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妖探 - Case 2 The cat that beckons fortune (4)

　　「真、真的可以吃嗎喵？」

　　公園附近的餐館內，化為人型的小艾先是不安地望著身旁的彩欣，又瞥向對面的賀輔和錦懋，隨後又忍不住看向剛端上來，香氣四溢的海鮮披薩。

　　「沒關係，儘管點、儘管吃。」賀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還得意地哼了聲：「反正我們會通通報到搜查費用裡。」

　　「賀輔先生，這時候是不是不要這麼誠實比較好……」

　　儘管抓到小艾，直接將其帶回主人身邊就算是完成委託，賀輔依舊拗不過彩欣和一旁幫腔的錦懋，決定先搞清楚小艾之所以會溜出店內的原因後再作打算。

　　彩欣順手抽了幾張衛生紙，擦拭刀叉後遞給眾人：「所以妳能告訴我們，為什麼不想回去的理由了嗎？」

　　「喵……」見小艾抿著嘴，猶豫半天就是不開口，賀輔只嘆了一口氣：「我們只是接到妳主人帶妳回去的委託而已，真的不是壞人啦。」

　　「有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嗎喵？」

　　「唔。」一針見血的吐槽讓賀輔一時語塞。反倒彩欣馬上看出癥結：「賀輔先生，你剛才是不是抱住她了？」

　　「那、那是……」

　　「還有哥也是。」彩欣用指節輕敲錦懋面前的桌子，才讓低頭吃著義大利麵的他抬起頭：「雖然是不得已的，但也對小艾用了沒有殺傷力的除妖術呀！」

　　賀輔和錦懋互看了一眼，儘管各自因為不想向貓或妖怪道歉而有些不情願，仍舊在彩欣催促的目光下低下頭。

　　「抱歉啦。」「不好意思，你的精氣應該沒被影響吧？」

　　「是沒錯啦喵。」小艾下意識地梳理著一頭長髮，看著兩人表情明明矜持著，卻還是出聲道歉，也有些害臊地縮起身子：「你們既然是爸比和媽咪請來找人家的，應該知道平常人家在做什麼吧喵？」

　　「在貓咪咖啡廳工作呀。」彩欣輕輕一笑：「大家都很喜歡妳。妳的媽咪也跟我們說很想妳喔。」

　　「哪有喵？」小艾噘起嘴哼了聲：「人家才不想回去，他們太過分了喵。」

　　錦懋上下掃視著小艾，確認著她的精氣並不因剛才的術式而紊亂：「他們沒有虐待妳吧？我看妳毛色很漂亮，也沒有吃不夠啊。」

　　「而且妳在咖啡廳，不就每天走來走去，偶爾被人抱、拍個照而已嗎？」賀輔喝了口水，不以為然地挑起眉毛。

　　「你以為很容易嗎喵？每天被人嚕來嚕去，技術差的人還把人家梳好的毛給嚕得亂七八糟的喵。」

　　小艾猛地捱近賀輔，讓他不禁往後一退。而見賀輔一臉無辜，她越說越起勁：「而且呀，每天在店裡都裝作很可愛的樣子也很累喵。你看你們工作都有薪水，人家工時長又沒薪水喵。」

　　「啊，我只是剛好來幫忙啦。」「我已經很久沒拿到薪水了……」

　　錦懋搔搔後腦，大喇喇地笑著。而彩欣眼光倏地黯淡下來，似乎已經不抱多少期望。

　　「對、對不起喵。」小艾尷尬地逃避著兩人的目光，隨即話鋒一轉：「反正人家覺得沒薪水就算了，至少要有一點休假吧喵？所以人家就去找爸比，結果爸比竟然笑著這麼說。」

　　她清了清喉嚨，模仿起主人的聲線：「『工時沒有很長吧？沒有被嚕的時候都不算工時啊。』太過分了喵！」

　　彩欣聽了不禁搖頭：「很過分，但是歡迎來到國北市。」

　　「然後媽咪也是，最近老是偏心別人，不理人家喵。」

　　「是其他貓生病，她不是故意不理你啦。」錦懋好禮好氣地說道，但小艾只倔強地別過臉。

　　「不管啦喵！人家決定了喵，明明只是區區鏟屎官還這麼傲慢，一定要好好懲罰他們喵！」小艾邊說，邊舉起了握拳的右手：「人家那天看了影片喵，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喵？」

　　「你的手──還是肉球？」賀輔隨口回答。

　　「都不是，這是貓咪的法槌喵！」小艾作勢揮舞著拳頭，語氣裡掩不住得意：「人家要擊倒萬惡的慣老闆和資本主義的高牆喵。」

　　「你都看了什麼影片啦！」錦懋一聽忍不住吐槽，反倒是彩欣也興致昂昂地附和：「沒錯，擊倒慣老闆！」

　　「彩欣，你的老闆就在這裡喔。」賀輔雙手叉著腰，想裝做有點威嚴地咳了聲，但她依舊不為所動，讓賀輔只能聳聳肩，將目光轉向小艾：「所以這就是你不想回去的理由嗎？」

　　見小艾連連點頭，賀輔嘆了口氣：「那要是他們道歉，你就願意回去了嗎？」

　　「唔──」小艾猶豫了半晌，正要答應時，卻突然回過神，激動地揮著手：「不對，人家還要休假喵！」

　　「知道了。」

　　要求有夠多。賀輔嘴上雖應諾，卻仍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道。他扒了一大口飯後，用手肘推了身旁的錦懋：「金毛，你吃完飯後跟我來，我們去找委託人把事情說清楚。」

　　「又、又是我？昨天聽你的話去敲門，結果……」錦懋指著自己，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依舊心有餘悸。

