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s0BvMngF0
這件事說鬧得大吧,普普通通啦,說鬧得小吧,又驚動了整條街的人。
在這範圍之外的,就只有聽到救護車的聲音,然後……沒了,本能地不放心上,或淺薄地發揮個善心,祈求被載的當事人安然無恙。
若無跡象,大家都下意識默認不信,車上會載著自己相熟的他或她,好比澄賢同是下下周三課堂前才得知自家學長便是當中主角。
當晚,大四生們不管報告報得好不好,過不過也之後再擔心,全部只想著解脫啦,總算不用天天熬夜啦,在酒桌上推杯換盞,吆喝聲此起彼落。
「辛苦啦!乾杯乾杯!」
如藤蔓般在欄杆蜿蜒的螢光燈管下,身為其中一員的景淵當時也喝上頭了,他為了專題,忙到白頭髮都多了,遑論於還得分心去顧著讀研究所考題,難得能享受毫無罪惡感的休憩。
每個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儘管如此,他終究是留了點神智,總不能醉倒在路上等著被撿屍吧,沒被撿也會就此出名的,新聞學院某顧姓男巴拉巴拉……
酒局解散後,一行人準備先後下樓,喝酒的地點在U大周邊的酒吧,相對澄賢系會去的那間,是私密性更高的,適合中小群體狂歡的二樓小酒吧。
要出去得下一座蠻陡的樓梯,但台階面積廣,就算喝昏頭,照理來講都能踩得穩,不料意外觸發在與人「會車」時,上樓那人踩到景淵皮鞋的鞋帶。
景淵先抬起腳,因而失去平衡,腳從鞋子裡跟著人向前撲,人在一點六樓的高度摔下去,危急下只能用右手護著頭著地,直接把手給摔斷了。
被踩住的左腳也整個扭傷,些微骨裂,在傳遍全身的痛擊下,當下他痛得幾乎昏迷,彷彿感覺到生命在漸漸流失。
所幸他皮糙肉厚,緊急送急救後,除去重災區跟受撞擊的區域難逃深度瘀青、輕度腦震盪,臟器部分倒是沒受到多大影響。
而即便界定為過失,在雙方家長協商下,對方自願承擔全額醫藥費,直至景淵完全復原,畢竟他要考研,說難聽點,這場風波壓根是快斷送了他的升學之路。
與其當被告,不如就認了。至於景淵躺了十天便決定要回校,傷勢沒嚴重到得當個廢人靠人服侍,而且得聽課跟去補習班拿教材,奈何該受的目光洗禮依然得受。
「哇靠,學長你……」
連帶著其他人,包括內心裡給予特殊待遇的學弟,剛見面都會投來驚愕不已的視線,總歸他傷得確實太重了,若是輕傷,他難免為此感到惱怒。
包紮後的樣子光他本人見了都膽寒,所以他不怪誰,況且他明白,澄賢多少有掩飾過,而非藏都不藏像沒見過世面,這就夠了。
「唉,飛來橫禍啊。」拿拐杖的手趁隙擺了擺,景淵試著心平氣和,可也難掩臉上寫著無奈兩字。
顧及也並非是多丟臉的事,趁著老師還沒來,他在伊傑試探的詢問下將此事娓娓道來,好慘啊,後者加澄賢與小夥伴一致認定這無妄之災未免太過了。
「話說學長,你還是請家人來照顧你吧,你不是獨居嗎?」
說話的是澄賢,從對話中聽說景淵目前仍然維持受傷前的生活,考慮到家中長輩的工作無法請假太久,他一意孤行把人全趕回家去。
然而,景淵這狀況儼然不像能自食其力,怎知他卻果斷搖頭,堅持他自己來就好,反正他左右手通用,要做事就慢慢來即可。
聞言,澄賢雖說不再開口多話,但等景淵轉過頭去,隨即就和伊傑及偷聽的大武嘀嘀咕咕開私聊,話裡話外就一句話——我想在可行限度內幫幫學長。
「那,你要和時予交代清楚哦。」聽完,兩人並未有二話,轉而提醒起伸出援手的前提。
思及景淵從前關照澄賢,是真的很關照,如今若因為時予而選擇避嫌,只給口頭關心,不免會覺得澄賢很不厚道,交了男友又怎樣,仍是忘恩負義。
景淵拒絕與否先不提,態度也要拿出來,起碼讓人看到他是有心要幫的,這才能完美收場,省得後續招惹莫須有的罪責和怪罪。
「嗯。」確認心中所想不會引來誤會後,澄賢馬上拿手機去密時予。
無論景淵接不接受,都要讓時予知情有這事,感情中的基本素養,即使時予看了訊息不大高興,怎麼又是景淵啊,這想法在上學期也出現過。
可是,上回就礙於是公關選拔,而這回人家重傷,跟個傷者置氣更顯得他無理取鬧,專題如願被柯教授選上的愉悅都被沖光光了。
順利脫穎而出,成就感本還滿當當的,差點被這幾則通知一掃而空,只希望澄賢所謂含蓄的「做些表示」是言行合一的。
澄賢也是言而有信,免除獨處疑慮,下課後請伊傑陪同他先送景淵回住處,就在校園出入口的對街巷道,跟車棚僅有一路之隔,到進門前,時予都還看得到人。
「學長還好嗎?」
眼看澄賢行事周全,心底怨氣也少了些,等他歸來,時予同樣在情面上問候幾句。
「沒多好。」澄賢誠實作答。
加上復健,據說整體要將近一年才會恢復,手部的骨頭除了斷,還多處裂開,全拜那時體重集中壓往一處,景淵又身高體壯的。
