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林衡忙得昏頭轉向,還好在鳴泉跟元寶的叮囑跟勸說下,還是好好的吃了飯跟喝藥。說到喝藥,林衡不禁又開始嘴裡泛苦。這是程瀾讓韓時予來把了脈,韓時予只是淡淡的說了不過是離魂症,不過醒來後氣虛了不少,得補。
於是元寶又開始四處買藥材,帶著藥包,隨時都得煎上一碗給他家公子喝。「可以不喝嗎?」林衡臉上的表情比藥還苦。
「韓大夫說了,公子您這氣虛,當初流失得快,補回來也不能補得太快,得慢慢補,不然對身體本源有損。」鳴泉無奈地端到林衡面前。「鳴泉幫您準備了甜杏乾,喝完吃一兩塊壓著苦味。這可是程大人特地去找來的呢!」
既然提到了程瀾,林衡又想起先前差點把人嚇壞的事,拿起碗一口悶之後立刻拿杏乾往嘴裡塞。苦味被壓去了大半,再喝杯水也就剩沒多少了。
「慕雨快回來了吧?」林衡問道。
「嗯,最慢也是過兩日。」鳴泉笑著回答。
「你倆跟在我身邊,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林衡感嘆一聲。
「哪兒的話,跟在公子身邊,是幸事。」鳴泉將藥碗擱在几上。「還有些時間,公子先躺半個時辰,時間到小的自會來喊公子。」
待林衡睡下,鳴泉耳朵一動,轉身看向青石小徑的人影。「程大人。」
「離玉剛睡下?」程瀾看了眼房門。
「是。韓大夫讓他喝了藥後至少休息半個時辰,程大人可是有急事?」
「唔,不急,半時辰後他醒來再說。」程瀾看了看四周環境,「這院子……都是你家公子弄的?」
「是,他找來匠人先大致上弄得簡單大方些。幾間空屋子,也都清理過。傢俱先擺上,再拿倉庫裡的擺件做了些裝飾,看著挺不錯。」
「挺好。先不吵他了,跟我到前廳去吧!」
還在跟鳴泉講著未來事情的安排時,門外一陣喧鬧。小廝跑去查看,沒一會回來對程瀾說:「大人,是林公子的家人到了!」
「這麼快!」程瀾有些意外,於是跟鳴泉去迎接。林宣攙著自己妻子下馬車,林泰帶著林嵩也跟著下車。
慕雨迎上程瀾,躬身抱拳:「大人,幸不辱命!」
「辛苦了,先去歇會。」程瀾點頭,走到門外對著林宣夫妻倆跟林泰行禮。「老爺、夫人,大公子……還有三公子,一路辛苦了。」
林嵩急忙上前,問道:「我二哥呢!」
「正休息著。抱歉,是在下照顧不周,還是讓他受了點風寒,正養著呢!」程瀾笑道。
「沒事就好!這些是嫁妝,還有名冊,不如您先看著?」林泰拿過冊子,呈給程瀾。程瀾交給鳴泉去處理,他把人帶到內院去。
「此處我不常回來住,有些荒廢,近日離玉才剛整理過。」程瀾一邊帶路一邊說著。「這裡有不少房間,看喜歡的便住下。」
「哎,這間不錯!夫人,咱倆住這?」林宣看中了一間較大的房間,推開門進去走了一圈,雖然簡單,但卻雅致。
「我沒意見,感覺挺不錯的……」
「爹,那我住您斜對門這間?」林泰也看過,很乾淨而且擺設他也很喜歡。林嵩選的是林泰隔壁那間,他覺得很新奇。
「阿瀾啊,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林宣搓了搓雙手。「是這樣,林嵩待的書院雖是越州還算小有名氣的,可要走仕途,還是不夠的。能不能幫個忙,等他考上童生,讓他來京裡念書?」
