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林衡思考著。看來顧大人給他的案子也是讓他去查漕運吧?總不會讓他去查別的……吧?不過還是難說,程瀾那傢伙只是提了一嘴,大抵是要把情況都看清楚了才會跟自己講是什麼樣的案子吧?
還說什麼路上慢慢聊,聊個球!路上那傢伙,光顧著對自己毛手毛腳就只差真的來那麼一場了!林衡心裡暗記了一筆。
兩日後,程瀾回來了。「回來得挺快,所以能跟我說說到底是什麼案子了嗎?」
「是跟漕運有關,不過也不全是。」程瀾略做梳洗換了套衣服後,向林衡討杯茶。
「打什麼啞謎,不是要我跟著幫你?」林衡沒好氣地瞥去一眼,倒了一杯過去。
「漕運的事牽涉太廣。想肅清不是件容易事,敲山震虎嘛,勉強可行。主要還是碼頭的搬運工,跟商會之間的糾紛。」程瀾喝了一口,這才說了起來。
「這事怎麼會上報到大理寺去?」林衡奇道。
「出了人命啊,而且不是普通的人命。」程瀾將茶水喝完,笑著再討了一杯。林衡只好再倒了一杯給他,催他快說。「獻州是獻王的封地。獻王是陛下的第六子,生母是德妃。獻王有一妻三妾,捲進糾紛裡不幸被打死的,是獻王庶出的第二子。雖是庶出,卻也是上了玉牒,是皇家血脈。」程瀾停了一下,續道:「這人資質平庸,雖是胸無點墨,但為人也不算太糟。只是有時候易衝動行事,這不,看到碼頭工人抄傢伙打群架,誤傷了自己的朋友,立刻衝下去撸了袖子,幫自己的朋友仗義去了。」
林衡有些無語,程瀾低笑一聲後,說:「他就幫他朋友擋了那麼一下,就恰好被工人拿的釘棍砸到後腦。吶,這麼長!」程瀾比劃了下長度,約莫兩個指節長的長度。「腦花都被打出來了。」
林衡聞言臉都青了,心想還真是慘。「可這事也只能算在那工人頭上,又怎麼會讓你來查呢?」
「有趣的是,他這個朋友,跟這搬運工人是熟識的。從小一起長大,穿同一條褲子的交情。更恰巧的事情是,這群工人裡,居然有人開賭盤邀人下注。賭的是,有沒有人死,以及……多少人輕傷、多少人重傷。」
「也就是說,極可能是因為賭盤而殺人?」林衡思考了一下,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無可能。我也是裝要去應徵搬貨工,去到附近的茶棚時,無意間聽見的。我聽到的時候表現出我也有興趣想跟,不過還沒通過面談。其中一個是工頭,他看了看我就說我真要做,那就隔天再去,要我想清楚,錢不是很好賺。還勸我別參與賭盤,錢來得太快,容易出事。」
「這工頭聽起來倒是人還不錯。」林衡客觀地說。「當然不排除是防著你!」
「我是猜到他在防著我。」程瀾說道。「這事當成一個意外的話,大概也就查核完便直接結案了。可我卻聽到了賭盤這事,不查個清楚也是不成的。」
「獻王殿下的態度呢?」林衡問道。
「殿下啊,他是認為只要世子還在便算了。不過這庶子的親娘是他的寵妾,枕頭風吹一吹,殿下也得拿出個態度來。所以顧大人才會派我來看看,如果案情屬實,查核完就可以結案了。」程瀾嘆了口氣,「哎,看來回門宴吃完後我得去當一陣子的搬運工了。」
「那我呢?」林衡笑著問。「我用什麼身份陪你去?」
「我原本想著你就在這裡等我查完案回來,不過我也怕你擔心,不如你就跟大哥一起。反正你還是越州首富的次子,去獻州做生意也不是不行。」
「總之,你趕在回門宴那天回來就可以了。我呢,先跟大哥聊聊。確定好了,回門宴那日會跟你說。」林衡說道。
「行,鳴泉慕雨會護著你,這我倒是不擔心。」程瀾笑了下。「正事談完了,咱們聊聊私事如何?」
「什麼私事?」林衡愣住。
程瀾起身咧嘴一笑,很快的將他像抱小孩似的抱起。這個舉動把林衡嚇得驚呼一聲,隨即氣惱地搥了程瀾一拳。「你做什麼,放我下來!」
「你我之間的私事還能有什麼事,嗯?」程瀾笑得痞氣,伸手便拍了林衡微翹的雙臀一下。
「程、元、瀾!你個混球……唔!」還沒罵完就被放到床上,堵了嘴。
唇舌交纏,讓人臉紅的輕微水聲響起。衣服被鬆開、原本繫好的髮帶被解開;程瀾想做什麼,不言而喻。
林衡有些氣苦,想掙扎,又敗下陣來。畢竟是成了親,有名有分,就算外頭還沒天黑,做點什麼也不為過。再者,林衡本就抗拒不了程瀾。
特別是他在耳邊一聲又一聲的喚萫自己的字:「離玉、離玉……」低啞,又充斥著深厚的感情。林衡只能勾抱住壓著自己肆意而為的傢伙,喚著他的名,又或是求他輕些、好饒過自己,一聲又一聲。
程瀾這回沒太折騰心上人,事後的清理跟揉按,做得誠意十足。林衡連晚膳都沒力氣出去吃,還是程瀾去端回來親自餵食的。
