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的身體異常都被探查出來了,這時候無法自保的她最好對其歸順,就算是表象也必須做到毫無破綻。
她沒有資格去賭他人的善心念舊,只能憑藉自身剩餘的價值去交換有利的條件,必要時她寧可利用他們的好心......
龍言方看著她依舊孤傲的態度很想說點譏諷反擊的話,然而顧及到一個月前的事,他強忍了下來。
沐紅菓替所有人發問:「驅使妳做下這傷害在座各位的行為,到底是因為什麼?」
裘比輕笑,彎起眼睛,給人的感覺瞬間不同,似乎多了些許的輕鬆隨意,言語間證實了他們敏銳的察覺。
「如你們所見,我的每一步舉動都與你們已知的深淵惡魔有密不可分的關聯,我此時的身體狀況不必我親自再說一遍吧,這一切的一切皆因我自己掌控不了的命運。」
眼眸映入長滿黑紋的左手邊,裘比不可否認地嗤笑道:「從我知道自己是詛咒之子開始,我一直想方設法迴避死亡的結局,直到今天也未曾做到。」
「我的命運從始至終都難以逃脫惡魔的操控,所以面對你們的寬容時限,我想當場做出回應。」
眾人目光匯集在身材單薄的少女身上,病弱的身軀令她百折不撓的倔強傲骨彎曲,她的視線不再自信滿滿的直視所有人,而是擺出低眉順眼的模樣。
這一幕讓全部人臉色一變,沉默片刻由葉仲星回答:「說吧,妳知曉處境之後會做出什麼決定?」
「我自己的情況,比你們檢查多次的結果還要清楚,我已經無藥可救了。」裘比淡淡地說起了無生趣的結論,她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朝氣生機。
沉寂如死水,掀不起一絲波瀾的聲音再次響起:「惡魔拿我當容器,我的下場已註定了,不是被拋棄而衰弱致死,就是靈魂身心讓給孤魂而被吞噬,無論我怎麼努力都逃不出這兩種結果。我已經很累了,虛弱成這副模樣,還被惡魔之血折磨、受魔龍之印牽制,我不認為自己還能有健康的一天。」
「說實話,我很感激你們的幫助,提供給我最後倒數計時之內的舒適環境,我不會再有別的要求......」
一口氣說了太多話,她不可抑制的劇烈猛咳,越是想忍住便難受的制止不了,裘比雙手摀住嘴,生理淚水奪眶而出。
宛若骨架的雙肩顫抖,猛烈的持續五分鐘她才緩緩平息,稍作喘息裘比挺直背部,語速放慢不少:「如果能成全我最後的請求,那就更好了!」
「妳,到底想說什麼。」莫淺夜嚴正交涉,並不包容這時看似病入膏肓的少女,她的每一部分恰到好處的表演,他越發加深懷疑的感覺。
裘比的目光移向他,認出這人憑藉自身力量擺脫迷霧強悍的影響能力,示弱般避開視線,涼薄聲音透露幾分柔弱地感覺:「收回你們的憐憫,撤銷給我的寬限時期,提前至審判之日。」
這話一出,沒人能保持冷靜,最驚訝的幾人紛紛站起,每一道目光皆是震驚不已。裘比坦然的勾起淺笑,加強語氣中的堅定:「我希望你們能一致通過我的意願,而我是認真的,不必質疑我暗懷計謀,我是真的沒了求生意志。」
該說的表達完了,裘比毫不留戀轉身就走,路過難以擺脫的男人時不出意外被抓住手,她沉靜微笑的樣子異常刺痛他的心。
夏塵天從未想過她會做這種決定,時常從容不迫的人面露茫然與不可置信,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慌亂的不像自己,「不會的!妳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妳不可能放棄。妳是騙我們的,一定是欺騙的話術!」
「你說得對,但是你忘了一件事。」裘比難得顯露溫柔,甚至抬起另一隻手撫摸他緊繃的下頜,輕佻的舉止不帶情意,僅有冰冷到底的寒意。
「你牢牢記住我的本性,卻忘記我也是個人。」裘比眼裡透著一股狠戾,她的情緒絕不是做戲,「我選擇犧牲你延續我的命,可是如今的我兩邊不討好,落得進退都是死的境地,我再怎麼努力只會是徒勞無功,倒不如由我自己選擇死亡方式。」
纖細的手輕輕一甩,裘比撇開視線,聲音冷到冰凍三尺:「就算我求饒試圖戴罪立功,你們仍然保不了我。替惡魔做事依舊是死,背叛惡魔也是死。既然橫豎只有死路一條,我為何不堅持自己唯一能做選擇的決定。」
偏頭回望距離不算太遠的一群人,多多少少都和她有不少的聯繫,裘比看著宛如高官席位封鎖住心靈肉體的他們,一個個彷彿有著千言萬語的衝動,可是沒有任何人會繼續傻傻地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轉回目光後眼中只剩冷漠無情。
「我願意赴死的期限,只在十天之內,若是逾期了我不保證自己還會坐以待斃。如果你們不想我死......之後會迎來誰的死訊,我不敢下定論,但我肯定惡魔一方不會毫無動作。」
擒住手臂的力道不減,裘比不在意的說著:「你該鬆手了,我不是你能留住的人,畢竟現在的你沒有絕對的權力,護不了我。」
夏塵天心涼的沉下臉,抑制不住冷笑道:「妳倒是得意到令人一眼看穿!我就偏不順妳的意,偏要反著來!」
「隨便,我無話可說。」裘比四兩撥千斤並不表露一絲感情,猛地使勁掙脫他的箝制,毫不猶豫甩開走人。
夜狸自覺的跟上她,偷偷瞥了一圈他們的表情,內心百感交集卻不好說出來,夜狸無聲嘆息,搖了搖頭。
唯獨莫淺夜不受影響,全心投入到正事上,整理完書面資料他才開口:「表決吧,是同意還是否定?」
「難道她真的是要自尋死路?」小蝶微微啜泣,舉高手背擦掉快要滑落的淚珠。
「我倒覺得不止表面所見的簡單,她一定還有別的計謀。」龍言方確實感覺她散發出的死氣沉沉是真實的,然而他還是懷疑路裘比另有圖謀。
同樣心痛得難以啟齒,姆靈不敢透露出她的痛苦,艱難地隱忍著卻聽見這個人不懷好意的言語,她當即一點就炸了!
「你還說,你還敢說!」姆靈氣憤地拍案而起,聲音充滿怒火尖銳的響徹室內,「我們檢查過多少次了,明明都已經有了多方面的驗證,主人的情況真的走向死亡,你怎麼能這麼質疑!她頹廢得放棄生命,她是真的自願赴死,我感覺得到,更無能為力......」
猛然間堅強的外表崩潰碎裂,姆靈摔落放聲大哭,她不想露出脆弱,也不想要堅強面對這樣的現實,可是她無能為力。
她做不到捨棄,做不到勸說她最喜愛的主人,她拉不回這個看不透而又保護不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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