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眼看見的是裘比被人樹咚的一幕,接著聽見那恍如隔世的表白情話,來不及緬懷或思考便看見精靈想吻上他女兒!而他單純不識人心的傻女兒竟然還積極的配合上了!
無論是情難自禁還是霸王硬上弓,於情於理他都不能讓他倆真的吻上,這裡是族規繁多的路家,更何況他可是路裘比的爸爸,哪裡冒出來的兔崽子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心頭肉上。
一想到這,路南天眼眸一暗,眼神如刀的割在那小子不老實的狼爪上,心底對輕塵的點評如下:長得帥!但男人長的太好看容易招桃花,而且他的一雙桃花眼太會亂放電,這點不好;有膽識!有本事混進路家還在路家泡妞表白,雖然路南天很欣賞這點卻覺得此人太鋒芒顯露不知收斂;強勢自我,從他幾個行為以及他所表現出的氣場可看出,此人自信張揚對看上的勢在必得,路南天看得出那張客氣禮貌的笑容下所隱藏的桀傲不馴。
這種人,不適合裘比。
「咳!」
這次的輕咳聲來自裘比,她在路南天看不見的死角狠狠瞪了某男一眼,警告他不准再搗亂,然後轉向路南天時一秒變臉、瞬間切換狀態。
「我...,他...,...是真的!」
裘比一副唯唯諾諾、支支吾吾的表情,一句話說的沒頭沒尾,似是解釋卻又什麼都沒說明,留下無限遐想的餘地,而這正是她所要的。
剛才那齣戲的台詞可是照搬真人真事,而那主角就是她父母,當路南天聽見熟悉的對白並看見女兒找一個外族人情侶,如果他心裡有她們母女的話,裘比必然能從他的反應看出。
在裘比的滿心期待下,路南天臉色沉重,在他即將開口前,有人出現打斷。
「南天,這是裘比的...客人嗎?」姬玉顏從旁冒出,她一現身便跑到路南天身邊親熱的挽起他的手臂,看得裘比臉黑了下來。
這個姓姬的女人真是陰魂不散!每當她和路南天有機會相處時,這女人都會冒出來插上一腳,那做作的嬌柔乖巧比真少女的路如霜還要強上十倍,令人作噁的程度更勝百倍!
裘比咬牙,雙手不自覺的握拳,指甲掐進手心肉了都沒感覺,她只感到滿腔怒火。很奇怪,以前的她只會委屈悲傷,獨自一人躲在角落療傷,如今熊熊燃起的憤怒像壓抑許久的火苗,只需一個突破口便能燒盡青青草坪不留餘地。
拳縫中流出一絲殷紅,輕塵雙手包覆住少女的雙拳,堅決的打開它們,當裘比的掌心攤開時,輕塵看見由粉至紫的月牙痕,其中一個印子滲出血絲流過整個手掌,黑曜石般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線血光與七色流光相纏相繞。
輕塵渾身的氣息忽然變調,陰冷、血性、暴戾等凶殘之意盡顯外露,在他鬆手宛如脫離枷鎖的野獸即將掀起腥血風暴時,裘比下意識的回握住他,那力度很大,像是捉緊重要之物般的執著。
輕塵側頭,不解的歪頭望向她,裘比清楚的看見他眸中的異象,沒時間多想她連忙說:「快走!」
她背脊一陣發涼,心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旋即少女的預感成真,只聽姬玉顏突然開口道:「想走?來不及了!」
姬玉顏露出一抹詭異地笑容,四周竄出人頭,一群黑衣面具遮面的人包圍住裘比和輕塵,裘比一眼看出這是姬玉顏的人,如果沒猜錯的話,這群人是皇家死士之類的地下衛兵,說白了就是見不得光的私兵。
望向一旁的路南天,裘比挺身擋在輕塵面前,她對著路南天說:「要抓就抓我,讓他走!」
路南天面有難色,他不知道這精靈到底是不是裘比的心上人,但不管他的身分是什麼,他都無法插手路家的事,當他拋棄路家的繼承權和愛人遠走高飛時就已經注定了對路家的無能為力,哪怕他現在的身分是姬玉顏的駙馬。
「南天,我對路家的族規不太了解,現在,由你來定奪吧!」姬玉顏將權利給了路南天,由他來決定抓與放。
可是,姬玉顏明白,路南天更明白,這個選擇只有一條路能選,她給的選擇只是毒蛇的遊戲,她真正的目的是讓獵物看見一絲希望,接著將其粉碎使獵物徹底陷入絕望。
她的獵物,是路裘比。
「依族規,私通外族人,死罪難逃。先將他們押進地牢,明日交由家主來審。」路南天眼神複雜,神情漠然地下達指令。
裘比臉色蒼白,心中浮現的情緒並不陌生,那是失望,又一次的期盼落空。
但她還是強撐住,聲線清冷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傲氣,「不用你們綁,我們自己走。」說罷,便拉著輕塵在黑衣人的層層包圍下邁向陰冷潮濕宛若無盡黑洞般的地下牢房。
離開前,裘比看了路南天一眼,似悲似哀的眸中有份不屈的決絕,她收回視線昂首直視前方,一副優雅的貴族小姐範。只有牽著她的男人明白,這個驕傲如斯的少女內心掀起的波瀾,因為她的手顫抖不止、漸漸生涼。
直到被鎖進地牢,黑衣人離開後,裘比繃緊的神經才鬆懈了下來,這時她才注意到握著輕塵的手不知何時變成了與他十指相扣。
不動聲色地放開,抽回自己的手,裘比的語氣帶有一絲歉意說:「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
輕塵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少女柔軟的雙唇上堵住了她的話語,他搖了搖頭苦笑道:「妳沒有做錯什麼,也不需要向我道歉,如果真想補償,那就不要再對我這麼客氣疏離了,懂?」
裘比睜著琥珀色的眼睛,沉默不語。
輕塵沒有揪著不放,很自然的脫下斗篷披在裘比身上,「入夜後會冷,這裡很潮濕,妳是女孩子要注意點不要著涼了!」
知道自己推辭不了,想說句謝謝卻礙於他剛才的話,裘比只好點頭默默接受他的好意。他們尋了一塊乾淨處坐了下來,裘比看著輕塵問出了她的疑惑,「你為什麼突然給自己加戲呀?」
沒有怪罪、沒有生氣、沒有質問,只是一句普通的疑問,輕塵快速判斷出小丫頭沒有對此事耿耿於懷,暗自鬆了一口氣,然後平靜地陳述道:「我不扮女人。」
呃...這個理由很強大!
至少讓理虧的裘比找不出反駁的點,她不好意思的別過臉,這倒也是!她勉強一個男人硬打扮成一個女人,單論這點就屬她的不是了!
她在聖光巨木的樹洞中找到的銀盒子,其實是她父母的所有物,裡面的書信是他們雙方的心路歷程與相愛經過。
原本裘比是想引出路南天,在她佈置一番的小樹林裡將他的回憶勾起,藉此看清路南天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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