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有顧嶼在，善後可不只是容易多了，還更有條理了。謝燼跟段青南一輛馬車，程瀾自是跟林衡在一起。顧嶼單獨一輛，可他身邊還有夜衛。其它的犯人就分了兩輛，而主犯則是用鐵籠子單獨關嚴實了，還蓋了布。
守備駐軍分了幾百人護送這車隊進京。路程約莫要花費三到五日，進京後程瀾便會帶著林衡去他住的院落，清點倉庫。
一路上倒還算平順，除了偶爾遇上的所謂暗殺。幸好守備駐軍很給力，程瀾也及時下令佈陣。鳴泉跟慕雨守著馬車不讓他們有機會靠近林衡，程瀾在收拾完其它人後也趕來護著。犯人都保住了，只是受傷者多，雖是輕傷也不能任意對待。顧嶼似乎早就猜到這些情況，便將準備好的藥都發下去。
有幸逮到幾個活口，也都被程瀾跟段青南直接卸了下巴、挑了手腳筋絡，捆好了一併帶走。問不出所以然的，就直接當場解決。能被帶走的，多半都是帶頭的。這部份是顧嶼直接下令，程瀾跟段青南照辦。謝燼本來要下來看看，立刻被段青南塞回車上。
此時顧嶼便會開口：「你要是看了，萬一半夜夢魘，苦的還是段青南。」謝燼只能訕訕的坐回馬車。
好不容易終於來到了京城的東門入口，段青南將路引交給守城門士兵，亮出身份牌。士兵驗過後便放行，於是一長串的車隊這才緩緩進入京城。
在等候放行的時候，程瀾跟林衡便先行下車，告知他們進城後就直接去程瀾原本的宅邸。顧嶼點頭，說：「是該整理清點一下了。」說完有點嫌棄地瞥了程瀾一眼。
正因為如此，也就才會有先前整理東西的經過。那些還是回來第一天的事，第二天，再仔細的區分查看。有一些比較大型甚至長型的箱子，看起來不知裝了什麼。由於有些多且占空間，第一天便先擱著。
吃過早飯後，他們繼續清點倉庫裡那些大型或長型的箱子。
「連兵器都有啊……」林衡看到幾把長劍跟刀，還有幾把大弓。雖是放置得有點久，擦去灰塵後，林衡看得出這些兵器都還能用。
他打開另一個長型箱子，看到裡面的東西，反而有些意外了。「這是樂器……怎麼連這個都有？你會？」
「琴跟笛之前學過，只是有段時間沒碰，大概也生疏了。」
「應該是不至於。這琴……看著挺貴的。」林衡在前世也學過，一時興起將弦調校好，聽著琴音渾厚紮實，不知為何總覺得這琴他有些愛不釋手。
「喜歡？」程瀾看出來了。「那就送你了，日後得空，咱倆還能合奏一曲。」程瀾笑道。
「捨得嗎？」
「只要是你，就捨得。」程瀾笑著屈指輕刮了下林衡的鼻樑。「更何況，你也喜歡。原本想著要不要算進聘禮，既然你喜歡，那就直接送你了。你瞧，這邊還有一支笛子。晚些啊，我請人幫忙調校，弄好了可以試著合奏一曲。」
「瞧你急的，先讓人把這琴搬去主臥放著。」林衡抿唇一笑，「至於笛子，這你自己處理。」
「是，遵命！」程瀾故意躬身做揖，林衡沒好氣地睞他一眼，催他繼續清點整理。
好不容易終於將所有的東西清點記載入冊，也差不多是過了晚膳的時間。雖然這宅院在京郊，但其實離京城北門頗近。另外就是京郊也是有一些店舖的，採買什麼的也不算太困難。再者，宅院後面剛好就是一片田地，種了些菜蔬。米麵什麼的都囤著，甚至還有一籃用掉一半的雞蛋。程瀾很快的弄了兩碗蛋粥暫時先填一下肚子，「來，先吃。等會去店舖那找找有沒有人賣別的吃食。糕點點心都好！」
「會不會都休息了？」林衡聞著蛋粥的香，心想這傢伙在熬粥的時候一定放了豬油，不然怎會那麼香！
很快的把一大碗的粥給掃光，程瀾便帶他出門。店舖不多，但路邊支起的小攤子不少。
程瀾帶著他又吃了碗熱乎的湯麵跟包子，再要塞糕點給他時他拒絕了。「吃不下，太多了。」
一路走回去，權當做消食。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一個賣蒸糕的攤子前，似乎在等著攤主現場做糕點。「那人……是不是段侍衛？」
「嗯？唔……是他。大概是幫謝燼跑腿的！」程瀾看到那攤賣蒸糕的攤子，便瞭然。一定是謝燼又指使他出來買這蒸糕了！
「謝大人很喜歡吃這個？」林衡好奇。
「差不多，不過他有時候喜歡一邊工作一邊讓人餵他吃。」程瀾想起之前無意中撞見的一個畫面。那時候差不多是戍時，而謝燼還在寫著案卷。寫了幾行之後他停筆，對段青南說我的蒸糕呢？
