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比上場前檢查三樣武器都帶在身上,她徑直往入口處大步流星走去。
那張可憐委託單被遺忘在桌子上,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它!
聽著耳邊的倒數計,裘比拿出木弓,右手輕輕拉開弓弦,當目標出現,喊開始的尾音落定後一支純白箭矢如流星劃破黑夜疾速射去。
隨時能接著補上第二箭的裘比仔細打量首戰的對手,是一個身材高挑纖細的女人,最顯眼的是她橘黃明亮的頭髮。
那個女人隨意打開手裡的摺扇,一道屏障在她跟前展開,擋下了精神力箭矢的猛烈攻勢,緊接著她動作優雅地往周圍揮舞扇子。
雖然瞧著挺賞心悅目,裘比也沒有放鬆警惕,雙眼戒備的盯著她周圍會有什麼變化,只見她扇子揮過後留下淺淡的暗色軌跡,轉瞬間大團的黑霧從細小的痕跡爆發出來,不一會兒蔓延至整個場地。
少女退到無處可逃的邊緣,黑霧有意捲入她,而操縱者躲藏進霧中,視野與精神力找不到對方,她深吸一口氣被黑霧掩埋前停止呼吸。
視覺彷彿被剝奪了,漆黑一片比她生活十年的小閣樓還要更黑,那時至少還有月光會照進來,而且她很清楚黑夜終究會過去。
就像是,她心中始終存有盼望,一直相信會有人帶她離開黑暗的環境......
裘比不知何時閉上眼睛,呼吸綿長緩慢,弓脫離了手掉落地面,她的精神力在這片詭異的霧裡感知不到敵人正站在她面前,扇子半掩面露出一雙青綠的眼眸近距離觀察她。
狄露娜輕嘲地笑了聲,素手將扇子收起,瞇著眼瞪向少女,語氣森然可怖:「妳知道嗎,妳可是我們之中年紀最小的那一個,主子在妳出世以後不再培養新人,此等殊榮真是教人羨慕。」
「既然無知,便永遠都不要知道一切。」狄露娜張揚地綻放笑容,言語盡顯冰冷無情:「生命定格在這一天,永遠當個無知的小姑娘,給我今天過得高興是妳最後存在的價值。」
折扇上凝聚出橘紅色的刀刃,她舉高握著兇器的手臂,目光鎖定人體的心臟位置,開心的道別:「姐姐來幫妳結束惡夢,所以去死吧!」
魂力凝聚的利刃極快的落下,帶著興奮不已地快意,她一點也不擔心路裘比不會死,因為這團黑霧能通過皮膚接觸鑽入人體,影響人的大腦引出早已忘卻的傷痛,甚至可以造出栩栩如生的幻境逼瘋一個正常人。
據她瞭解,路裘比的經歷有多麼艱難,只需一點夢魘就足以讓她的意識被困在泥沼掙扎不起了,她肯定無法擺脫心傷造就的惡夢。
沒錯,裘比不曉得自己怎麼中招,她像是再度困於從前的世界,無望的等待卻又沒勇氣直面過去,任由惡夢一遍遍的消磨歲月以及曾堅定無比的信念。
如果她沒有遇見意外的話,或許真的會淪為他人的牽線傀儡。不過,如果只是一場假設,只是空談罷了。
在她知道影響心智的術式破解後,離開路家以來的日子使她重拾一點一滴失去的那份勇氣,今時再次體驗同樣的惡夢,她的內心其實不再發疼了。
她的靈魂已刻印了陽光的溫暖,裘比低迷片刻後豁然明白眼前的黑是假的,她的世界的確沾染過黑暗,可是照耀進來的光芒不曾完全淹滅過。
「姆靈!」裘比透過靈魂契約呼喚姆靈,同時她也集中精神破開迷惑她的幻境。
狄露娜差點刺中目標時,一隻圓滾滾的小獸從一旁飛快竄出,惡狠狠地咬住沒戴防具的白皙手腕。面臨突如其來的變故,沒有防備的她方寸大亂,既沒有繼續下手也沒有立即甩下魔獸。
「姆姆!」姆靈的觸角因憤怒而直立,電力伴隨著怒氣加大,毫不保留全力電擊。
慘叫聲響起的那一刻,本該意志沉睡的少女睜開眼,看清情況的同時間抽出鞭柄,快速甩出水鞭纏上被雷電的女人。
水鞭從女人身上引導雷元素,裘比控制精神力給鞭身覆蓋一層電光,下一秒意念傳話讓姆靈鬆口,小獸跳開的時機很剛好,對方反應過來發動攻擊的當下擦身躲開。
裘比由上往下使勁地揮打,勢必要此人再續上被雷擊的服務。但心高氣傲的狄露娜絕不會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她匆忙聚集魂力凝結更大的靈刃,舉起媒介扇子以頂端的靈刃直面威力不凡的雷鞭。
雷鞭被劃破的瞬間,裘比腳下移轉,看著橘紅的刀刃行刺而來之際轉身閃避,然而飛濺的血跡似是昭示對手的強大。
握著殘損的雷鞭,裘比捂住傷口,左肩的傷很長一條,被劃開的血肉也很深,掌心覆住的地方血流不止。
「姆姆!」主人!