吃完飯,林衡因為白日被程瀾索求過,有些昏昏欲睡之外,腰還是有些酸疼。林泰剛好來找他,林衡只好移到羅漢榻上靠著。元寶泡茶的技巧進步不少,也就讓元寶去煮水泡茶。鳴泉體貼地又拿了個引枕來墊著林衡的後腰,慕雨則是端上了一盤點心,幫元寶把炭爐拎進來後躬身行禮完,跟著鳴泉一起退到門外守著。
看著自家二弟那慵懶又有些睏的樣子,林泰側首輕咳一聲。「晚點我得跟程瀾說一聲,別太過度了。」
「大哥,他要是敢,我會第一個罰他。好了這事先不說,大哥,我請你過來,是在想說,回門宴過後,我得去獻州一趟。」林衡將手裡的茶盅放下。「程瀾是有差事在身的,就是去獻州查個案子。」
「獻州的案子?」林泰蹙了下眉,思考了一會後說:「獻州是獻王的封地,最近倒是聽說了獻王的一位庶子出了事。可是這事讓獻州知府去處理不就好了,怎麼會讓程瀾這個大理寺左少卿去查?」
「也算是核實案件,畢竟是皇族血脈。再者,那位庶子的生母吹了吹枕頭風,說這裡面興許有貓膩,要上報給刑部跟大理寺去查。」林衡說道。「咱們家在獻州也是有做漕連的生意吧?」
「嗯,不過不多。反正也是陪你走這麼一趟,應該是無所謂。」林泰笑道。
「大哥,你的婚期差不多也要定下來了。何況,準備婚禮的事夠你忙了,你別來添亂!只要借我幾個做事伶俐點的人,再加上我身邊的兩位夜衛,裝個來勘察生意的人便足矣。最好是熟悉碼頭搬貨工勢力的,沒有也沒關係。」林衡搖搖頭,拒絕了林泰的陪同。「我可盼著喝一杯大哥的喜酒吶,所以還是別跟我去折騰了。你可是未來的新郎官!」
「行,就照你說的做吧!我幫你找幾個人來。」林泰點點頭。「那程瀾呢?」
「他啊……他另有計劃,這幾日應該暫時會先去獻州探查。回門宴那日他會回來的!」林衡著實睏意十足,連濃茶都壓不住了。「大哥,抱歉,我真的想睡……」
「嗯,知道了,我會告訴他別太過份了。」林泰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家二弟的腦袋,便起身走人。
元寶進來把他扶到床上去,幾乎是一沾床就睡著了。程瀾打點好自己的東西,回房後便看到睡到不省人事的愛人。坐在床邊幫他把被角掖好,傾身在光潔的額上一吻,只留下一兩盞燭火讓他好睡。
半夜的時候林衡這才醒過來。身上還是有些困乏,腰上橫了條手臂,自己似乎被半圈在一團熱源裡,很熟悉的氣息跟溫度。
略抬眼,微弱的光線裡,他看到的是程瀾睡著的眉眼。鬼使神差地,林衡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了下。「大半夜不睡的,摸我做甚?」程瀾沒睜眼,嗓音沙啞。
「誰害的,嗯?」林衡伸指輕刮了下程瀾挺直的鼻樑,低著嗓音回應。
「要我哄你睡嗎?」慵倦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裡聽起來,令林衡覺得耳朵發癢。原因無它,就是好似撩撥到人內心的癢處似的。
「行啊,我看看你要怎麼哄我睡。」下意識的也跟著懶懶地拉長了聲調。
程瀾短促的笑了一聲,把人抱得更貼近些。「別用這種嗓音招我,我怕我會受不了。」
「所以,你要不要哄我睡?」林衡湊過去,指尖輕蹭過程瀾的下頷。
「哄,當然要哄。」說著輕輕的哼唱起了悠長的曲調,手掌像是數著節拍般輕拍著林衡的背。
林衡果然被拍哄得睡意再起。「程瀾……你這曲,是從哪學的。」
「在軍營裡學的。」又開始輕哼起這悠長、不知名卻隱隱約約有種蒼涼感的曲調。林衡心想還挺好聽的,很快也就睡了過去。程瀾見他睡著了,微勾唇,偷了個香。「我的離玉,願你有好夢。」
隔天,程瀾等著林衡睡醒後,收拾了簡單的物什,便換上一套帶了補丁的舊衣。長劍也不帶,頭髮抓了個髻,用條細繩隨意一綁,看起來就像個窮苦人。再加上他原本膚色就有些偏深,也不用特意抹髒,單純就這樣站著,便給人一種這人根本是窮到不行,四處打零工維生的錯覺。
「好了,我這就去獻州了。回門宴前一日便會回來,有什麼事可以讓鳴泉慕雨他們遞消息給我,嗯?」說著不忘把人拉過來抱住,外加親上一口。
「知道了。你自己也要保重,多加小心。」林衡伸指輕拂過程瀾額上不齊且半長不短的瀏海。
「自然。我走了!」程瀾仔仔細細的看著自家愛人的臉好一會,又捨不得似的多親了好幾口,這才轉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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