段青南修長的指節很快的剝了一塊，遞到謝燼嘴邊；還說了一句：「記得喝口茶，小心噎著。」
可偏偏段青南就是表情淡漠、嗓音更是清冷的說著這話，原本應該要有些寵溺旖旎的氣氛，就這麼的……啪！沒了。
雖然是像氣泡一樣轉瞬就沒了，可看了還是讓人覺得像吞了一瓶醋一樣——真是酸得讓人全身都難受！
林衡聽完程瀾的敘述後，點點頭，認同他那個像吞了一瓶醋的想法。眼神一轉，他倒是想笑了。兩個都是彆扭人，明明就都對彼此有意，可就像是……忘了自己長了一張嘴了！
指掌傳來溫熱的感覺，是程瀾牽起林衡的手，十指緊扣。「離玉，想什麼呢？這時候你可不准想別人啊！」
「是，知道了！只想你，可以不？」林衡勾起笑，也緊了下自己被牽著的手。
「日子訂的太晚了……還要等上三個月。我巴不得今天就把你給娶回去！」
「那咱倆要住哪？京郊那戶的話，說實在的，我不習慣。」林衡直接給了不好的評價。程瀾搖頭失笑，說他知道了。
「京城裡的宅院不好找，有的還挺貴。我先把這打理一下，至少能讓岳父岳母來這裡送你出嫁。我去找尚書令大人幫忙看有沒有空宅子可以買，價格合適的話，我就先買下來裝修一番。」程瀾說道。
「我記得，將軍府的宅子，是空著的……」林衡輕聲道。
「是空著，可也被查封，還未分配出去。離玉，想要住回去嗎？」
「如果可以，我自是想的。」林衡斂眸，低聲說道。
「這事有點麻煩，不過……也不算難。找尚書令大人問問也就是了！」
林衡點點頭。程瀾心想，那畢竟是他出生、成長的地方，雖然後來的結果不太好，然而要是能夠回去，誰不想回去呢？
程瀾讓夜衛還有鳴泉慕雨都留下來守著林衡，他獨自去了顧府一趟。顧嶼剛好在家，顧夫人孫氏招待他喝茶暫等。「聽說你也紅鸞星動了，還娶的是男妻？」
「是的，夫人。因緣際會之下，相處過後便覺心動。上心了，自是要娶回來好生疼寵的。」程瀾大方的回答。
「挺好。啊，夫君！」孫氏起身行禮，顧嶼執起孫氏的手輕拍，讓她去休息。
「有事？」等孫氏離開，顧嶼這才開口。
「林驍將軍的府邸，是否還在查封狀態？」程瀾開門見山地問了。
「查封限期早已過，只是目前尚未有任何處理的方案，只能空置。怎麼？想買？」
「嗯……想是想的，不過……大人，您先聽我說個故事。」程瀾簡單的把林衡的玄妙事蹟述說一遍。「……就是這樣，離玉他現下想要住回去。我是想著，若能拿回來，對離玉來說，也是了結了心願。」
「要不是本官確定眼前之人是為正常人，差點要請護國寺的住持來施法渡了你。」顧嶼瞥去一眼，搖頭失笑道。
「離玉一開始倒是沒跟我說，是我先發現的。」程瀾補充說明。「他那時候給我寫信，大概是寫得順手，剛好陳佳岳手邊有原本林珩的寫過的字，一比對之下才知道根本是同一個人。字可以仿，但要仿出寫字人的習慣，難。」
「嗯，就一封信跟一張紙，你就能得出結果了？」顧嶼瞥去一眼。
「沒有的事！」程瀾笑了起來。「大人，我若要下判斷至少要有七成的把握。他那時候中毒，傷了身體。可嗓子並沒有任何損傷，卻發不出聲音。我之前看過瘋醫留下的一些冊子，裡面提到了……我想想啊，嘶……哦對！精神受重創後，人的身體會有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因此要是之後有任何的奇怪舉動，都不足為奇。畢竟是心病，心結打開了，自然就好了。」
那些句子都是程瀾強記下來的，畢竟太多沒聽過的東西了。
「聽著很新奇……這瘋醫有點意思。」顧嶼點點頭。
「雖是新奇，但也很實用。至少不是什麼神鬼說，導致患者被誤診；甚至是被誤解。總之！」程瀾吐了一口長氣，「不知此事，尚書令大人有辦法沒有？」
「有是有，可你要用什麼東西來換？」顧嶼起身，單手負後，看向程瀾。
「我記得，夫人喜歡東珠或是寶石。這樣，我下午整理出一批珠子首飾，就送給夫人。另外，再跟離玉拿霧峰白毫來孝敬大人您，如此可好？」程瀾笑得狡黠。
「嗯，於你而言是你能力所及，准了。弄好了，自然會把地契房契都交給你，等著便可。」顧嶼點頭應允。
程瀾瞇了下眼，起身對顧嶼躬身一揖。「多謝尚書令大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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