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程瀾跟林衡又討論了一會,先制定出如何折騰人。至於讓誰執行,就交由他跟顧嶼來決定了。「謝大人……就不用摻和了吧?」林衡忽地開口。
「謝燼啊……難說。畢竟若是段青南非加入不可,他也可能會去摻一腳。」
「唔、我就是覺得……可是這話說出來很不客氣,也……」林衡有些猶豫。
「我知道。」程瀾遞了塊桃花酥到林衡嘴邊。「你是想說,你怕他若是真摻和進來,會拖後腿。」
「唔。」咬了一口還帶點溫熱又香脆口感的桃花酥,林衡應了一聲。
「讓尚書令大人去處理吧!他至少不會違抗大人的命令。對了,聘禮已經準備好,後天尚書令大人便要下聘。」
「嗯……宇文琭的事,也夾雜在其中。有種被打亂節奏的感覺,很是鬱悶。」林衡嘆了口氣。
「別鬱悶了!」把方才那塊桃花酥再遞過去,讓林衡再咬一口後放回碟子裡,自己執起茶海倒茶。林衡優雅地咬下後吃掉,再補了一次熱水。漸漸的,兩人的談話從宇文琭的事,偏到了婚禮上。
「婚服我已經準備好了。倒是離玉,你的呢?」
「我的啊……我娘也早就安排好繡娘幫我了。我只要完成最後幾針就可以了,畢竟,我又不懂女紅。」林衡眼神飄了一會。他沒說的是,他娘差點連肚兜都要一併算進去!還好是林泰阻止了。最後是加了一套紅色的絲綢衣褲,而林泰也決定迎親那日,由他背著自家二弟上花轎。
程瀾回大理寺找尚書令大人,將林衡的意見陳述過後,顧嶼點點頭。「法子是有了,你在想,要找誰去做?」
「段青南是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所以他若要摻和,您必須對謝大人下禁令。照謝燼那實在是難以言喻的拳腳,到時候又要拖後腿。」
「那你家那位呢?他不出來?」顧嶼揚了下眉,饒富興致地問。
「如果是以前的他,我或許會讓他跟我一起。不過現在嘛,還是算了。都要成親了,還是少沾點這些事。」
「還沒過門呢,就這麼寵?」顧嶼頗覺有趣。
「這是當然!他可是我的心尖寵。」程瀾笑著回答。於是接下來兩人便開始翻名冊找人,討論評估是不是適合等等。
拖延時間也拖得夠了,於是文書官員們很俐落的把路引跟文書都照名冊製作出來,就等著那些人入京,將宇文琭接走。
「為什麼不准下官也去!」謝燼得知後,第一個反應正好符合了顧嶼跟程瀾的推斷。顧嶼淡淡的瞥去一眼,再瞥向段青南,好一會後才開口。
「不讓你去,一方面是因為這事本就該偷摸著做。你去,照你那張嘴,妥妥的洩底。」顧嶼輕哼一聲。「再者,你認為……你跟夜衛們的功夫比起來,誰好?上次的教訓的苦頭還沒吃夠?」
謝燼這才悻悻然的閉嘴。好一會後仍然不甘心地說:「那段青南呢?」
「他帶隊。莫怪本官說話難聽,你認為你跟去了,能幫上段青南多少?不拖他後腿就要萬幸了。本官當初為何把段青南放你身邊,你至今還不明白嗎?」
謝燼滿臉的不甘跟忿怨。可顧嶼說的是事實,要是再受一次傷,段青南會瘋吧?謝燼不高興歸不高興,該講道理的時候還是會照著做。他不能也不敢陽奉陰違,平常或許可以。可事關自己跟所有大理寺成員時,他還是得自己消化不爽快的情緒。
原因無它。他只想當場看著傷了自己的人被整得抱頭鼠竄,只能被動挨打。「那,能去看戲不?我會記得易容的。」
程瀾搖頭。「你還是別出現,如果你不想段青南分心的話。」
「嘖!真討厭。」說是這麼說,但他逮著機會還是想溜出去的。程瀾也知道他大概的打算,於是偷偷專門吩咐了一個夜衛,要是謝燼溜出去了,立刻跟上,務必護著他。
謝燼跟段青南雖然就只差捅破那層薄的不能再薄的窗戶紙,可要是謝燼有個萬一,段青南會瘋。
顧嶼核算了一下日子,蠻夷進京的日子,差不多是程瀾成親後回門時再過一日。程瀾笑了笑說這沒什麼,只要別擔誤他娶心上人就可以。
今日倒是意外的沒聽到謝燼開口嘲諷,程瀾有些不習慣,瞥向他,歪了歪嘴角:「嘶、謝大人,今日怎地不開尊口了?難不成是舌頭掉了?」
「不想講話罷了,嘖,瞧你樂得笑成傻狗的樣子,沒眼看。」謝燼冷冷回視,一開口就是不留情面。
「哎,話不能這麼說。人生樂事之一啊……最重要的不就是洞房花燭時嘛!床笫之歡,誰不期待?」程瀾痞笑著。
謝燼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段青南側首無語,但可見的耳廓已經紅到不行。眼神望天看地就是不願意轉回來,程瀾見狀笑得更歡。
「程、元、瀾!」謝燼咬牙一字一句地開口,「你到底知不知羞!這種事能拿出來在檯面上說嗎!」
顧嶼也難得的差點嗆了,低罵了句胡鬧!程瀾收了表情,躬身作揖行禮賠不是。顧嶼搓了搓下頷,伸指隔空點了點程瀾:「收著點,要不本官讓你家離玉收拾你!」