「小事,他先在越州考試,考得不錯再來京城裡念書也不遲。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就別跟咱客氣。」程瀾笑了起來。「小公子,可得努力了!」
「那是當然!」林嵩昂起下巴,一臉驕傲樣。
林衡是被元寶喚醒的。大抵是韓時予開的藥有安神助眠的效用,每次喝完藥都至少會睡上一到兩個時辰。元寶很興奮地告訴林衡,林府大房的人除了老夫人外都來了。
林衡瞠大雙眸,說:「這麼快!」
「老爺夫人緊趕慢趕的,就想早點過來幫忙張羅公子您的婚事!」元寶還說他們就住在稍微靠後面的房間。「就等著公子您醒來,好去前廳話事。」
「快,幫我更衣!」林衡連忙起身來到鏡台前,拿起梳子準備打理好自己。
元寶很快的幫林衡梳頭、盤髻、找衣服換上後,趕到主廳去。張氏一看到自己兒子,立刻上前:「離玉!」
林宣也跟著上前,確認自家孩子是不是安好。一抬眼,便看到笑得燦爛的程瀾,指了指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林衡嗓音柔軟不少:「爹,娘……大哥,小弟,舟車勞頓,辛苦了。」
林泰走過來,摸了摸林衡的腦袋。「挺好,日後有空,記得回家。」
「哥……」林衡眼眶泛紅。
「不是還病著?」
「好多了,只是要一直喝藥,挺討厭的。小弟也長高了……何時考個童生回來光耀門楣一下?」
「二哥,我還小呢!書也還沒念到位!」林嵩拉著林衡的手,搖啊搖的。「二哥,帶我去城裡逛逛吧?」
程瀾起身說:「要去就一起去,不過你們今天剛到這,還是先休息一日,明天再一起去。」
「可不是嗎,你們今天就好好休息,要逛,明日再說。」拍了拍林嵩的小手,林衡轉向自家父母。「爹,明天帶你們去前將軍府看看。」
「前將軍府?去那做什麼?」林宣有些意外。
「是這樣的,我拜託程瀾牽線,請尚書令大人幫忙把將軍府的地契房契轉記到程瀾名下,就當做是尚書令大人給程瀾的新婚賀禮。出嫁從咱們暫住的這處走,新房則是定在前將軍府裡。」林衡說道。
「還能這樣?」
「尚書令大人處理的,過程我沒問,程瀾也沒說。不過,程瀾在拿到手之後,就改記到我名下了。」
其實一開始便是記在林衡名下,但為了過他父母兄長這關,就轉了個彎,改了下說法。合情合理,也合乎法規。
當天晚上,程瀾就直接去酒樓訂了個包廂,好好的吃了頓飯。程瀾還特別讓酒樓帶上他們的名酒—桃花醉,林衡看了,有點擔心地小聲問:「這花銷會不會太高?」
「我跟酒樓老闆熟,算了折扣的,不要擔心,吶!」帶著花香的酒液化做金帶,在杯子裡重新溶成漂亮的酒水,在小小的瓷杯裡,輕輕晃蕩著。
「你還在喝藥,就這麼一杯,不能再多。」程瀾說道。「其實是不應該沾的,可看在你父母大哥小弟都來了,難得團聚,就大著膽子給你倒一杯當做嚐鮮了。」
「理由真冠冕堂皇,說得好像我很貪杯一樣。」林衡瞪去一眼。
「是是是,貪杯的是我。」程瀾拿起自己的杯子,輕輕的撞了一下林衡的杯子。
林宣長吐一口氣,說:「這酒真不錯!比起越州的烈紅日,淡是淡了點,可勝在有花香,且口感醇和。這酒不便宜吧?」
「是不便宜,不過要是想拿來當婚宴的酒水,這倒是得跟老闆談談。」程瀾笑著說。
一晚上就這麼樂呵著過了。林嵩努力的吃著烤得噴香的雞腿,滿足得眼都瞇了起來。張氏給小兒子跟夫君剝蝦,林宣時不時的投餵張氏幾口雞肉絲跟其它的菜。林泰笑著說他也有點想成家了,張氏說回去立刻安排相親!
