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今天真的是不宜出门啊。
咬着牙撑起身体，我透过挡风玻璃（其实已经不存在了）看向旅店的位置，心里却瞬间凉了一截。原本就破败的小楼此刻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燃烧的火焰从断裂的墙体里窜出，黑烟直冲天际，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烧焦的味道。
“妈的……”我低声咒骂，推开变形的车门，跌跌撞撞地挤了出去。
周围已经聚集了几个惊慌失措的路人，但我没时间管这些。无人机早就没了踪影，只留下这片废墟和无数疑问。
我摸出手机，拨通李晓晨的电话：“晓晨！马上给我查！刚刚有架无人机炸了旅店！”
“什么？覃姐，你没事吧？”电话那头李晓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
“少废话，立刻调附近空域的监控！”我一边盯着燃烧的废墟，一边脑子飞速转动。
这次袭击太精准，装备也太高端了，无人机加火箭弹，普通人不可能搞得到。更重要的是，为什么选这个时间点？他们怎么会知道云星凡藏在这里？
火光映着我的脸，我看了看自己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车，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哭笑不得。
“云星凡，你还真是不简单。”我喃喃自语，目光再次转向那片仍在燃烧的废墟。脑子里满是刚才的爆炸场景，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到底是谁在下那么大的血本追杀你？无人机、火箭弹，这种火力配置，说是战场级别也不为过。
我皱了皱眉，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强行压下脑海中的纷乱思绪。
“然而，这么强大的火力……”我轻轻吐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云星凡，你这次还能躲得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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