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摸完兩面的結晶牆了,路靈諾心情越發沉重,左手不自覺劃到尖銳的部分,一條有些深的血痕冒出血滴在青綠色的水晶,疼痛令她反應過來,剛想縮手卻驚覺血液被晶體吸收殆盡。
少女第一時間居然將傷痕按上牆面,全神貫注盯著手掌下的變化,她感覺更多的血被吸走了,卻依然不肯移開。
她在賭,危急時刻那股紅光能否衝破結晶牆,賭她的力量是不是有這樣的能耐!
失血量即將越過人體極限的前一刻,熟悉的鮮豔紅光從她的胸膛向外擴散。路靈諾努力睜開眼睛,意識朦朧間看著眼前的青綠色似乎被染成紅色,再然後她身體撐不住昏迷倒地了,而掌心的傷口恢復如初。
菲婭的母后親自帶一眾長老與聖子許流年前去禁區,此時菲婭剛聽完警報聲響後守衛人魚的報告。
「你們為什麼擅闖人魚國度的禁地?」人是她帶來的,於公於私都該交由她處理。
辛子萱上前一步,溫婉又禮貌地向眾人解釋:「非常抱歉引起這麼大的騷動,只是這件事的起因源於我不小心弄斷手腕上的珠鍊,因為當時太心急才無意闖入結界撿掉落的珠子。」
「一切都是我個人犯下的錯誤,剛好和我一起做事的白森騎士與此事無關,如要處罰就押我一個人,請公主下令放了白騎士!」
「妳如何證明妳的片面之詞?」
辛子萱對答如流,語氣飽含謙卑不讓他人懷疑自己早有預謀,「警報響起之時我很慌張,呆在原地忘了繼續撿起珠子,結界內以及附近的地上應該都有我手鍊的珠子。請問公主,這算是一項證據嗎?」
菲婭側頭想了想,喚侍衛與侍女一同前去勘察,又喚守衛人魚解開兩人的束縛,對牧師小姐道:「斷掉的手鍊能否拿出來一看。」
辛子萱攤開手掌,黃色圓潤的珠子凌亂的躺在她的手上,一旁的人魚全數收走再放進銀制的光滑托盤遞給菲婭。
翻來覆去瞧了好幾回,菲婭心裡已有定論,等到派出的人手蒐集來的珠子放入銀盤發出聲響,她問起現場落下的珠子情形。
「公主,確實散落一地,依據我們的觀察,模擬掉落範圍後確定人族小姐的手鍊是在洞外散開。珠子毫無能量反應只是普通的飾品,所以才無聲無息落進洞內。」
辛子萱心裡鬆了口氣,表情維持住,靜靜等候人魚公主的蓋棺定論。
如她所料,菲婭只是口頭告誡警示一番,連盤問珠鍊怎麼斷裂的過程都沒有。
這一關算是風平浪靜的度過了,她和白森對視一眼,接受人魚侍衛的陪同接著去做兩人耽誤的工作了。
雷聲大雨點小的波浪並未通知現任人魚之王以及她身後的光明教廷聖子,他們一行人從入口走進禁區。
走道幽窄洞穴內卻有好幾層,每二十米建造一間水晶牢房,碧綠的暗光充斥在洞內,裡頭關押的人魚或魚人都藏進牢房陰暗角落。
「女王陛下,您帶我來此地並非是單純地路過每間房吧。」許流年一直無聲的跟在人魚女王後面路過一層層的地牢,他原以為此行是為了調查與治療異變的海族,現在看來女王的目的不在他的預測之中。
「晚輩失禮詢問,敢問您目的為何?」
藍紫色交織的美麗魚尾從左邊躍起,蕾雅轉向少年,魅惑勾魂的眼睛直視一片黑漆漆的石塊,她溫柔悅耳地開口:「是的,我帶聖子前來並不是為了受詛咒的族人。」
「他們受盡痛苦,如今不再為了活著而感到傷痛。」
許流年莫名聽出了話中深意,睜大雙眼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身後的長老們忽然都消失了,像是刻意迴避。
女王輕聲細語怕驚擾了什麼似的小心翼翼:「這座令詛咒之身的族人們沉睡的安寧之地,是人魚之皇獻祭自身而成的領域。」
「依照陸上人的說法,就是先皇獻祭強大的靈魂能量以他的心臟為祭品,用盡全力創造出不被外力破壞的精密魔法陣。」
許流年感到無比震驚,據他瞭解的知識歷史中,這種獻祭之法聞所未聞!
不,應該說,在他知識的理解範圍,這已是超越種族界線,屬於神的能力了。
創造......神蹟!
蕾雅彷彿曉得他的心理活動,語氣略重訴說她的觀點:「這世上真的存在神祇嗎?我並不在乎真偽,反倒是一個普通的人魚,為部落、族人或者最重視的一切而變強,哪怕最後犧牲了所有也不悔選擇......」
「不是皇帝、不是公主又如何,無論是人類、魚人、精靈還是任何不同種族的人們,這樣的每一個靈魂何嘗不是最珍貴強大的守護神。」
金髮少年抿唇不語,女王的每個字重重砸向他的心臟,敲擊著他的靈魂好像要覆滅十五年來塑造的世界觀。
「抱歉,我似乎怒駁了你的真理,教廷與人類皆是信仰各類神祇而使用的力量吧, 在你的世界裡『神』是遙不可及,不可褻瀆的存在。」
蕾雅收斂情緒,開始陳述她的真正目的:「正如我舉例的魔法陣,這座安眠之牢雖然堅固安全,但是長久的封印使得磅礴能量逐漸減弱,現今的這裡能維持千年以上,此時依靠的是族人的靈魂獻祭補充大型法陣的能量。」
「你視野所及的每一絲光芒,包含這裡的每一塊石壁,都建立在勇敢無畏的生命之上。如此不計其數的代價仍然阻止不了先皇逝世所帶來的能量削弱,詛咒之力時時刻刻蠶食我們可憐的族人。」
「您,需要我做什麼。」許流年很認真地詢問,如若女王的回答是他的自願獻祭,他只能拒絕請求。
面對人魚族懷藏的巨大悲傷,他無法以身奉獻止住這場永不停歇的能量補充。許流年不可否認他心中已有牽掛,難捨也不能棄之不顧,他的塵世注定無法脫離七情六慾了。
「法陣的運作離不開最重要的陣眼,先皇曾與精靈族交好,在他帶領族人隱居深海前,一名精靈族的長老看出先皇犧牲自己的打算,曾交與一件蘊含多名種族絕世高手力量的物品,讓先皇作為陣眼鎮壓詛咒之力。」
蕾雅道出重點:「希望聖子以你光明神留下的一絲神格,替我取出陣眼中的物品。」
「您說什麼!」許流年愣神,反應過來後當即指出天大的誤會:「我的光系天賦確實很罕見,可是您誤會......」
「冕下,我比您多出幾百歲,雖說長久身居海底我知道的事絕對不比精靈族差。」蕾雅微笑地說:「尤其是黑色紀年後,祇曦大陸上浩大聲勢的動盪。」
「我知道冕下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很難相信的事實。」蕾雅緩緩游近,輕輕地將額頭抵在他的額間。
「沒關係,作為一部分的報酬,先支付給您。」蜿蜒曲折、暗藏龐大壓力的真實歷史。
相信您能做出最好的選擇,能替我收拾......之後的種種問題、引領菲婭帶人魚族上岸建立新的人魚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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