　　「沒事啦，今天不整你了。」「喂喂，所以昨天是整我嗎？」

　　眼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鬥嘴起來，彩欣連忙招招手，要他們安靜下來，同時好奇地問道：「那我呢？」

　　「簡單呀。」賀輔看著眼前兩位少女，不禁瞇眼一笑：「妳就到處走走，好好教教小艾妳們女孩子休假時究竟會做什麼吧。」

　　一如賀輔的指示，用完午餐後眾人便分頭行動。彩欣騎著單車，帶著化為人形的小艾穿梭T大附近的商圈。巷弄中飄散著各國食物的香味，讓此處不論何時都充滿遊客，而散布其間各具特色的書店和服飾店也每每擄獲年輕人的心。

　　「等很久了嗎？」

　　彩欣兩手各拿一份剛出爐的鬆餅，跑向坐在路邊長椅小憩的小艾。她正撥弄著髮梢新買的蝴蝶結髮飾，微歪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麼姿勢最可愛。

　　「嗯？好香喔喵！我咬──」「等一下，先拍照啦。」

　　眼看小艾接過鬆餅就要馬上開動，彩欣連忙制止。她隨即從皮包中拿出手機，另一手摟著小艾的肩膀，調整自拍的角度。

　　「人、人家沒有用人的樣子拍過照喵。」「沒關係，自然就好、自然就好！」「喀擦！」

　　快門聲一響，將彩欣的笑容和小艾的慌亂都留在相片中。

　　「你們人類好奇怪喵。吃東西就吃東西，幹嘛老是要拍照喵？」總算能大快朵頤的小艾咬了口鬆餅，都還沒吞下就瞪大著雙眼：「好好吃喵！比媽咪烤的還脆還好吃喵！」

　　「對吧！這家鬆餅在我們學校很有名喔，每次都要排隊排好久。」彩欣喜孜孜地確認完相片後，又仔細地看著小艾的面容，忍不住掩嘴輕笑：「妳的眼光真的很棒，要是變回貓的話，把蝴蝶結別在耳朵或尾巴感覺也很可愛。」

　　「當然喵，人家平常是模特兒嘛喵。」「呀，等一下。」

　　小艾得意地揚起頭，但彩欣卻示意她不要動。只見彩欣從皮包中抽出衛生紙，輕輕地擦拭著小艾的鼻頭和嘴角：「嘻，模特兒都沾到鮮奶油了啦。」

　　「吃東西要注意不要沾到喔──真拿妳沒辦法。」

　　彩欣仔細的動作和溫暖的微笑，在小艾的心中突然和媽咪恩瑄重疊，讓她害臊地別過臉。

　　「彩欣，那個……今天謝謝妳喵。」小艾低下頭，沒讓彩欣瞥見表情：「陪人家逛街，還請人家吃點心喵。」

　　「沒事沒事，我也很開心喔喵──啊，被妳傳染了。」

　　見彩欣微吐舌頭，調皮地笑著，小艾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

　　「人、人家今天就會回去喵。爸比和媽咪果然會擔心吧喵。」小艾靦腆地搔搔臉頰：「彩欣以後也要來找人家玩喔喵。妳的話，給妳嚕也沒關係喵。」

　　「嘻嘻，那就不客氣嘍！」「討、討厭喵，現在不要啦喵！」

　　彩欣才剛伸出手，小艾就羞得紅起臉、閉起眼。然而在她再睜開雙眼之際，彩欣已將手縮回身邊，像是捉弄完妹妹的姊姊般，語重心長地說道：「等妳放假的時候，我們再出來逛街。可是不要再一個人跑出來。不只大家會擔心，還很危險喔。」

　　「危險喵？」

　　「對呀，小艾懂人話，又會變成人的樣子，是妖怪嘛。」彩欣環顧四周，湊上前，壓低了聲量：「要是被一些除妖師發現，可能會被攻擊呢。」

　　「為什麼喵？人家又沒做壞事喵。」

　　「唔……」彩欣皺起眉頭，思索著怎麼說比較合適：「因為有的除妖師認為妖怪不應該跟人類住在一起，所以看到妖怪落單就去找麻煩。」

　　「人家跟爸比媽咪住在一起也沒事喵！」小艾噘著嘴說完後，卻也難為情地縮著身子：「雖然偶爾會吵架啦喵。」

　　「人類和人類吵得更兇呢。」彩欣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

　　「那、那個金色頭髮的除妖師也會攻擊人家嗎喵？」

　　「嘻，他是我哥，平常不會亂攻擊妖怪啦。他也很討厭動不動就要驅逐妖怪的除妖師。」彩欣將最後一口鬆餅嚥下後又補充道：「還有那個色狼呀，妳不要看他一副隨便的樣子，聽到妳是妖怪後，他也很擔心妳會被盯上，才接下找妳的工作喔。」

　　「這樣呀喵……」「啊，吃完了嗎？我去丟垃圾。」

　　小艾在感到一絲愧疚之際，也吃完了鬆餅，將袋子遞給彩欣。她站起身，走到數步之遙的公用垃圾桶邊，沒想到才剛撇下垃圾，她就感覺到包包內的手機震動。

　　將手機抽出瞥了一眼，彩欣忍不住揚起欣慰的微笑：不錯嘛，該認真時還是有在認真工作。

　　她剛走回小艾身邊，就迫不及待地宣告好消息：「小艾，可以準備回去嘍！賀輔先生傳訊息來，說你爸比媽咪都同意讓你多休息喔！」

　　「真、真的嗎喵？」小艾緊握著雙手，眼裡閃爍著光芒，滿足地微笑著。她猶豫了一下，才彷彿下定決心般續道。

　　「吶，彩欣，雖然平常很少用，但回去前人家想幫妳施感謝的妖術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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