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森,光明騎士團現任見習騎士。」
「辛子萱,教廷聖女首席候選者。」
「他倆現在和我一起旅行。」
輪到最後一人時,許流年輕聲問著路靈諾:「諾兒,妳來介紹一下自己?」他怕說錯話,在她面前揭露到她不想回憶的那部分往昔。
接受好意,她用平淡地語調道:「路靈諾,目前獨自旅行的冒險者。」
辛子萱恢復以往的表情,溫柔軟聲卻突兀的對許流年說:「我有些話要單獨跟你談談,流年方便給我點時間嗎?」
少年沒有立即回覆,他的目光落在旁邊的人身上。白森理解他的猶豫,主動掛保證:「放心吧,我可不會欺負你的朋友!更何況她還救了我一次,你可別懷疑我的人格呀!」
路靈諾後知後覺,朝他輕輕地點頭,示意不用擔心她。
見許流年放下心了,辛子萱指著一塊礁岩,「我們去那邊說,不會耽誤太久。」
兩人走遠後,白森湊近幾步,青春洋溢的臉堆滿笑意和疏離淡漠的少女搭話:「路靈諾,我可以叫妳靈諾嗎?」
「可以。」她短暫思考幾秒就給出回答,從前的生存經歷裡發生過數都數不清的小事,稱呼而已,連小事都算不上。
「靈諾請原諒我唐突的提問,我想詢問妳是怎麼認識流年的?畢竟據我瞭解,他似乎沒有機會到外頭認識其他同齡的孩子,交朋友對於他來說是件不太可能做到的事。」
再遲鈍的人也能聽懂他話裡強調的那種質疑的意思,路靈諾心想無非就是把他倆曾經認識的過程扒個一乾二淨,她倒是不介意。但是同伴私底下這麼打探,許流年會作何感想?
嘴巴比腦子轉動的快,少女語氣異常的嚴厲:「如果你懷疑我說謊大可以去查,你若是想知道有關朋友的往事請別從我嘴裡撬出來,我只是個毫無利用價值的過客。」
她所言的是真話,然而她用假形象在大城市的冒險者公會申請一個初級的冒險者資格,資料留下孤兒身分以及寫上某家已倒閉的育幼院名稱。
對照名字和年齡也查不出所以然來,因為那家育幼院不屬於某方勢力或貴族出資成立,好心人可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實名登記、詳細記載等書面文件應該沒有齊全的紀錄在案。
就算許流年說了她來自東部小村莊,她也有幾十個理由合理編出自己如何流浪進育幼院的故事。既無後顧之憂,路靈諾底氣十足,說出口的話語以及表現的肢體動作皆讓人找不出破綻。
白森尷尬的抓了抓頭髮,乾笑兩聲沒再多問,人家把話說得不留餘地了,他哪裡敢再試探。
另一邊藉著礁岩的阻擋,辛子萱一臉認真的面對許流年,一字一頓用盡所有力氣說出:「有一件事我覺得該讓你知道,我努力想成為光明教廷的聖女是因為我有所追求。」
許流年雖然不清楚她說這些話的原因,可他還是給予鼓勵的眼神,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深吸一口氣,辛子萱緩緩道來:「教皇與大主教其實有意為聖子牽線,也就是說我想成為聖女,是為了和你在一起!」
「大家都知道流年冕下天賦異稟,宛若神賜予教廷的榮耀,光明與光明的未來無可限量。如果我能夠證明自己是所有聖女候選人之中最有資格擔任聖女的人,我就有機會站在你的身邊,這才是一直驅使我前進的緣由。」
他永遠不會曉得,在挑選聖女候選人的修道院裡,第一次見到他時,陽光輕灑在他身上,純白寬大的衣袍染成耀眼奪目的淺金色。
最絢爛的一幕,是他釋放善意的微笑,連金黃色的頭髮都不及他耀眼的那個笑容。
原本排名在末尾的辛家候選者自從那天刻苦學習,排行不斷上升,直至成為候選人的首席。她努力的付出,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跟那人傾訴女孩的心事......
許流年彷彿被震暈了,耳朵裡嗡嗡作響,他震驚地看向辛子萱,一種陌生的情緒從他心中擴散開,他一副茫然的神情說道:「沒有人跟我說過這回事!教皇、大主教親口承認的嗎?」
「我...」辛子萱將話掐斷,她說了這麼多,他只在乎這一點,是不是足以代表他心目中並沒有她。
未出口的表白令她頗為遺憾,但是總比被他親口拒絕來得保有體面,不是嗎?
「是的,當年進教廷開始學習聖女預備課程的時候,大主教當眾承諾的事。」辛子萱閉上嘴,舌根下似是生出苦澀的滋味,滿嘴的苦味卻只能獨自隱忍。
許流年連腦袋都充滿嗡嗡的聲響,他再也無法顧及其它,愣愣地說了聲:「我知道了,謝謝。」
他應該只是感謝她告知此事,並沒有將她的表白放在心上。辛子萱落寞失望的別開臉,眼角餘光盯著他一步步走回去。
「許流年,你不願意。」不願意承認教皇牽線促成的姻緣,不願意娶聖女,無論對象是不是她。
沙灘上原地不動的兩人之間沉默無言,白森眼尖的注意到回來的人,極有活力的揮手招呼他快回來,氣氛尷尬的要命啊!
不過許流年面色凝重,沉悶的對白森提要求:「我現在不想跟你聊天,能不能讓我安靜的待一晚。」
不等白森問說為什麼,少年自顧自地走到沙灘另一側的盡頭。這奇怪的言行舉止看傻了兩人,張著嘴的白森半晌也反應不過來,路靈諾感覺他古怪的很,想說告辭離去卻意識到此時不太適合。
「我,想去看看他。」路靈諾蹙眉,她選擇遵從內心的聲音,同樣不等白森發表意見跟上他的足跡。
走了一段路看見金髮少年挺直腰桿的站著,路靈諾卻覺得這道背影充斥著孤寂的氣息。
「需要陪聊嗎。」路靈諾嘴巴問著,人已經席地而坐,坐在沙子與土路的交界之處,微微側頭翹起嘴角。
許流年沉重的臉色減輕幾分,緩步到她的左手邊學她的坐姿坐下。兩人一起望向不見盡頭的海洋,一時間沒人開口好像真的在欣賞景色。
驀然間好聽的聲音響起:「我去到那裡找過妳,可是村長和村民一致對我說妳死了。」
路靈諾手肘撐著膝蓋,巴掌大的小臉壓在手背,冷靜地告訴他:「我們分開後發生了一些事,我逃離故鄉帶走自己的東西,卻把你特地整理好的行李落下一大半。」
「然後我一個人流浪,想方設法過好自己的日子,生活這麼多年也養成了大大小小的習慣,總體而言在你面前的我就如你所見到的一樣,沒有什麼大不了。」
「諾兒,妳是我第一個發自內心交往的朋友,這些年我一直想念妳,哪怕妳不相信我也想要說出來。」
路靈諾的臉偏向他,夕陽餘暉之下大地一片橘紅的光,照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上很是一個值得收藏的美好回憶,她卻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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