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凡;2024年11月19日;星期二;公司;
这几天老魏搞来的设备,陆陆续续都到位了。战士的武器是枪,文人的武器是笔,而我的武器,则是这电与铁,这融合了人类一百多年的智慧结晶。
触摸着这台新电脑的外壳,我感受到她的情绪。她的存在,像一个蓄势待发的战士,充满渴望。指尖触碰到键盘的一瞬间,我几乎能听到她在呼吸,甚至感受到她,在催促我快点与她共舞,驰骋疆场。
我坐在仿生学工程椅上,调整姿势,让后背尽量贴实。椅子的设计师显然花了心思,贴心的支撑感让我一瞬间有种自己被包裹在某种安全领域的错觉。面前的曲面屏铺展开宽广的视野,像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窗口,两块立起来的条屏则充当了我的双翼。整套装备,让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将U盘插入主机,系统自动启动。屏幕上一道熟悉的引导界面弹了出来,几秒钟后,我的专用OS占据了整个屏幕。这是我的心血结晶,多年来积累的技术产物——一个基于Linux内核开发的操作系统。
没错,我从来不用Windows,也不用Android,更不用那些所谓的开源发行版Linux。对我来说,自己的东西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这个内核被我改造得几乎看不出原版内核的痕迹,系统中加入了大量攻防思维的改进:动态防火墙、实时沙盒隔离、自主反击模块,乃至全链路监控的异常流量模型。它是我的王国,任何敢闯入的异端,都会被迅速发现、锁定、瓦解,直至从数据层面被彻底抹杀。我对这套系统有着绝对的信心。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这套系统的驾驭力却在下降。打开某个功能模块,看到一串熟悉又陌生的代码时,我往往要花上几十分钟,才能回忆起当初的设计逻辑和意图。这种落差让我有些沮丧。坐牢之前还能应付,现在却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或许,是时候考虑一个新思路了。
要不要引入一个人工智能?
“一个能理解我的系统逻辑、主动分析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案的智能助手。”这念头不是第一次冒出来,但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摇头,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开发一套高度智能的系统本身没问题,但如果这个AI的能力超出了我的控制呢?我本能地对不可控的东西抱有警惕。毕竟,我见识过太多因智能化发展失控而导致的惨剧。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时代正在改变。人工智能早已不是停留在实验室中的概念,而是切实进入了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它的力量令人着迷,也令人不安。
“或许,AI才是我未来最强的盟友。”
手指继续敲击着键盘,OS中的攻防模块在不断优化。我忽然意识到,未来的战争或许不仅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较量,更是人与AI,甚至AI与AI的对抗。
就像眼前这台电脑,她只是起点。而某一天,当一个真正知我、懂我的AI出现在身边时,它会是怎样的存在?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开始飞舞。屏幕上弹出的调试窗口里,代码如瀑布般流淌,随着我的每一次敲击,系统的命脉开始被重新唤醒。我敲下最后一行代码,启动了全系统的自我检查程序。曲面屏上,系统反馈的各项参数一一闪过,仿佛在向我报告她的忠诚和力量。
从这一刻起,这些电与铁将成为我反击的最强武器。
架设好工作台后,我将再次完善后的“X信补丁”上传,随即启动沙盒环境,模拟攻防过程。曲面屏上的实时数据流动得像一条光带,每一步测试都精准无误。
“通过测试了。”我松了一口气。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Bbtk5SIfU
现在,只剩下的就是如何将这枚补丁传播出去。
坦率地说,这种事我从没干过。散播一个这样的东西,就像往河里投毒一样。虽然我能确保它的功能性和破坏性都在可控范围内,但这依然触碰了我内心的底线。
“我不是在搞网络病毒。”我心里给自己找借口,但这份抗拒感依然挥之不去。虽然,我和老魏提出这个设想时,说得轻松,但真要干的时候,却有点怂。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云星凡!你搞好了没?!”一个熟悉的女声炸裂在耳边,大嗓门差点震破我的耳膜。
我揉了揉耳朵,心想覃淑婷这个疯女人,不知道自己的大嗓门会要人命吗。
“好了好了,你确定我可以这么做吗?”
“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出了问题我兜着!”她语气比声音更冲,“当然,除非你是吹牛逼!如果是吹牛逼,就趁早给老娘滚蛋!”
我听得脑袋嗡嗡响,忍不住顶了回去:“谁tmd吹牛逼了?还有,你个女孩子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形象?好歹是个人民警察!”
“老娘就这样,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快点,别废话!”