姆靈容忍不了,化作人形雙手匯聚雷電,魔力壓聚成藍色球體,滋滋電流聲不斷,一雙小手顫抖不已。
咬緊下唇,女孩用盡全力丟出雷球,嬌嫩的手肉在壓縮魔力的過程中被電焦了,透支力量而形成的能量球是她唯一能替主人出氣的方法。
她感覺得到,空間魔法擋不住那個壞女人,那把橘紅的利刃令她心生忌憚,她的想法同步傳達給裘比,後者嚴肅望著劈開雷電球的靈魂之刃。
「比兒......」
裘比神情震驚一瞬,旋即只當是黑霧又試圖影響她,屏住呼吸、穩定心神,並運轉精神力抵擋精神層面的干擾。
另一邊的狄露娜瞳孔收縮,腦海中傳來不得違抗的命令--透露誘餌的消息,引她前來路家。
更讓狄露娜冒冷汗的是,主子接下來的警告,〝下不為例,再敢輕舉妄動,後果妳們承受不起。〞
〝是,屬下定當遵照您的旨意!〞她低聲下氣,全然不見任何高傲的樣子。
裘比召回力竭的姆靈,暫時用精神力將血液作為媒介引火燒鞭,她分神控制紅蓮業火的強度以免燒壞鞭柄。
雖不理解對方為何不趁勝追擊,裘比立馬甩鞭攻向看似發呆的狄露娜。後者一咬牙,沒形象的鑽地縫藉機藏到黑霧裡,連結某處黑霧的分身放映出那邊的情景。
裘比被後方忽然實體化的黑霧矇住雙眼,拿武器的手被壓下,掙扎間關於路南天的畫面浮現在她眼前。
無比熟悉的地牢、極度厭惡的老女人、與陰影融為一體的黑袍老者!
黑霧驀地收攏散去,裘比也管不上比賽,直接大聲質問:「妳倒底是誰,和路氏有什麼關係?」
這麼厲害的人她從未在路家聽聞過,至於姬玉顏哪有本事驅使這樣的人,所以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身分,能在路家的地牢留下東西。
「地點妳已經知道了,我的身分妳還不配知曉。」狄露娜竄緊拳頭,零散的黑霧宛若成年人的拳頭,如雨滴落下般猛烈地打在少女的身體,尤其是她肩上的傷口。
一心二用維持的業火控制不住火力,裘比只好在火鞭爆走前遣散力量,導致被抓住可趁之機。傷口加劇的痛楚令她趴下以減少受傷面積,完好的手按壓左肩的傷口,硬生生承受住單方面的毆打。
直到比賽時間到,她左半邊的衣袖都是鮮血的顏色,參加比賽到現在從來沒有一次像此時這般狼狽,看傷勢恐怕無法短時間恢復如初,首場的落敗注定她和後面的賽事無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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