林泰默默的扒了幾口飯,心想自己怎就那麼衝動了呢!不過看著自家父母的互動,再看向二弟離玉跟程瀾的互動,想著要是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好像也不差。
一家人吃過飯,回去休息了一晚上。隔天起床的時候,程瀾也早就備好了早膳。依著林衡的說法,林宣一家人來到了前將軍府。還是熟悉的朱漆大門跟獅首啣環,將軍府三字的牌匾已經被卸下,換上了程林府三字。大門推開,前堂也沒變,只是把該修補的修補好。石板裂了的換掉,該重舖的重舖。
程瀾一路介紹,說:「大部份都修整得差不多了,院子裡的花草樹,重栽的也有、換新的也有。都幾乎按照原本的模樣,沒有改動太多。」
「聽說這位林驍將軍,算是林氏的嫡系,跟咱們這旁支,似乎關係遠了不少。」林宣捋了捋自己的鬍子,說道。「幸好冤案能大白,可我也聽說了,這案也只是眾多案件中的其中之一。一代忠骨啊……」
林衡垂眸不語。程瀾伸手握住林衡的手,輕扯一下。林衡抬頭,輕勾唇角,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聽著耳邊父母絮叨著什麼地方要擺什麼、傢俱要怎麼選、材質要找什麼樣的……程瀾聽著,給點意見。原本他們打算幫忙添置,程瀾連忙說不用,他都處理好了。細節部份他會斟酌意見去修改,再三保證以林衡的喜好為主。
看完轉完又回去程瀾的住處暫時休息。程瀾跟林衡去外面的茶樓,他早想喝他家離玉親手泡的茶很久了。要了兩三盤糕點,給了茶水費,便讓小二說有事會喊,就不需要人侍候了。林衡主動帶了茶葉出來,給了小二一點碎銀,說:「勞駕,我跟他有事商討,就算認識的人要來拜訪,一律拒絕。」
小二走後,林衡讓鳴泉慕雨一人守門口一人到樓梯那守著。「尚書令大人怎麼說?」
問是這樣問,可手還是很俐落的舀茶葉、倒茶水、燙洗茶具。程瀾單手支著臉,看著林衡的動作,唇角的笑一直沒停下。直到林衡抬頭瞥來一眼,他才正了下身子,收起笑,回應道:「在名冊裡看到了一個老熟人。是傷了謝燼的傢伙!」
林衡有些意外。「那他跟段青南比,如何?」
「勢均力敵吧!若是以六、七年前的實力來比的話。就怕這個老熟人實力又增長了,段青南會接不住。」程瀾說道。
「如今重點還是在宇文琭身上。他是一定要保宇文琭安全回去的,興許會拖個後腳?特別是宇文琭被束手綁腳的情況下?刑具建議用結實點的,重也沒關係。」林衡再次將燒開的水注入茶壺裡,輕輕搖晃後開始算時間。
等到茶水倒進茶海,程瀾才又開口:「現在的問題點就是,有這老熟人在,暗中搞事的難度上升了。段青南是一定會去的,畢竟有一筆帳要討。我不想讓太多的夜衛跟去,人才訓練不易。」
「能出動陛下手邊的兵力嗎?」林衡忽地問了。「禁軍守皇宮,皇城司守京城……禁軍還有部份駐守在京郊,輪流進宮值守。可跟陛下討人,就沒有所謂暗中搞事一說了。」
「夜衛是尚書令大人特地光明正大養著的,陛下對此是裝瞎。如果讓段青南去挑人處理,倒是可以符合暗中搞事。」程瀾執杯在鼻下輕晃,熱氣挾帶著茶香撲鼻而來。茶水清新甘冽,尾韻回甘上來,香氣仍然不散。
「不能取其性命的情況下,廢手腳、下毒都是可行的。」林衡輕聲道。「就看你們打算如何折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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