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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系列的佳餚被呈上桌,時予嘗過是相當滿意的。
說是麵食館,實屬是含括「麵粉能做出來的東西」、湯包、餃子,手抓餅、捲餅,富含東方文化的食物五花八門,配上特製的薑絲醬油更是一絕。
雖然,零零總總吃下來,錢包的失血程度可不低。
在餐廳的區別裡,通俗是以好不好吃、貴不貴的標準畫出四象限,這間平均價位吃一餐要四五百,對學生而言非常貴,味道卻挽救了高花費的缺點。
整體落在第一象限,澄賢會推薦時予,原因自在店內無雷品,現點現做又極為可口,用料實在份量大,像牛肉捲蔥餅,牛肉跟蔥的比例是均等的,外面許多店都嘛蔥占90%。
鍋貼剛咬下去必定爆汁,牛肉麵順滑、肉質軟嫩不柴,時予吃完這碗麵是回味無窮,湯裡隱含一股淡淡的中藥味,是養身且他會讚賞的溫和口感。
反正連假後會發冠軍獎金,扣掉這餐的費用還剩不少,澄賢也有顧狗的酬勞,兩人飽暖地回到家中休憩,稍加消化後準備帶柴柴們去夜間散步。
說好八點半出門,享受涼爽夜風吹拂的風起時分,一人帶著一狗向外走,月如明鏡高懸,鄉下的優勢便是空氣乾淨,能看見較多的星星閃爍,為周遭的景增添靜謐。
通往澄賢家的路如果沒向右轉進社區,一路直走會抵達附近那間高中的校車停車場,左方為一座林蔭道,此時已是車流量的低峰期,杳無人跡。
常綠喬木在磚道上構成陰影的網,樹影隨風舞動,每隔一段間隔會有供人乘坐的座椅,時予澄賢一站一坐任由狗在樹葉堆裡撒尿,遛狗繩一會伸長一會縮短。
而當狗狗們恰好一齊回頭,並排迎面走來時,澄賢忍不住感嘆。
「哇靠,這兩條狗真心長得有夠像的啦。」心知肚明這倆為何如此相像,實際看過仍是嘆為觀止,他轉頭想從時予那尋求同感,「你不覺得嗎?」
「嗯。」時予附和著,他的確贊同澄賢的想法,隨後也提出他的看法,「不過狗應該都長得蠻像的?」
不像人類天生有顯著差異,動物的相似度堪比印刷,這說法澄賢認同,奈何他無法百分百確定,貿然說對說不定會被打臉,只得給出退讓、含糊的應答。
「呃……或許吧?」接著,他原先想直接揭曉兩隻狗背後的關聯,話到喉間又改了主意,動點腦力消耗熱量,「只是你可以再猜一下,像的因素不只這點哦。」
畢竟答案只剩一個,時予不假思索就猜出了正解,即是同個父母生的,澄賢家的是哥哥,社區友人養妹妹,爸爸媽媽則在社區口對街的某間住家居住。
起始,狗爸狗媽的主人沒有結紮,想給這對小倆口留個後代,結果一次生了四隻,養不起那麼多,伴隨彼時有突發的私人事故,就決定把其中三隻都免費送給願意養的家庭去養。
「所以你們就同時去領養了。」聽著故事,時予順著澄賢所說的逕自延伸,澄賢卻搖搖手指,你說錯了。
「我家那隻起初是別人領走的。」
聽到這,常人多半都猜得出後續的走向,經過A或B事,狗就這麼輾轉來到澄賢家,隨即會問的,不外乎就他是自願養狗,抑是狗來了就養,兩種心態的差別。
是自願的啊,澄賢想都沒想就回覆了時予,然而,他的自願是源自於遺憾的彌補。
「某天我放學回家時,我爸突然就問我要不要養狗。」
賢爸在跟鄰居閒聊時,基於妹妹先來社區裡了,小小隻的肉團子惹得大家都憐愛,閒話家常間,社區友人就有幫忙來問說誰家有想養狗嗎,還有隻寶寶能領養。
也許是鬼使神差被一時勾起興趣,賢爸產生興致,並把這件事告訴澄賢,對話中一同告知了他,有關哥哥是遭到退貨一事,才有這機會能嘗試去多位家人。
