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比將臉轉向他,無聲催促似的安靜。男人不經意瞥了眼她掛在腰帶此時垂落在她腿上的捕夢網,毫無察覺他的唇角流露出了代表心情愉悅的輕淺弧度。
「裘小姐妳並沒有想錯,我確實是以自己隊伍的隊長身分來和妳談合作。」
「哦?」裘比半瞇著眼,隨後說出她的疑問:「我這隊人數不達五人,戰鬥經歷比不上多數資深的冒險者與傭兵,團體意識怕是不及你公會任何一支隊伍,夏先生不可能只因為一個不熟的人的一番話而專門跑來吧?那你究竟看上我隊伍哪點?」
聞言,男人表露肯定的點頭附和。裘比看一眼他的反應後移開了視線,她根本猜不出他的想法,何必再自找不痛快。
雖然少女不承認自己此刻懷有賭氣的表現,但身邊的人可是個敏銳的人精,夏塵天收起散漫的姿態,臉上認真的說道:「我選合作夥伴的標準只有一點,必須完全相信對方、共同進退,創世紀只需要不會背叛我們的盟友,在我看來這樣的條件裘小姐十分符合。」
裘比頓時感到一陣心酸,是為了他和他們感到心臟窒息般的難受,她扭頭望了周圍人一圈,最後回到夏塵天嚴肅狀態的臉。
她想,她明白他不便言明的意思了。
「既然夏先生給予這般信任,那我也沒有理由拒絕知曉人品、配合過的強大隊伍。」
裘比由衷的敬佩眼前的創世紀會員們,先不管最終會不會留到最後決賽,能和他們的隊伍成為互相扶持的盟友,是出乎她預料之外的天大好事。
「裘小姐很坦率,也很有眼光,我保證妳絕對不會後悔此時做的決定。」夏塵天又掛上微笑,聲音壓低語氣極輕的吐出可稱得上是機密的情報,「為了表達我的誠意,讓我來告訴妳,為什麼我會在最後的名額賽開始前拉妳入盟。」
少女雙眼望著熟悉的容貌,可他這一刻的表情卻如此的陌生,她只見過輕塵永遠帶著溫暖的笑容與炙熱的眼神,並未看過他的其它面。
就好比現在的他,儼如一隻奸詐狡猾的狐狸,雖然他露出的笑容在她眼裡和露出狐狸尾巴沒兩樣,但是這種新奇的感覺反倒讓她著迷呢!
「創世紀中有一位能人異士擁有預知的天賦,每回看到的畫面和時間往往只有片刻時光,可她修行的占卜術配合她的特殊天賦,在三天前得到了團體賽初時的安排是混戰的重要訊息。」
「至於詳細內容,我們在通過信件約好時間安排一處安全的地方說明吧。」夏塵天不動聲色用雙眼掃描周遭走動的人群,他身邊的同公會成員也一直保持警惕。
裘比理解的點頭同意,她所有的疑問大概都有合理的解釋了。但她有些訝異,沒想到自己做的最壞打算真的應驗了,然而令她更加驚訝的是跟她坐在同一張椅子上的這個男人。
從今天見到夏塵天開始,到他自信滿滿邀請她結盟,裘比發覺這個男人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這讓她感到不舒服的情緒,就好像自己再努力卻始終觸摸不到他隱藏著的所有事物,讓她有一種被隔絕在外的苦澀心情。
忽然裘比面前出現一雙手,她眨了眨眼睛看清精靈手裡捧著的東西,三個小紙袋裡都是些吃的,光是看著就覺得每一樣都很可口。
少女一愣,腦袋沒轉過來,反而滿眼不解的回望過去。
眼前的精靈恢復成正常的微笑模樣,而且她很快發現這個笑容裡少了許多客氣。
夏塵天似乎不覺得他的行為有多突兀,只見他神色自若的說:「從裘小姐與白騎士離開聖女殿時,我們就和法師跟在你們後面了。然後我看妳逛了這麼久都沒有買過吃的食物,便想著送妳小點心熟絡一下感情。」
「畢竟我們現在可是結盟的關係,得儘快脫離陌生人的疏遠關係,對吧!」
裘比還沒思考完他話裡不太對勁的地方,手中被強迫接過裝著小點心的紙袋。她感受到手心上傳來的屬於他人的溫度,胸口的熱意疊加在一起,令她分辨不出究竟是因為靈火遲來的反噬,還是內心對這人的情感在翻滾。
原本夏塵天還滿臉笑意,桃花般誘人的眼睛暗藏著滿意的眸光,然而短短的一瞬間,觸及到她掌心異常的高溫時,他的表情僵住了。
男人驀然抓住裘比的雙臂,緊張地說:「妳發燒了,體溫不只是有點高。」
裘比連連點頭,聲音極為平淡的安慰其他人,「我沒事,是那時候的...後遺症。回家吃藥,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只是,能送我一程嗎?」少女收回精神力,一張臉轉眼間變得紅通通,看起來絕不像〝還好〞、〝不要緊〞的輕微程度。
裘比笑了笑,緊接著一頭栽進精靈結實的胸膛,她輕輕的閉上眼,聞著讓她安心的青草淡香陷入昏睡。
她的手掌包覆成圓,將三個小紙袋穩穩守住不會掉落,她捨不得放棄握在手裡的東西,那是屬於她的所有物。
沒有意識後裘比不知道她是被夏塵天抱回聖女殿,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帥氣精緻的男精靈以浪漫的公主抱一路跑回去的。
有些不明所以的路人甲將男主角認錯,導致傳出了她與精靈族葉少主的新八卦,不到幾天變成了越演越烈的謠言。
當秋水越追上步伐緩慢的白琛墨時,後者早有察覺他的到來,不等他開口白琛墨神情落寞地張口說起有關一年前他不知道的事情。
「裘兒很要強,說不做的事堅決不准我們越界。原本只要公布出她是藍天聖女的親生女兒,她便不會被那麼多的人針對、排擠,更不會演變成那樣的傷害。」
白琛墨停下腳步,捏起胸前的勳章,臉上盡是刺骨的諷笑,本不該出現在陽光青年面容上的暗色,居然和他散發出的嘲弄融為一體。
秋水越抬手佈下水幕的結界隔絕四面八方,隨後安靜站在面對他的前方,將他的愧疚自責的模樣映入眼底。
「那一天,她被我團裡的見習騎士們包圍,那群家世背景都不錯的女人趁我帶走多數團員做任務的時候,聯合我團內的兩名女騎士把裘兒騙走。」
「當我趕到現場時,只有裘兒一人站著,雖然她只有臉上有受傷的痕跡,但我不敢想像那些人究竟懷著什麼惡毒的念頭。」
「裘兒事後被那些女人背後的家族聯名問責,想當然姨媽不會讓裘兒受這種委屈,可是這件事後裘兒的名聲一落千丈,她被所有女性孤立,尤其在我的騎士團裡的情況更勝外面。」
秋水越握著法杖的手漸漸縮緊,而白琛墨雙手早已用力握住,他難過的責備自己,「我沒能保護好她,那些噁心的女人是因為我才對裘兒出手。我明明是她的哥哥,卻只有無能的待在一旁,我真是個沒用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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