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兒來不及告訴裘比,毀憶是她所創的絕技,它一共有三個層面的意思,要嘛銷毀記憶永遠想不起來,要嘛後悔莫及永遠生活在悔恨的情緒裡,還有一種就是選擇再次找回最初的情意,歷經萬苦也要找回那段被放棄的記憶。
毀憶,銷毀記憶。
悔意,後悔莫及。
回意,找回情意。
許諾兒當初留給自己三種可能,因為她那時看不清自己的心,而她也不願放棄剩餘的一丁點美好回憶,於是她決定對自己施展毀憶,同時留下了一條退路。
只是當年的事都發生的太快了,她沒有說不的機會,沒有站出來替自己爭取,直到她即將身心俱滅的剎那看見了令自己心死的畫面,那一刻萬念俱灰、心如死灰的她毅然決然的使用了毀憶,她的身體死了、心也死了,只剩神魂從此遊蕩人間,直至被命運之人喚醒。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她早點想起毀憶的用意,她是絕對不會教丫頭用的,只是這些話她沒辦法親口告訴路裘比了。
下次再見之時,許諾兒或許不會再是許諾兒了,而是那個曾經令人聞風喪膽、人見人怕的魔女,路氏家族的初代家主、大名鼎鼎的黑魔術師路靈諾,而路靈諾卻也是個愛而不得的...可憐蟲。
許諾兒含淚一笑,紅光被淹沒在無邊的冰冷之中,自由的靈魂在這一刻回到了身負重重枷鎖的身軀,逃避了幾百年的傷痛她要再一次複習,再一次重溫她最不想面對的夢魘......
當裘比醒來的第一時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外奔,而小蝶見她醒過來後便趕緊說:「小姐您終於醒了,妳這回可是睡了整整十天,連遠道而來作客的客人們都要回去了!」
裘比腳步一頓,她回頭看著小蝶,臉上毫無血色像是女鬼般蒼白,緊張的小蝶想上前把她拖回床上,但裘比一把抓住小蝶的手臂,力道之大令小蝶忍不住喊疼,裘比鬆了點力道,聲音嘶啞地問說:「他們在哪?」
小蝶有些反應不過來,在裘比難看的臉色和越發銳利的眼神下,小蝶遲疑地說:「創世紀公會的人...在剛才告辭走了,現在應該踏上傳送法陣了。」
聞言,裘比感覺她的腦袋像是被人用大石頭狠狠的一砸,痛到骨子裡、痛進心裡,她突然動了起來往外跑去,推開房門再推開宅邸的大門,裘比赤腳狂奔往傳送法陣而去。
路上被石頭絆倒、刺破腳心都阻擋不了她,遠遠看見創世紀的人們一一踏進傳送法陣裡,她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終於來到魔法陣面前卻已來不及了。
裘比像是斷線的人偶直直的倒下,聽不見耳邊的吵雜聲,淚眼朦朧固執的想抓住些什麼,那模樣令人心生憐憫。
「不...」裘比宛如氣音的輕聲裡滿是絕望,她怔怔地盯著傳送法陣的紋路,哽咽的呢喃著:「不要走。」
距離傳送魔法陣不遠的高處,一個臉色蒼白的銀髮男人停下腳步,他有所感應的看了過去,男人的異常引起了同行人的緊張。
炎龍滿臉緊張的問:「塵天你哪裡不舒服嗎?」
墨染輕拉他的衣袖,待他側目望過來時關心的詢問:「你怎麼了?」
夏塵天搖頭,不知為何問了一句:「那個趴在地上的女生是誰?」眼神示意地望了過去。
炎龍、墨染和白琛墨、秋水越都看了過去,霎時間他們的面色各顯怪異之色,夏塵天將他們的異狀盡收眼底,隨後白琛墨最先收起表情,恢復成神色如常地溫和樣為他解答:「那是秦家後人,藍天聖女的女兒。」說完後白琛墨騎上馬,彷彿只是件不值得放在心上的小事罷了。
炎龍很快反應過來,接著上馬回頭朝夏塵天嚷嚷著:「磨嘰什麼,還走不走啊!」
夏塵天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朝炎龍嘖了一聲後便上了馬車。
墨染發呆似的站在原地,直到秋水越拍了她的肩膀才回過神來,墨染瞥了秋水越一眼後就往旁邊跳開一大步,躲病毒似的拉開和秋水越的距離,她的眼神裡潛藏著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彆扭,然後墨染不發一語地鑽進馬車。
而墨染的舉動可把秋水越給氣壞了,他受傷的喃喃自語道:「女人心海底針,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變一個樣?還有那反應是當我有傳染病呀,有必要這樣嗎,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聽著秋水越的抱怨,白琛墨噙著一抹饒有興致的笑,他似乎知道點內幕。昨天秋水越最後一次帶墨染去找夜狸醫師,說是要讓人家在出發前再做個詳細檢查,卻不想無意中餵了人家一噸狗糧,結果人家今天就不給你好臉色看了,那你應該好好想想問題出在哪才對吧!
白琛墨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決定不提點秋水越了,他側頭面向正在對著空氣發洩的秋水越,給了一記白眼後淡淡地說:「就剩你了。」
秋水越打了一激靈才爬上馬車,拉著韁繩駕起了馬,一行人走隱蔽的道路離開聖女殿。
被帶回房間的裘比坐在柔軟的大床上,眼神如一片死水,毫無生氣、毫無波瀾,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秦曉藍坐在床邊,伸出手想碰她。
「啪!」
不大不小的聲響,不輕不重的力度,不偏不倚的打掉秦曉藍的手。
裘比偏頭一笑,那笑容涼薄且心冷、諷刺而心酸,諷刺是對自己,心酸也是衝著自己,這回她選擇信任許諾兒,親自把其它的路全都堵死不留一點的餘地,可結果呢?
醒來後被小蝶告知創世紀的人前腳剛走,她拚盡全力想要見他一面卻還是不得如願,只要一想到輕塵再也不記得她了,她的心真的很痛很痛,她現在真的不想看到秦曉藍,真的!
裘比滿腦子想著自己有多傻、有多蠢,是她要相信許諾兒的,是她親手把輕塵的記憶取出來的,是她親手放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所以她怨不得旁人只能埋怨自己的愚蠢,她從來沒有這麼怨恨過自己的自傲、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自己的自負。
這一刻裘比因這份痛苦再一次清楚的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如果她有能力就不需要依賴他人了,如果她有力量就沒人敢左右她的意願了,裘比緊緊抓住被子,心裡默默堅定了一個信念。
親人也好、陌生人也罷,她不想再做任人宰割的魚肉了,她不要再受制於人了!
秦曉藍不發一語的走了,她獨自推著輪椅的背影非常落寞,而裘比從這天開始連續三天都一個人待在房裡,不哭不鬧卻也不吃不喝。
到了第四天,秦曉藍早早在門外候著,她覺得這樣不行,如果讓小裘兒繼續沉浸在悲傷的負面情緒裡一定會出事的,她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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