我无奈扶额,咬咬牙,按下了回车键。
瞬间,曲面屏上的数据监控窗跳转,X信补丁的传播状态以图形化界面展示出来,绿线不断扩展,覆盖一个个目标。
“可以了。”我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无法忽视的自豪感。
我随即打开监控界面,一个特制的表情包文件,嗯,我随机找的一个留了胡子的小猪佩奇动图。我把这个动图生成的表情,通过我设置的通道自动传输到了覃淑婷的手机上。以她的性格,看到后肯定马上转发给了她的同事或好友。
屏幕上,我能实时看到表情包的传播路径:从她的手机出发,扩散到她的朋友圈,然后再逐渐呈几何倍数蔓延。不出五分钟,这个文件已经传遍了上千台手机。
“很好,快点,再快点……”看着数据统计图表飞速增长,我的嘴角露出一丝阴鸷的笑容。
覃淑婷的声音又从对讲机里炸开:“怎么样怎么样?!你怎么选了个这么猥琐的动图做表情啊,别人不肯转发怎么办!就不能可爱点啊!”
我差点笑出声:“别管这些细节,这就是引子。程序已经开始扩散了,接下来会自动锁定目标。”
“希望你没搞砸。”她哼了一声,挂断了对讲机。
我的手指轻点键盘,曲面屏上的监控窗口不断刷新,每一条新增数据都是我布下的引线。散播这样的东西,在我的职业生涯里确实是第一次。可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手机传播数量超过十万时,我果断关闭了传播监听。毕竟,后面的数据量一旦呈几何倍增,老魏新购置的服务器未必能顶得住,而且也完全没必要盯着传播数量看了,让大树慢慢生长就是了。
接着,我打开了另一个监听界面——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界面的主体是一张中国地图,上面覆盖着一个实时刷新层。一旦有被攻击目标触发,我就能第一时间定位到被攻击设备的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是,它会自动在地图上标记出完整的攻击链条,从起点到终点逐步显现。
“完美。”我盯着屏幕,心里估算着:传播已经突破十万,不出半小时,覆盖范围就能扩展到几乎所有的X信用户。当然,那些此刻不在线的用户可能要等到晚上或者明天再被波及,不过问题不大,传播是不可逆的,迟早能覆盖到绝大部分的目标。
想到这里,我打算起身去泡杯茶,给自己放松一下。然而,刚准备站起,耳边却传来系统一声刺耳的报错提示音。
“卧槽?”我一下子愣住了,赶紧坐回椅子,盯着屏幕上的报错窗口,心里满是疑惑和挫败。
试运行期间就报错?这未免太丢人了吧?
迅速点开详细日志,看到错误的具体原因后,我险些一口老茶喷在屏幕上。
地理坐标超出阈值。
再仔细一查,出问题的坐标位于——丹麦哥本哈根?
我一阵无语,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我还是太年轻了。”
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这才想起来,X信的用户分布不仅局限于国内,而且有相当基数的国外用户,X信这几年一直有国际化的趋势,这一点被我华丽地忽视了,真是该打。
迅速调整逻辑,我手动修复了地理阈值参数,将范围扩展至全球,然后手动触发了反向跟踪模块。
攻击链条只经过了两次传递,目标就被锁定,源头竟然也在哥本哈根。这意味着,攻击方就在那边。
拿到这个数据后,我突然有点发懵。这是个突破性的发现,但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给覃淑婷?”我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但很快否定了。
即便对方在国内,覃淑婷的警力反应也未必能快到解决问题,更别提对方远在异国他乡了。直接交给她,恐怕只会浪费时间。
“看来,我得更进一步。”
我深吸一口气,将监控界面从中国地图切换到世界地图,并把所有的地理阈值参数彻底打开。一时间,地图上的点状攻击数据纷纷显现出来,密密麻麻,仿佛天上的繁星。
我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一个程序升级的思路渐渐成形。
我要从“找到你在哪”,升级到“知道你做啥”。只有这样,才能制定出有针对性的干预措施,而不是无意义的对抗。
深吸一口气,我继续埋头敲键盘,将X信的通讯协议植入到监控链条中。如此一来,这条链路中的每一份X信通讯数据就变得对我透明。每一条信息、每一个包头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然而,哥本哈根离凤城十万八千里,延迟问题不可避免,尤其是那边仅仅是一部手机作为攻击设备。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做得太明显,不然一旦被察觉到,我的监控就会暴露,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尽管如此,这条线索还是逐渐显露出整个事件的轮廓。我屏息分析链条中捕获的第一批信息包,将杂波数据过滤掉,再通过X信通讯协议加密解包,将深埋其中的通讯信息全盘倒出。
当我看到这些数据的真实内容后,我的后背直冒冷汗。
这不是简单的黑客攻击,而是一场复杂得多的阴谋。
我下意识地站起身,伸手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我需要更多的信息确认自己的猜测。
调转到卫星频道,选中CNN中文直播,画面上正是我最担心的场景。
“Breaking News:中国货船‘伊鹏3号’涉嫌在波罗的海切断了两条海底电缆,已被丹麦海岸警卫队扣押调查。”
屏幕下方的滚动字幕同时在播:
“丹麦外交部正要求中方对此作出解释。”
我的心跳加快,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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