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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來時,時予睜開睡眼想爬起身,忽然左腳腳踝傳來一陣刺痛感。
居然還真扭到了。該說澄賢是未卜先知嗎,在灰暗的光線裡看見那一片瘀青的愣神中,他稍微按壓了看看,測試疼痛的程度。
整體而言不礙事,走路跟跳躍都能正常活動,但藥依舊得上,正當他拿他的運動醫護箱出來,腿一抬起,澄賢就注意到他的青紫了。
「……我好像烏鴉嘴了嗎?」
不得不說,有人受了傷,而關心的旁人一分析可能會是什麼傷或病症,若是還被矇對,當事人會把錯甩鍋到那人身上,或用刻薄的嘴砲轉嫁心理的不平衡。
有一點好心被雷親的調調,賽事當頭,澄賢本身看不出這是否會影響競賽,只怕時予不要是他想的那種人,他真心地就關切一下時予而已。
「沒那回事。」時予四個字壓制著他的憂心,本人根本沒往那想。
說實在會扭傷,時予是意外又不意外嗎,不意外在於被那樣拽倒會受傷很常見,意外在於當時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和毫無徵兆,其實當下的他連有沒有真拐到都不清楚,遑論分辨是哪隻腳去拐的。
重心都聚焦在閃開,接著被撞到後支撐不住,就看著眼前視角轉動了,是一場宛如斷片的記憶斷層,雖然那並不重要了,重點放在贏了就好。
他這時有在懷疑會不會因為這場插曲,有導致景淵和那位無辜的前鋒變成帶傷上陣,發揮不佳,間接促進了我方的勝出,實則不然,景淵跟那名前鋒完全沒事。
論常理,通常是被撞倒的受害者會比較慘,而前鋒是彼時靠得太近,遭殃被壓到而倒地罷了,景淵未來會和時予好好解釋,驅散那股取勝是運氣成分占多的疑慮。
上好藥後,基於傷處在襪子裡,時予等著吸收,又貼了個貼布做出阻隔,這才背起書包去上課,澄賢觀察著他行走的情形,不禁萬幸了一句——
「還好你下次比賽是下禮拜四,有充分的時間恢復。」
不保證屆時能康復如初,起碼能施以最妥當的照料,比下周一就又要上場好得多,時予聞言點點頭,眼下這般,他確實該稍稍慶幸。
他的支線暫且告一段落後,就回到澄賢的端午遊存續危機,很遺憾,他應該是得回雲林顧狗了,課後幫忙預約別間寵物旅館時,竟然都被約滿了……
住的區域本來寵物旅館就不多,照理來說也不想帶去住所像是附建的寵物店,於是在希望渺茫時他嚴肅地問了時予,如果必須得去雲林,你確定要來嗎?
「嗯。」「你認真的嗎?」「是。」
時予回得一本正經,澄賢是願意相信,再者家中確有床位,昨晚才能放肆說大話,卻又害怕……去了就別後悔哦,他拋下這句話,假設時予到雲林後反悔,他就有底氣據理力爭了。
縱然這……挺難,因他隨後就問時予說那你想來幾天,自由任選,嫌太乏味要當日遊也可,而他會待完整個連假,在賢爸賢媽回來的傍晚前離開,終歸算偷帶時予回他家,被抓到就糟了。
「呃——就陪你待三天?」想了幾秒,時予給出令澄賢揣測他是過度遷就的回答,在男孩說話前再度開口,「反正行李塞得下,要提早回台中再回。」
僅限男性且短袖的衣褲,把背包的書全拿掉,要放兩夜的換穿衣物和私人用品是綽綽有餘,甚至是多一套備用,時予這周要回家刷個臉,能順便去拿外出用的旅行包,好因應各種變化和轉折。
況且依他那麼做,是最方便的選項,要待要先走都行,言詞周全到澄賢想鑽漏洞都鑽不了。
「好……好……」
還能怎樣,認了吧,他不再和時予爭辯,不如說,他開頭就搞錯了時予堅持去雲林的原因,有無遷就從未是要點,主因在時予的內心初衷裡。