這狗挺可憐啊,聽聞被退貨的澄賢心想,正巧牠在斜對面一戶人家前,若是最後沒人來養,這家就打算接手撫養,他上樓放好書包後,秉著好奇便前往那家門前尋找當事狗。
鑒於環境的變化,剛出生不久的哥哥只敢縮在原本狗爸狗媽的飼主旁,不停嗚咽著在嗚嗚叫,澄賢試著與牠親近時,詳細問了下原領養者退回哥哥的緣由——
誰知,純粹是因為哥哥太有活力,那戶家的人要溫順的狗,懶得等長大慢慢馴養就送還了,這荒唐又令人無語的說詞,反而會大力動搖著惻隱之心,終歸現實的悲劇總出奇不意,對澄賢尤為效果拔群。
「其實我那時候,剛好被彩虹幫打擊到有點……低落。」
他的語調染上無奈,包括笑容,昔日是漸漸得直面那情況,抗性尚未建立的期間,被那群人各自成雙成對而疏遠的冷落給刺激到,導致心緒難以遏止被下拉到冰點。
就還以為,儘管兄弟們雙雙湊對了,五角形也依舊是密不可分的麻吉麻,誰料密不可分只僅限於那四個人,發現四人逐漸都不顧他顏面的當下,澄賢是真的難過。
於是看到哥哥在哭叫時,他恍惚間像望見自己的倒影,看來我們很有緣呢,他大膽地抱起掙扎的哥哥,眼眶因雙方相同的遭遇而濕潤——
他跟牠,都是被這世界放棄的一份子啊。
「欸爸,我想好了,我要養狗。」
站在同病相憐的立場,澄賢鐵了心要把哥哥帶回去照料,他不曉得這個理由稱不稱得算正當,不行就……撫平賢爸賢媽老不陪澄賢的寂寞吧,他也著實擔得上是個稱職狗把拔。
把屎把尿不辭辛勞,颳風下雨的天照樣穿起雨衣去讓牠排泄,吃的喝的跟床都用最高級的,一發生異狀就趕快帶去看醫生,嫌無聊亂叫就立刻來陪牠玩,要說多幸福就多幸福。
會勤勞至此,除了擔當起責任,也含有移情作用的催化,澄賢每對牠好,就像在補償那名從前沒被好好愛過的男孩,你一樣能夠被深深愛著的哦。
「牠陪我度過很多很難熬的日子,我希望牠能開心地過好這一生。」
狗狗的壽命就十幾年,不管離鄉背井與否,澄賢都想在牠的記憶裡多多出席,時予注視著他百感交集的側顏,思緒沉澱後朝他走近,安慰似地拍了拍他後背。
「我也希望你能開心。」
聞言,澄賢臉上就撥雲見晴了,他的笑填充進喜悅,即便這樣,他終究是得跟時予致歉,起因於他魯莽的行為。
「抱歉呢,擅自講了糟心的話。」
他本該先打個預防針的,讓時予至少有心理建設,或在自白的段落前停下、隱去真相轉走話鋒,大抵是默認這相較於前塵舊事是細小的沙,加上跟時予過得太安逸,已經習慣與他傾訴些心裡話了。
成了自然,卻有機率會釀成大禍呢,時予本來心情正好,都被他毀個精光。
因此,這就為澄賢心底反對時予陪他回雲林的次要因由,他在這的回憶好壞參半,但壞的過於深刻,遇事只要足以聯想到不堪,他極易在無心間變成毀氣氛大師,此前也會先被拉入低潮。
不想潑時予冷水,可看在彼此構築的信任上,澄賢坦白相告時予,關於雲林是他心愛的故鄉,也同樣是讓他始終抑鬱寡歡的心牢。
「……沒關係。」不如說這正中時予下懷呢,澄賢不經意實現他的目的,他也幫澄賢周到地遞出台階,「說出口會舒坦點,你就說。」
瞧時予那副誠懇的德性,無一不在說他甘願傾聽澄賢吐苦水,就算不為情侶身分,也誠摯得能使人放下戒心呢?別認為他面無表情很可怕就行了,澄賢舒了口鼻息。
「——大概是,我還需要誰推我一把吧。」
他與其說在和時予接話,不妨說在喃喃自語,人總會腦衝幹出幾回動機不明的舉動,像時予很久之前的載人邀請,以及他方才的往事自述。
老實說,他一直很想盡快擺脫往昔的陰霾,別老是觸景傷情,明知這些能隨著時日而消逝,又總想著能否有效率更快的方式去除,故而採取了無意識的努力?
