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沒有未來。」
裘比強忍隱隱作痛的悲歡離合,悶悶的聲音清楚的飄進他的耳中,「我承擔不起你的愛意、維護!對於我而言,死亡是解脫,因為我的命運終究只是短暫的一生。」
「我不想留有任何人的不捨,以及對某些人的虧欠,我努力地尋找出路,捨棄既有的一切,面對最終結果我可以毫無負擔的接受。」
「而現在我做出決定了,路裘比想以人類的身分接受死亡。」主動抬起纖細的手臂,擁抱稱她為愛人的半精靈。
最高級的謊言,是摻合九真一假讓她的謊言有著令人信服而又找不出重大破綻的一則〝真相〞。
憑藉他的愛,裘比想要設計一場孤注一擲,是否能掌握主動權就只有這條路了!
「但是,我也有不可動搖的決定。」
夏塵天低沉的開口,一絲心痛透過聲音傳遞給故作漠然的女人,裘比微不可察顫動一下。
「多虧了這個聖精靈模樣的女子,我的迷茫才迎來了最真實的解答。」
夏塵天心跳如擂,他並非永不氣餒,只是他一直相信原地踏步是最無用的選擇,若要走滿一百步方可觸及到她,那麼這一百步都由他勇往直前走完又有何懼,「妳既已拋棄過往和未來,既然不會再心動了,不妨成全我的心願吧!」
裘比直覺反應是逃離,她想推開這溫暖的懷抱卻動彈不得,眼中充滿心慌意亂,她不是情商為零的情感絕緣體,心尖莫名悸動不已,迅速感染了整顆心。
「放開......放開我。」
「她的容貌像是我母親,卻又與妳神韻幾分相似,那雙眼睛讓我生出一股錯覺,彷彿我們的女兒未來將會是這般驚艷眾人。」
夏塵天凝視她的臉,她滿臉拒絕甚至充耳不聞,他眼眶逐漸濕潤,「就算沒有可能,我也無法忽視自己的心意,哪怕最後無疾而終,我想陪妳走過最後的時間。」
「如果妳能在生命的最後期限接受我......」
他的手掌將她的頭按在懷中,很快耳根有了濕潤的感覺,裘比無力的垂落她的雙手,沉默地聽著他道出後面的話。
「我可以為妳付出一切!妳的家人與朋友,我會代妳照顧所有人,完成妳全部的願望。」
「似乎對你,沒有一點好處。」裘比理性的指出他過於感性的部分,她真心的疑惑不解:「為什麼寧願搭上一生?」
「妳若活,我可以一直追下去;妳若時日無多,我便把握最後的時間,不枉此生唯愛一人。」
「我認死理,在沒有粉身碎骨前絕不放棄,妳騙我也好、虛與委蛇也行,我只求一個結果。」
夏塵天緩緩退開,單膝跪在她面前,一枚打磨光滑的金色指環映入她眼中,裘比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所聞的意外之事,是不是現在只是她的夢境,根本不是現實。
怎麼可能會有人這麼傻,蠢到人神共憤了!
「你瘋了!」她的聲音急切又沙啞,顯得不近人情,可是她的眼前驟然朦朧一片,愣了半晌她才發覺自己哭了。
「妳覺得我瘋了才會做出這件事,那妳就當我瘋魔吧。」夏塵天眼裡閃爍的光彩是隱忍的淚光,此刻的他姿勢虔誠、笑容燦爛,「我一直認為自己不算是聖人的接班人,畢竟我從來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無關任何人的意願、外界的質疑。」
「路裘比,請妳認真考慮要不要答應我的求婚。」
裘比望著近在咫尺的戒指,簡單的樣式卻能敲開內心深處封鎖的炙熱情感,一時間她腦袋只剩空白,目光似是變化萬千。
夏塵天眼神專注看著她,態度誠懇地說道:「到審判之日前,我會準備好婚禮,妳答應了我們就結婚,妳不願意我也會照顧每一個與妳有關係的人們。」
裘比感覺對這個夜晚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不太真切,怎麼突然和夏塵天共處一室,他突如其來的求婚了?
她後來迷迷糊糊的,感受到席捲而來的劇痛,很慢才察覺灼熱的痛楚早已占據全身,她頓時昏迷倒地,等到清醒時白白流逝了三天的時間。
裘比沒有呼叫別人,靜靜坐在窗前見證朝陽上升的規矩,而根據她給出的時限,已來到第七天。
她剛醒來自然還不知道那個向她求婚的男人,做出何等惹怒眾人的一系列行為,可稱得上把靜謐美好的秘境搞得烏煙瘴氣。
最先禍及的是精靈族中的幾位主事者,除了舉雙手贊成的小蝶之外,另三人的臉色可繽紛多彩了。
首當其衝被針對的葉仲星有苦難言,不明白他做過什麼事,會讓夏塵天這麼陰陽怪氣的暗諷?
開始籌辦婚禮布置的夏塵天也開始安排人員和該有的流程,再三跑到精靈族兩名老者面前,提出他的要求--「做為我母族,在婚禮上擔任重要的賜福長輩!」
別說兩位老者,新婚夫妻的兩人也被震驚得久久無法回神,後來他們四位瞭解他的想法後,多數勸阻他的異想天開。
如果夏塵天會在這件事上被說服,那他就不是夏塵天了!
「你們的抗議,無效。」
雖然語氣斬釘截鐵,但臉上的笑容仍溫和有禮,令人挑不出禮貌形式的缺陷。
「我確實很想說,你們的意見對我沒有意義,可是我在此再次的重申,我是真的非路裘比不可!」
「我是真心希望由精靈族出面為我們祝福,不單是因為我是半精靈混血,而是我不想委屈了我的妻子,除了情義方面的創世紀朋友們,我還希望你們能以親人家族的身分出席,給予她應有的尊敬、重視。」
夏塵天走到精靈長老面前,行精靈族的禮節跪地請求,「精靈族譜之人葉傾辰恭請長老與老夫人,為晚輩認定的一生之宴獻上真誠地祝福。」
小蝶忽然開口,輕笑的說著:「明知不可為,你為何偏要強求。」
「我從不相信命運能完全掌控一個人的人生,時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認命運的強大,以及難逃掙扎的宿命。」
夏塵天眼神中僅能見到毫不畏懼的堅決,他轉向小蝶玩笑般的調侃:「我並非徐徐圖之,擅於隱忍的謀士,我愛一個命不久矣的女人,願傾盡所有轟轟烈烈相愛一場不留缺憾。我才不要等到她只剩最後一刻之際,讓她徒增遺憾與悔恨。」
葉仲星當下留意到不對勁的感覺,只是一看見夏塵天坦蕩的神色,他霎時遣散懷疑,只以為他過於敏感了。和他修復好關係的表弟怎麼會話中有話,一定是錯覺!
頑固如石的古板老人家敗在他絕不妥協的意志之下,終於鬆口答應他。
夏塵天喜出望外,居然跳起來歡呼一聲,這真情流露的行為不禁讓其他人露出淺笑。他很快意識到還有四雙眼睛,反應迅速恢復沉穩的樣子,裝模作樣掩飾尷尬的咳了下,然而耳根變得淡粉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他像是慌亂的掩蓋失態,轉變成強硬的口吻:「那你們順便幫幫我吧!鮮花和裝飾品、香氛蠟燭之類的物品,至少各要三種選擇方案,還有最重要的配套桌椅,拜託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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