別忘了,他一直都想從各方面了解澄賢,倘若能去澄賢家作客,好奇跟能更親近是其次,能再多少挖掘到他的過往吧,關於自己的手平常伸不到的位置。
澄賢現在變得開朗很多,不用別人說,時予看得最透徹,但就和不經意撞破他發脾氣一樣,或許澄賢尚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時予思忖著。
畢竟澄賢從來沒在他面前動過怒,耍性子也只是耍可愛,儘管在澄賢眼中,這反之亦然,總之,時予想趁這無他人介入的絕佳機會去進行探索。
好比遊戲安插的特殊任務,需要轉變時段和地點,某些相同的NPC便會出現不同的對話,眼看宿舍裡日復一日的相處趨於定型,是該尋找新的切入點了。
後來,他目睹著澄賢退掉蒙古包住宿,一邊和他道歉,抱歉,毀掉了原本說好的旅遊呢,他拍拍澄賢的頭表示無虞,老實說,他著實更想去澄賢家,偏偏澄賢頭鐵不信他。
總歸在澄賢的心中,這遠沒比去海邊來得好,加上他也期盼著去看海,結果最後是聽賢爸假惺惺的道謝,失望指數簡直是翻倍。
只剩金錢能撫慰他受挫的靈魂,協助帶狗的酬勞他本斥但大,社區友人是照旅館的價錢開價,可他就當個放飯鏟屎官,不像店內員工還會提供一大堆服務耶……
算了,那錢是對方自願要付的,他心安理得地收就對了,以後拿去請時予吃大餐吧,他嘗試著樂觀思考,待周末過去後的星期一,伊傑為時予帶來一顆震撼彈——
景淵那隊被直落二,掰掰了。
「天哪,冠軍變季軍了。」一旁也在聽的澄賢說著殘酷的吐槽。
「呵呵,的確。」伊傑訕笑,隨即吐露著他的真實心聲,「我也沒想過會這樣欸。」
是又被同一招給打敗了?這次沒到場觀賽只能瞎猜,伊傑一掃過裁判老師傳給他的訊息就匆忙跑來,時予也同是感到訝異的。
即使這麼想,對亞軍隊不好意思,奈何在兩人下意識的思維中,想必是冠軍名號制肘,他倆想說除了上回給詭計搞到,學到教訓的景淵隊不大會再輸給亞軍隊一回,只得說世事難料啊……
哎呀,大概是亞軍隊也變強了,或者兩隊的實力從始自終都相差無幾,而勝利女神剛好兩次都朝亞軍隊笑了,造就如今的走向吧。
也拉不下臉去問景淵,這不妥妥的戳人傷口嗎?知道誰輸誰贏即可,消息流通後,誰便都毋須多言,專注於自身的事才是首要,大後天就換這倆和隊友們跟亞軍隊廝殺了。
由於起初狀況就尚可,後續的休養是看有惡化的趨勢與否,所幸是無,時予照樣能上籃下蹲,倒是澄賢每天都多加體貼地關照他,讓時予覺得心暖暖。
一周在大學裡是轉瞬即逝,在賽前和澄賢的唇舌「熱情地打交道」後,他逗逗澄賢發燙的臉頰,顏面微紅地出了門,吸取好能量,場上更能大顯身手。
估計是心情愉快,或是亞軍隊並無針對時予一方研擬制敵對策?這點待商榷,賽中的戰況對時予來講,淺白點說,他切身認為景淵隊比亞軍隊更難打。
屬實為一物剋一物嗎?分明被剋不見得會輸,剋了誰卻切實會動搖難易度,他絕無看扁亞軍隊的惡念,即便猜想景淵隊比亞軍隊強,但這猜想可沒沿用到拿他這隊跟亞軍隊比。
學長們的資歷豈容學弟們胡亂攀比。勝過景淵也純粹是私下開心,全體仍舊把亞軍隊視作可敬的敵手,龍爭虎鬥下來,算上預賽起的撲朔迷離,一路走來是蜿蜒曲折,幸得結局皆大歡喜。
又讓亞軍隊衛冕了亞軍的稱號,時予頂著熱騰騰的冠軍頭銜凱旋,聽聞好事的澄賢瞬間驚坐起、四肢微顫,像那張大家最常拿來貼的梗圖一般,我好興奮呀,我好興奮呀!
「恭喜你欸!」
這裡穿插了一則挺好笑的片段,在偶像劇裡的這種時刻,普遍要給個愛的大抱抱嘛,之前每逢賽後,或多或少也抱過,現今是奪冠,那自然更要抱一個吧?