「是下官一時忘我,還請大人跟謝大人海涵。」程瀾一本正經地再行了一次禮。
顧嶼側首輕咳,好一會才說:「正事差不多就這樣,至於你的婚假,我還在想要批多少天。」
「給個十天吧!宇文琭跟庫勒哈努的事,是段青南帶隊,我只負責出主意,所以……給個十天不為過吧?」
「十二天,就當做是你幫忙此事的獎賞。」顧嶼說道。
「行啊!那就多謝尚書令大人了。帖子已經在寫了,寫完就會送來。」
「說起來,你婚宴在你自家辦?」謝燼問了。
「是的,已經跟萬悅酒樓訂了席面,我也沒打算辦大,就你們幾位,再來就是看尚書令大人那有沒有貴客要來。畢竟,是尚書令大人保的媒,幫忙提的親。」程瀾笑道。「林府那只請了自家的大房跟姻親,不過能來的應該也不多,所以還是離玉的家人為主。大概一個月後會在林府那再辦一次宴席,日子還在看就是了。」
「知道了。今日便到此,散了吧!」顧嶼輕吐一口氣。他接下來還要忙很多事,還得安排人手。
程瀾回去之後自然是跟林衡親暱的黏在一起,又是抱又是親的。林衡無法,想開口說說他,講不到一半就被堵個結實。嗯,對,用嘴堵的。林衡隱隱覺得自己跟這傢伙日後生活在一起,十有八九會被他壓到底。這可不行!於是他上手狠狠的捏了程瀾的背肌一記。
程瀾嘶了一聲,委委屈屈的瞧著林衡,一臉〝親愛的你居然掐我!〞的表情。林衡一張原本白皙的臉現下是通紅的,一雙唇也被親腫了。「好好說話,又是親又是咬的,你又不是狗!」林衡氣惱地說。
程瀾貼著林衡的額,低聲笑了起來。「我只是享受我應有的福利,離玉……」最後那一聲喚,慵懶、低啞,還隱帶了點勾人的意味。林衡忍不住抖了一下,隨即伸手揪著程瀾的耳廓。
「什麼福利,有你這麼弄的嗎?別巧立名目!」林衡蹙眉瞪去一眼,手上加重力道,還不忘扭了扭。
「哎哎哎……離玉,求放手……嘶,耳朵、耳朵要掉了!」程瀾只能求饒。
「沒個正經!」
「好好好,我錯了,是我錯了。」程瀾呲牙咧嘴的救下自己的耳朵。「那個,萬悅酒樓已經訂好了,要不要先去試菜?」
「晚上?那要不叫上爹娘大哥他們?」林衡問道。
「行啊,一起。」程瀾湊過去,在林衡還沒退下紅潮的臉上親了一口。
日子如流水般過去,到了迎親那日。
程瀾一身紅色婚服,難得的在頭上束了金冠。他騎著馬,帶著人,緩緩的朝原本自己住的宅院那出發。
林衡一身繡著牡丹鴛鴦的婚服,看著鏡中的自己。算上前世,他是第二次穿婚服了。張氏拿起玉製梳子,輕柔的梳開他的長髮。
「沒想到,我的離玉,現在居然要嫁人。娘說一句老實話,捨不得,也很擔心你。」張氏輕聲說道。
「娘……程瀾對我很好,他定不會負我。他沒有家累,又曾是上過戰場的將軍,現在又在大理寺做著五品官,沒什麼不好的。娘,有空我會回家多探望您跟爹。還有,大哥的親事您也得抓緊了。」
「都這時候了還不忘幫你大哥催婚!」張氏笑了。抹去原本差點要落下的淚,手裡俐落的幫林衡戴起了髮冠。張氏幫他正了正衣裝,聽得門外喧鬧聲,笑著說應是新郎來了。
林泰此時進來,手裡拿著紅蓋頭,四個角都縫了玉飾。「離玉,哥哥背你上轎。」
張氏接過蓋頭,林衡垂首。紅巾垂落,視界裡便是一片紅,也只看得到鞋尖附近一點點的範圍。林泰蹲了下來,張氏幫著忙拉著林衡的手往林泰脖上勾住。確定自家二弟穩當了,林泰不用別人幫忙,平穩地站了起來。他掂了下林衡的身子,笑了下。
「還算有點沉,至少不是輕飄飄。」
從房裡到門口,一段路不算長也不算短。林衡眼眶發紅,輕輕的喚了聲哥。
「嗯,哥在呢!程瀾是個好的,大哥也放心。日後,有空了,記得回家看看爹娘。林嵩日後去京城,也要靠你幫忙了。大哥沒什麼能說的,只希望你日後幸福。家裡永遠有你的房間跟你的院子,不要擔心。」林泰步履穩健,輕聲交代著。不意外的感覺到背上的人輕輕的嗚咽了一兩聲。
「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哭了。」說是這麼說,但林泰還是十分不捨的。程瀾已經下馬在等著,看林泰已經跨過了門檻,便上前接過林衡。程瀾將人打橫抱起,小心地送進花轎裡。林家準備的嫁妝,也跟著一抬一抬的出來。林家是越州首富,嫁妝自是豐盛的。
充當司儀的陳佳岳,看了看時辰,便喊了聲:「吉時到,起轎!」
林家的小廝們沿路發喜糖,抓起銅錢便灑。居民們紛紛出門撿銅錢,接喜糖,道了聲恭禧,說幾句好話。花轎一路輕輕晃悠著,終於來到了程林府門口前。這一路上,程瀾騎馬護著花轎。到了門口,程瀾下馬,元寶則是輕撩起轎簾。
「離玉,來。」
林衡將手遞了過去,小心地下轎。程瀾不忘幫他正了下衣裝,牽起了林衡的手,跨了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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