但也好在那隻手擋著,否則他百分之百要毀容,簡短地互通現狀後,澄賢有意結束話題,閒話少說,坐在時予後座回富境去。
後來,他想幫也就行個舉手之勞,撇除平時就遇不太到,大多數情境裡,景淵旁邊是會有同儕協助的,他根本用不著去幫,日子就像取石投水,倏忽就回歸平常。
一和柯教授確定指導關係,兩對情侶檔便如火如荼地著手開展計畫,勤勞和優先試錯是其次,主要是他說能早點做出成果,便能嘗試拿去參加比賽。
那種拿各式各樣的論文去比試的賽事五花八門,哪怕這個院裡的研讀課題通常新奇度不高,勝算相比工商類科挺渺茫,就拚人品去撈看看出頭的機緣吧。
鑒於這話有利無弊,四人就跟柯教授提早定下了固定開會的行程,暫定每一到二周至少一次,用TINE隨時告知,讓安寧的夜晚壓縮了時長。
遠距或面對面在會議室,皆是勞心傷神,也早早說好寒假起那一個月要留校趕進度,而途中有次在討論過後,澄賢剛好接起來自雙親的來電。
接前雲淡風輕,怎料從陽台接完走進來,不只是轉涼的秋風趁虛而入,澄賢的臉也已烏雲密布,黑得像下秒就要拔刀的黑面惡鬼。
「發生什麼事了嗎?」見狀,時予不由發問。
「……沒啥,我爸媽又在亂講話了。」再度重演起相同的戲碼,澄賢無言地抱怨,「他們問我專題做得如何,後面又質疑我幹嘛往這方面做。」
自認命題算是緊跟時事和流行,誰聽了也都點頭讚賞,豈料這啥父母,就死抓他還算得意的點踩來踩去,處處挑刺說有更有潛力的題目啊,真心有夠討人厭。
從小到大都是這麼打壓他,害他變得神經質又自卑,至今仍在延續的折磨也導致他極難徹底從過往的陰霾中脫身,時予全看在眼底。
不論是現實或虛構故事,人要重生,要從心病中痊癒,多半是得和累贅斷捨離的,可澄賢眼下要跟家裡切割是天方夜譚,周末一返鄉就繼續遭受荼毒。
故而,澄賢時常自相矛盾,遇到困境會展現出正面的成長,過一會卻又莫名其妙卡回原本悲觀的模樣,再強打起精神,反而越想振作越內耗。
交往以來,時予光從聊天裡透漏的細微末節,不計陳樺所言,他都猜想得出澄賢在家過得有多克難,避風港坑坑洞洞,為他帶來一場漫長的潮濕。
而現在能聽他直白抱怨,甚至是耍過嘴皮子說服過他,像伊傑那些人跟親人有紛爭,都嘛會抒發個兩句,別死憋著,方能讓澄賢心甘情願地宣洩憤恨。
然則,宣洩最多也正是不多不少的兩句,永遠不越矩,曾經幾次時予想以情人身分多深扒,皆會被孝道金句給擋回去。
「家醜不可外揚。」
固然親情薄弱,澄賢依舊孝順,就當償還生恩跟養恩,愚不愚孝暫且往後放,癥結點是經歷叡仁事件後,他腦中經由刺激而成形的抗拒——
別再讓他藉由自揭傷疤或者賣慘,來博取同情的憐愛了。
答應時予的會做到,再多就免談,一旦再陷進不得不說的窘境,人生真要變成救贖文了,他才不要那樣,他沒有想拿黑歷史去當成本錢用。
同時,時予逐漸能察覺,澄賢嚴防死守著他往陰暗處去探,表達方式從迂迴到明確,可他照樣要去往前探詢,終歸那個家是造就澄賢一切悲劇的根源。
災難化思維、凍結與創傷反應、迴避和討好型人格、冒牌者症侯群、過度獨立和慣常性道歉,時予確信澄賢身上這些心理障礙,背後必然有家庭因素存在。
單憑缺愛這點,就能證明兩者之間肯定有關聯性。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2dsUx1NH9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eOLplWY4q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MTrVqLD9P
178.END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fHPJujzLj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sirUv3InN
【作者後記】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VFzimRLgX
景淵受重傷
描述那個傷勢時連想像都痛啊XD
而且是摔右手
還好景淵左右開弓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n7yC8h2c2
大概快講到澄賢家裡的情況了
這邊真的是私人禁地
不是什麼心有顧忌就可以說得通的難關
可惜時予已經做好決定要深挖了
畢竟是不得不挖的坑XD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