澄賢在時予身旁繞啊繞,伺機而動,豈料時予是太高興了?跟他說洗完澡再講細節,東西一拿就出門關門,舉止行雲流水不延宕,留下一臉彷彿受到冷落的他喝西北風。
沒、沒差啦,那也絕非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再說他後面仍是順利給了時予擁抱,就在平時被用以打情罵俏的溫馨時光,聊著聊著就抱在一塊了。
「辛苦你啦。」
他窩在時予的脖頸裡,時予與他摩娑著耳鬢,兩顆心上的巨石總算落地了,壓力不亞於期中期末來臨呢,都夠人喝一壺的。
當晚挪了些空檔來收拾行囊,準備明天一同下雲林,另一房的電競三人組早就打包好回各自老家去囉,伊傑也要吃完早飯就立馬走人。
端午的天亮後,太陽高溫高熱地懸掛在空中已是常態,說家裡冰箱有好吃的粽子跟湯能當午飯,時予就載著澄賢雙雙空腹去搭車,台中到雲林最快要一小時半。
要說沿途風景的差異,繁華建築少了,養殖場跟農田多了,而當正式進到雲林前,澄賢在車上有跟時予開開玩笑,假如是外地人,絕對會說雲林的空氣裡有豬屎味。
可那至多是進入雲林的範圍時會若有似無地嗅到,絕不是始終瀰漫在風中,他努力為家鄉澄清,要嗆他是嗅覺疲勞都無妨,他就堅決認定是如此。
時予剛下車是沒聞到啦,他只感覺雲林比台中還熱,車站內部是米白大理石的主視覺,地板能映出模糊人影,下手扶梯出站後在站口的公車站等幾分鐘,轉搭前往澄賢家的市內公車。
街上四周都像菜市場般擁擠,時予在座位上向外看時的第一感想,小巷子非常多,尤其是路邊攤,到處是開著車販賣水果跟蔬菜的農民,年輕人們在停滿機車的騎樓下走動。
澄賢住在僻靜的學區,因此在穿過某個路口後,人來人往的商街就被大量的住宅區給取代,鑒於氣溫炎熱,路上放眼望去幾乎沒人,唯有停靠的車和液化滾動的遠景。
目的地在一處高中前,背後緊鄰著國小,前者是高聳的洗石子牆圍著,像座城堡隔絕著外界,後者是油漆製畫的矮磚牆,高度約在脖梗,能輕易從頂部望見牆後的操場、司令台及球場。
其餘的街景就——住家、住家改建的早餐店和小吃店、田地、空地,為防曝曬過久,二度下車的澄賢趕緊帶著時予從站牌向前走一小段路後,再拐右彎進社區,社區口是設置警衛室的莊園大鐵門。
門外雖僅是水泥路,造型石塊在無人執勤的警衛室外牆上圍了一圈守著信箱、造出入口的邊界,看似平平無異,卻無端透出一股奢華的氣息。
澄賢拿著鑰匙圈上掛的遙控器開啟大門,和時予慢慢走進,右手邊是和荒地隔開的水泥牆,左手邊是停車區和紅磚圍出的花圃,種著日日春、波斯菊、黃帝菊。
巷道跟徐叔那雷同,皆是走得到底的路,頂多長一些,經過停車區末段的變電箱向左轉,一棟棟相連的獨棟房屋映入眼簾,風格依然是歐式為底,摻雜些許台式為輔。
台式的就鐵窗跟塑膠板屋簷吧,有些是鐵片,歐式則除去灰與白色系的打底和外觀,便是雙門口的設計,正門自不必說,家與家的外側還有著互通的階梯,階梯往上能到第二扇進出的側門。
相通的通道皆有兼備適當的間隔和隔間,避免兩者間太無界限,澄賢的家位在左側底部,前院是暗色長方磁磚鋪蓋而成,角落停著一台gogori,是賢爸賢媽在騎的。
時予的眼不停四處張望,澄賢家是塑膠板屋簷,遮陽隔熱的效果不錯,門是黑灰的左右拉門,一聽到靠近的人聲,門裡休憩的兩隻小傢伙就豎起耳朵,來到半反射玻璃前抬頭左顧右盼。
看到先現身的澄賢,兩隻很雀躍,而對於後方跟隨的時予,就開始拉起陌生人警告狂吠,牠們不真咬人的,澄賢在開門前有和時予告知,免得無意義的自我防衛。
「開囉。」提醒時予的話音落下,澄賢拉開拉門,兩團肉迫不及待,強硬從門縫擠出。
社區友人養的同為柴柴,故而是兩隻赤柴站著在澄賢腿上撒嬌,當即又對時予這外人擺出戒備姿態,分別試聞氣味和接近,是危險人士就咬咬。
喜歡狗的時予俯身想摸摸看,澄賢的柴卻咻地閃避,還空咬用出喀喀聲嚇阻他別亂來,恍然間讓時予想起了從前的澄賢,他曾經也是那般的警戒呢。
果真是像到主人耶,俗話說寵物跟主人會有相像之處,時予在旅途起就陷入了懷舊的漩渦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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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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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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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予奪魁!
但澄賢的端午計畫終究是毀了QQ
雖然時予更想去他家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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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林真的是被說豬屎味常駐的地方
看影片的當地居民都會為其平反XDD
不過不要跟我戰地區哦
我沒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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