想必是胸口裡那顆心,認定吐露一途最恰當,能如願斬斷鬱結的,才會跳過他的理性審核機制去孤注一擲。
假如得到溫暖的寬慰,心結在幸運之下順利解套,又哪怕結局不盡人意,起碼傾吐給信賴的那個誰後,鬱悶的氣結會鬆開些許也好。
像把養狗的由來和時予袒露後,莽撞的疏失先不計,澄賢內心切實是好多了,往後單獨回來帶狗啊,估計就不再會為此而感到傷感了。
現下這幕會定格在腦海裡,狗身邊有他,他身旁有時予互相陪伴,現在誰都過上了好生活哦!暗無天日的冬日照進一束暖和的光。
聽完上述用口語轉換、擷取精華道出的言詞以後,時予也向他投誠,「我會在的。」
對於青少年,校園裡的大小事影響甚遠,澄賢的不愉快會投射到校外算是普遍,況且澄賢在家裡似乎也活得不怎麼高興,無從掙脫那陣髒亂的泥潮。
要想多加了解他,時予會承擔起協調他情緒的重責大任,絕不當渣男。
後來,他倆走往了國小那帶,校旁建了一區新社區,澄賢說前年才蓋完的,一排新穎的四到五層房,話裡有提到他蠻喜歡這種樣式的住宅的。
縱然也就看著新而吸睛,唯獨客廳跟前院十分寬敞,其餘就無出挑之處,路過時看一眼即可。
用明亮的顏色打造賣相,黃加灰加白,外牆採多層次設計,一樓客廳,二樓附陽台主臥,三樓附陽台次臥,四樓神明廳或曬衣間,從陽台欄杆下能透視的玻璃看進去,發揮想像力通靈內部。
「空間面積不錯,雖說擺滿家具顯得稍微擠了點,但很溫馨的感覺。」
在不遠處偷窺著窗內一角,時予旁聽澄賢的觀後感,一邊回想他兩週內探訪的所有房屋,哪一間有符合到澄賢的喜好呢?
「那你之後要找的租房也偏這類型的嗎?」
既然澄賢起了頭,他藉機打聽了個七八成,首先迎來否定的答覆,澄賢當然是適合住的就先保留,有了底牌,才能更上一層,往偏好的屋型篩選。
澄賢對租屋沒特別要求,撇除基本應有的機能,硬要再提一嘴就——想要房間裡自含衛浴,或者別跟房東住在一塊,理想是兩項條件都具備,再加一筆離學校近。
前項就淺顯易懂的「方便」,住過宿舍就會明瞭有獨立衛浴多好,後項則明晃晃的拘束,像住進第二個家,要玩樂幹嘛的都束手束腳,每每遇到房東被問「住得好嗎?」也尷尬。
豈料,他的鐵三角瞬間把時予的多人房手牌砍光,即使澄賢只說理想,要適應也能適應,偏偏時予就和他臭味相投,完美主義,想達到澄賢的全數願望。
再者,在他的雙人房手牌裡,有間幾乎是全方位契合澄賢的好球帶,包含窗景的部分,使他滋生出想跟大武等人道歉的念頭,待會去確認下現況如何。
按常理能被砍光,撇開太挑,偏向於時予的選擇偏少,其一是U大生通常會群體直升碩士,房子就被租著,抑或要跟陌生人共租一室,又挺危險。
再來,包棟同居的學長姐要離開,大多會私下介紹給學弟妹繼承,還免了房東們打廣告的功夫,兩全其美,造就要住單、雙人房算容易,要有自個兒的地盤卻困難的窘境。
時予社交差成那樣,壓根沒法有情報網,籃球隊那幾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必然只能土法煉鋼耐心找,固然好,都終是難說就絕對能找到好居所,提高概率罷了。
在保守的預期中,他推斷的最好局面就住同一帶或上下樓、同樓,相互租個距離近的單、雙人房,否則就將就吧,退一步海闊天空。
九點五分左右,帶走累的兄妹倆回澄賢家,到十點洗澡前這將近一小時的空閒裡,他和澄賢就各做各的消遣,他去問他的雙人房狀況,澄賢則慵懶地在看放鬆廢片。
到了盥洗當頭,他們是分別行動,時予在澄賢房裡洗,澄賢則去空房的浴室洗,澄賢房內的浴室頗小,進門兩步到洗手槽,三步半到馬桶,寬就6片腳掌大的磁磚。
總歸他作為客人,浴室小也贏過在房門內外跑來跑去吧,再說用起來也沒窄到哪,時予照平常一般打理好後,傳訊息給澄賢,免得害人在下面多等。
「好哦。」
等待片刻得來二字回應,時予本想說澄賢很快就上來,實則不然,長時間的鳩佔鵲巢弄得人有些如坐針氈,時予開門去往空房,音樂聲從門裡傳出。
是澄賢一貫常聽的古風歌曲,能聽他偶爾哼唱幾句,歌裡主要描寫感情,抒情而繾綣的慢調。
描摹著對遠方愛人的思念,意境極美,淒涼婉轉訴說痴痴守候一天又一夜,只為年少時那悸動的愛戀,須臾裡一瞬的怦然心動,由那登場率極高的詩詞帶出情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每當聽見這句歌詞時,時予總跟著去想,他當初傾心於澄賢,也是莫名就墜入情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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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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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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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跟澄賢的因緣是蠻心酸的
大家養寵物的理由很多種
其中不乏這種會讓人心裡悶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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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床前時光了!
不知道小情侶家中共處的第一夜會不會有火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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